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讲究吉时,也许是到了吉时,台子上走去一个人,嗓门敞亮先是示意大家小声些:然后展示自己手里一排东西,“今儿送的就是这些东西,店内脂粉的试用装。”
“您别看试用装小,觉得不怎么耐用,这才是它的好处啊,用过几次知道东西到底好不好,适不适合您再来买完整的,也免得浪费银钱不是?”说着摇头:“一盒不喜欢又贵的脂粉,真是鸡肋。”
“对啊,好赖是花了钱的呀!”底下就有人随声附和。
“好了好了转回正题,等会儿抽奖时凭着宣传单领取,下面有编号,我们会照着编号抽。如果没带着宣传单的,记得趁机赶回家取啊!”
还真有人没带,着急忙慌的派人回家去拿。
笑过之后,站在台上的人又道:“光说不干假把式,光干不说傻把式,我们今天就要又干又说,让大家看清到底货物怎么样,现在我要点三个幸运儿上前来试用让我们店内的妆娘给你们上妆,谁愿意来?”
“我来我来!”底下的妇人纷纷举起手,这种机会不多见怎么能放过?
主持人随手点了三个三四十的妇人,三人三个长相,都算的上五官端正,上好妆之后效果也越好。三个妇人坐定后又搬来一架屏风,挡住下面人的视线,他们能隐隐看到人没换,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翠姨娘第一个上场,她在心底暗暗喊着加油,缓解自己的紧张,没关系她在台下练过无数次,这次也没什么区别。
镇定下来的翠姨娘开始施展她学到的化妆术,先遮瑕再提亮肤色,脖子也要扫到...一系列的动作下来,面前的妇人逐渐焕发起光彩来。谁不是从青春活力的少年时走来的?只是沉溺于琐事中,渐渐忘记自己也能这么美丽。
下头看的人脖子都伸长了,等到撤掉屏风的一刹那,要不是衣着没变她们还真的没认出台上的人来。
她们又认识的人试探着喊:“春娘?是你?”怎么大变样了呢?
春娘条件反射的回答:“是我啊,咋了?”她自己看不到心里着急,生怕自己成了丑八怪,一个劲儿的要镜子,翠姨娘连忙把一块铜镜递了上去,春娘倒吸一口冷气,发出震天响的喊声:“真的是我?是我!”
“哈哈哈我再也不洗脸了!”春娘一句话令人喷饭,她站到台下去让其他人观察她的面容,真的,靠得那么近也瞧不见什么瑕疵,她的同伴还干脆去拧了拧她的脸,手上多了残粉,可妆容没怎么变。
“哇,大变活人呐!”
“要不是我亲眼见到真的不能信喔!”
“对啊对啊。”
“买!”她同伴激动的腔调都变了,手忙脚乱的掏荷包。此刻不买,还等到什么时候?
主持人收到如想象中的效果,连忙安抚道:“各位各位,进店后记得要买适合自己的颜色...脂粉虽好,手法也很重要啊!”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涌进来的人群淹没。
现货本身备的不多,全部都被一抢而空。店里原先准备的几个妆娘忙的团团转,手把手教已经购买过的客户使用手法,以及怎么挑选适合自己的色号。
“您应该有豆沙色,显得端庄又起色好。”
“正红色适合宴会的场合。”
“粉饼要扫到脖子,不然脖子跟脸蛋不就分层了吗?”
用过别家高端脂粉的妇人们上手一试,觉得粉感跟别家的没什么不同,但有不同颜色这点是真的很实用,尤其是口脂,竟然分出了五个色系,听说以后还会慢慢细分,适应不同场合。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买字!
坐在附近茶楼二楼包间的男子摇着扇子,评价道:“这家店倒是有趣,噱头十足。”绕是他见惯世间百态,仍有惊讶之感。刚才屏风挡住台下观众的视线可没挡住他的,他看的清清楚楚,确实没有换人,但效果出来像大变活人。
他收拢扇子,“去查查是谁开的店。”总觉得能派上用场。
“这个嘛,不用查。”跟他说话的青年文士摇摇头,“我知道。”
“喔,难道是费兄的亲眷?”
被他叫做费兄的男子神情古怪,“那可就是你猜错了,这可是你的亲眷。”
“我的?”男子想了想,始终没有头绪,他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费兄别卖关子,快告诉我。”
“这家店是侧妃的娘家人开的。”费兄揭露谜底。
“侧妃...”男子想了又想,他的三位侧妃家到底谁家有这个本事?别的不说,他倒是很想打听打听写“凝露香”牌匾的到底是谁,这笔字已入化境,他竟然都没见过。
三王爷年近三旬,封号为兴,他思来想去终于悟了,“难道是荣侧妃?”荣侧妃的姨母家好像是富商,做脂粉生意也不足为奇。
“是蔺侧妃。”费兄终于忍不住提醒,唉,兴王根本无心后宅连这些都不知道。
“是她啊!”兴王终于想起一个端庄又模糊的影子,是三位侧妃里资历最浅的,运气好生下他第一个儿子,所以才得了几分看重。
既然是自己的女人,想做点什么也不用纠结。
华氏本来在盘点账本清算开张流水,现货都被卖了出去,现场还有妇人姑娘要买,于是翠姨娘就灵机一动说留下姓名预定,又收了不少的定金,最后算算收到的现钱,比她之前经营铺子还赚哩!
高兴过后华氏又知道,这只是因为大家没见过这些东西热情涌动,至少一月后流水稳定才能算是正常水平。
但凝露香一炮打响也是事实,只要用心经营总有日进斗金那天。
华氏正盘算着,突听的管家来报,说大娘子回来了!惊的华氏手一抖,“当真?”
大娘子嫁的可是王府,没事不能回府,华氏又喜又惊,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曾?她忙让人去接,大娘子已经自个踏进院子,一阵风的扑进母亲怀里。
“娘!”
母女两各自说着悄悄话,华氏问清女儿能回家探望的原因后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派人找你爹去!铺子的装修都是他在操心。”
大娘子姝娘好奇:“咱们家的脂粉真有那么神?”她在内宅都有听说呢,什么改头换面大变活人的,神乎其神。
“你听外面的人吹!”华氏笑道:“效果是还不错,但怎么赶的上别的老字号?”
这倒也是,姝娘点点头,却先发现自己亲娘妆容大改,比起之前的多了几分温婉柔美,跟从前大有不同,她歪缠亲娘让她教会自己,华氏怎么可能不记得给闺女留一份?早就准备好了。
“说的好生热闹!”蔺洵早退几个时辰,赶回来来瞧大闺女,穿戴不俗起色不错,应该没有受到苛待。
“爹!”姝娘亲热的靠过来,“我正要打听到底是谁给咱家铺子打的牌匾,我好请回去给我打一副。”
“就是城里的木匠铺,有什么出奇?”蔺洵故意逗她。
“
爹!”姝娘跺脚撒娇,屋子里撒满欢乐的笑声。要是二娘也回来就好了,华氏心想,她再也没有别的愿望。
虽然姝娘能够回家,但还需赶在入夜前回去,她带走了一幅画,是爹画的赏花图,她也见识到亲爹出神入化的画技,问他为什么以前不展示,亲爹道,到处展示那不成王婆卖瓜了吗?只要亲近的人知道就行。
成功被逻辑说服的姝娘再次展开画卷,满足的欣赏,画的真好,所有人的神态都栩栩如生,还提了一首小诗,读起来满是温馨平静岁月静好。
兴王一直等着侧妃这边回来,欣赏完画卷后就要歇在此处,暗中有种慧眼识珠的快乐。当初侧妃就是选秀随意指的,容貌品行过关就行,他也没想着能拿到什么助力,如今给他一个惊喜!
蔺洵已经猜出大女儿突然回家的缘故,结合朝堂上的暗涌就知道兴王打什么主意,只是让他辅佐出主意也是需要资格的,并不是靠着姻亲就行。
他且看着对方什么时候开口。
脂粉铺进入常规经营中,为了把控品质原料一定要最好的,因为这种严格的管理和只出精品的概念,反而让凝露香的脂粉名气更大,很多人就是预付定金也想拿到一套。
眼看着翠姨娘日日拿分红,曼姨娘跟欣姨娘也坐不住了,两人都想抢先一步去找夫人,不管是求情也好求饶也好,都要拿到资格。
结果两人刚刚好在夫人院子口撞上了,曼姨娘抢先假笑:“哟,妹妹这是来给夫人请安呐?难得看到,真是稀客。”
欣姨娘不甘示弱:“姐姐也是稀客,上次咱们碰面还是三个月前?”她炫耀举起手里的盘子,
“我做了点心,请夫人尝尝。”
曼姨娘是空手,略逊一筹。
两人互瞪一眼,一起挤了进去,华氏正在算账,听说两人一起来了,笑道:“绝对是为了脂粉铺的事来的,我敢打赌。”
“夫人神机妙算。”嬷嬷偷笑。
两位姨娘同时挤进去,又怕自己开口后对方搭了顺风车,硬憋着不说话。熬了一个时辰还是华氏忍不住,让她们先回去,自己还有账本没算完。
曼姨娘偷偷又倒了回去,结果又撞上同样偷偷倒回来的欣姨娘,两人互相瞪了一眼,还是没抗住,一起进去说了想去脂粉铺的事。
“去就去那边缺人手,但是事先说明,得先学会化妆才能去,你们自己找翠姨娘学。”华氏不操心她们,只要技术过关都能去。
两姨娘大喜过望,纷纷指天发誓要好生学习。
蔺洵想着什么时候兴王会沉不住气,他本来估摸得有个一两月,结果兴王比他想的还要急躁。那日蔺洵刚从都察院出来,就被一个青年文士拦住,“蔺大人,您这边请,我家主人想求一副字。”
蔺洵欣然前往,在茶楼里看到了兴王。
他虽然是侧妃之父,在兴王面前可撑不起岳父的架势,一见面就先拱手,“兴王殿下。”说着就要下拜。
兴王眼疾手快:“大人请起,咱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行此大礼?”
看对方搀扶的速度其实能判断对方的态度,蔺洵顺势起来,“殿下客气,不知道要求什么字?”
“慢慢来,慢慢来。”兴王坐下,感叹道:“本王最近在读三国,正好读到三顾茅庐那一章,于是就想求一副三顾茅庐的字。”
“原来如此,这有何难?”蔺洵装做没听懂他的意思,就当他只是求字,很爽快的写了字。
写完之后,两人的话题也不过分,东拉西扯说着姝娘和孩子的事,一刻钟后蔺洵就提出告辞。
兴王欣赏字迹,自己临摹一边,总觉得自己能仿个五分像却少了那点味道。
费文推门进来,“殿下谈妥了吗?”
兴王意兴阑珊:“字是求到了,人没求到。”不论他怎么扯到朝堂上的话题,都会被对方以四两拨千斤的力度转移话题,连试三次都没成功,兴王就知道对方态度。
“他也太不识抬举了!”费文小心觑着王爷的神色,说道。
“他要是一来纳头就拜跪求依附,我本王反而瞧不上,文人都有那么点傲气。”兴王露出志在必得的笑:“等着,早晚本王能把人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