直觉是直觉,但是又没有证据,二楼上的男子身形已经消失了,沈风渠感觉心里有些不高兴。
那男子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甚至只是看着,心里就有些难受,不知道在难受什么。
也许是男子看他的一眼太过平淡,甚至毫无波澜,他潜意识里觉得……不应当是这样的。
“死矮子,你在原地傻站着干什么?”
沈风渠收回了思绪,薛长枝拽着他上楼,依稀感觉半空中有视线落在薛长枝握着他的手腕上,目光如有实质,似乎是想把他的那只手盯穿。
“这边修士多,你不要乱跑,现在乱跑只有被抓了关水牢的份。”
薛长枝在他手腕上念了一道咒,半空中显示出来绯红的咒文,连成一道红线在他手腕上。
红线的另一头在薛长枝手里,薛长枝拽了拽,他就跟着猝不及防地上前,险些撞进薛长枝的怀里。
薛长枝伸手扶了他一把,沈风渠低头的时候看见另一只手上还有一道红线,红线缠绕在他手腕上,像是青丝一般缠缠绕绕。
他有些好奇,伸手去抓,碰到红线的时候仿佛能够感觉到什么东西,和他离得不远,他用指尖碰了碰,然后就被电了下。
像是有人故意整他一般,他不碰的时候好好的,一碰上去就电他。
沈风渠指尖缩了回来,好疼好疼,他把指尖放在唇边吹了吹,有些不高兴,想要去把红线扯掉。
“命理红线?”薛长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念了一道咒,想要去帮他解开,还没碰到,仿佛被警告了一般,他指尖冒出来魔气,手差点儿被断指。
薛长枝眯了眯眼,看了眼指尖冒出来的魔气,又朝半空中的某一点看了一眼,乌黑的眼里看不出来情绪,对他道,“这只有你自己能解,你按照我说的做。”
沈风渠自己扯了一会儿,没把红线扯掉,自己反而差点两只手都被缠住,红线自己会动,他越扯,缠的反而越紧。
他在脑海里叫系统,然而系统并没有搭理他,又不在线了。
“我教你念一道咒。”薛长枝念了一遍。
沈风渠半信半疑,按照他说的去做,念了一道咒,红线不但没有解开,歪歪扭扭的立在半空中,还顺带着抽了一下他的手心。
掌心里多了一道红印,沈风渠看的目瞪口呆,还带这样的??
这是哪个缺心眼给他绑的??太气人了些。
沈风渠生气,瞪了一眼薛长枝,眼神里满是你没有用的埋怨,把手收了回来,不打算管了。
“解命理红线的咒没用……这不会是你自己绑上去的吧?”薛长枝乌黑的眼珠看着他,语气一言难尽。
命理红线是连在神魂上的,自己绑的和别人绑的不一样,自己绑的相当于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解不解的开都是由另一个人决定。
沈风渠不搭理他,“我绑这个干什么?”
其实他不记得了,但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会这么随便把控制权交到别人手里。
薛长枝去掐他的脸,“你自己不知道?命理红线另一边连着谁你心里没点数?”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溢出来魔气,他把手收了回来,忘了这人如今确实不知数。
脑子可能是被业火烧傻了,狗屁都不记得。
但是不记得还是下意识知道去找自己男人。
四周空气之间仿佛都被笼罩上一层若有若无的结界,薛长枝嘲讽地看了一眼,捻了捻指尖。
此处待不得……若是一直被监视可太要命了。
沈风渠摸了摸自己被掐红的脸,懒得搭理他,他怎么知道连的是谁?
脑海里划出来一张艳丽的脸来,总不可能是连着男主吧。
没在客栈待多久,薛长枝就带着他换了一家,路上交代他,“晚上我会带你混进去,你待在我身边,记住不能乱跑。”
沈风渠说知道了,路上还是感觉有道视线仿佛落在他身上,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
手腕上的红线向上缠绕,外人看不见,他自己是能够看到的,眼睁睁地看着红线跑上去绕在了他脖子上。
冷白的锁骨上勾上几圈儿红线,看上去有一些莫名的禁忌,仿佛是在上面留下了标记。
沈风渠一路上又扯了扯,都没有扯掉,手指都被勒红了。
他放弃了,想等见到男主,总有办法解开的。
既然是男主,又是正道之光,应当会讲道理,他又想起来马车上做的那个梦……肯定不会像梦里那个男人一般的不讲理,欺负他。
沈风渠下意识不去想自己梦里为何会下意识迎合,也不去想自己为何没有太挣扎,甚至在那人弄他的时候,会脸红心跳。
他不承认,肯定是那个混蛋蛊惑的他。
薛长枝把他扔客栈之后就出去了,沈风渠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脖子上的红线聚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深红色的项圈,显得皮肤白皙宛如雪绸,沈风渠对着水镜照了一会儿,倒是不疼,就是看着太奇怪了。
晚上的时候薛长枝回来了,给他带了好多吃的,沈风渠感觉这小魔头待他还是不错的,吃了不少东西,注意到小魔头一直在看着他,他朝小魔头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小魔头勾了下唇,去碰他唇角的点心碎屑,“若是见到了,真是我说的那样,就和我回夜行宫如何?”
沈风渠想了一下,他是要回去的,没法待在这里,不过看着小魔头眼睛里似乎有些期待,他说了个“好”。
他话音落了,小魔头久久没有回应,乌黑的眼珠里倒映着他的脸,眼睫垂着去掐他的脸,“当真?可不准骗我。”
沈风渠脸被捏的疼,他拍掉了薛长枝的手,自然不会说这种保证,“你松手,疼。”
对方松开了他,沈风渠拿了一块儿蒸好的莲藕糕放进他嘴里。
“你尝尝这个。”
薛长枝不明所以,沈风渠说,“是甜的。”
唇齿之间传来清淡的甜味儿,等到他咽下去之后,留下来的味道却是苦的。
烛光在桌上闪烁,对面的人看着他弯了弯眼,“这种点心,半苦半甜,有些人初尝是苦的,后面就会甜了,而有些人最开始以为是甜的,咽下去后才知道其实是苦的。”
薛长枝盯着对面的人,感觉那张脸有一瞬间的模糊不清,像是在问他,“你尝到的是哪一种?”
烛光拉长了眼睫落下来的阴影,晚风顺着吹进来,他仿佛之间能够看到这人身上似乎有一条红线。
红线连着这人的神魂,另一头并不在他这里,似乎轻轻一扯,这人便会一瞬间远去了。
“是苦的。”薛长枝回过来神,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暮色留下一抹绯红,白昼将尽。
“是苦是甜都是缘分,毕竟你刚开始尝的时候,是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的。”
沈风渠把桌子收拾干净,抬眸的时候发现小魔头还一直在看着他,他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走了。”
他拽着那截墨鸦纹的衣角,拉着人下去了,问对方道,“你以前是不是给我送过点心?”
脑海里似乎有一些印象,有人送过他很多花花绿绿的点心,点心捏的是两个亲来亲去的小人儿,不知道是谁送的,难吃死了,但是他还是全部吃完了。
想起来这件事,心情就有些变好,送他点心的一定是个笨蛋。
不会是小魔头送的吧。
沈风渠转头看过去,发现小魔头一直没有说话,他有些无语,“眼光太差了……下次不要挑那些看起来花花的,别人让你买什么你就买,是不是傻子?”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说话,他到了马车上就松开了手。
薛长枝看到前面男子眼底的情绪,仿佛被刺了一下,很明显,这些话……原本并不是对他说的。
那只冷白的手松开,他怔怔地看着,在人叫他的时候,好一会儿才回过来神。
他也跟着上了马车,街边灯火阑珊,他回头看过去,那人又睡着了,在马车角落里自己抱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外袍。
眼睫垂落下来,那张冷白的小脸透出来淡色的粉意。
指尖有时候会动一下,马车晃荡的时候会醒过来,呆呆的看着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然后嘟囔了一句,很快又睡了过去。
墨发散在身侧,眉目十分温和,睡颜仿佛都是透出来一股温柔之意。
他看了许久,到天机阁的时候,那人扯了扯他的袖子,要拽着他下马车。
在那只手收回去的时候,他下意识上前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男子转过身来,那张脸上带着柔和,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夜晚的凉风迎面吹过来,他一点点的松开了手。
他一瞬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冥冥之中似乎知道,这人不是他能抓住的。
那一句话最后也没有再说出来。
青灯拉长了人影,落在地上多了几分寂寥之意。
沈风渠不知道小魔头怎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看着远处的府邸,有一些好奇。
他还没有见过男主呢,不知道男主会是什么样的。
这般想着,他跟着小魔头一同进了府邸里,进去的时候隐隐感觉又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顺着看过去,什么也没有看到。
府邸里的座位都是提前布置好的,薛长枝选的是角落里,沈风渠便跟着坐到了角落里,他四处打量了,都是修士,容貌大多都是不错的。
下面都是三两修士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不知道何时突然停了下来,沈风渠注意到了,也朝殿门处看过去。
来的是一群修士,中间的男子一身玄色银纹长袍,容貌生的艳丽,凌厉的眉眼生生将艳丽逼退了几分,红唇薄削,周遭气质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宛若高山之巅的一株冷梅,令人仰止。
男子眉目抬起来的时候,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更加明显,衣襟合在最上面,一股子禁欲的气息,冷白的指尖仿佛都是细心雕琢出来的,过分的修长有力。
沈风渠似有所觉,听到旁边的弟子一声惊叹。
“雪烬尊主……真是名不虚传。”
作者有话要说:外人面前的楚临渊:冷淡禁欲雪烬尊主
沈风渠面前的楚临渊: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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