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真就藏住了,蔺洵问了一圈人,都说最近没亲眷来投靠,一般要上京城别人都会提前去信说明,到时好接应。他们也没得到消息呐。仅有的几个疑惑不定,听蔺洵描述了孩子的模样后,也摇摇头说不是。
那孩子就只能先安置在客院,好生招待着。
八娘听说客院来了一个小哥哥,迈动着小短腿要去见他,结果在客院的屋子找了半天没看到人。
“人呢?爹爹难道把人送走了?”不会,她不是昨天才听到的消息吗?八娘咬着手指头思考,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八娘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二三,就听到花丛里传出哎哟一声,“您怎么在这儿?让我一阵好找。”
客院的小厮扒开草丛,露出一张脸来,八娘苦寻不着的小孩,正苦大仇深的蹲在草丛里,他也不干什么,就是单纯坐在那里,借着草丛跟树叶的遮挡掩饰自己的身形。
小厮比他还苦大仇深:“您坐在这里,好歹垫个垫子,地上凉。”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任凭小厮怎么劝,那男孩就是不起身,小厮不去动他,他就呆呆坐着,要是去碰他,立刻凶狠的瞪过去。要是小厮还想动,那就张牙舞爪的过来了。
“他那是应激反应,乐意坐在那儿就坐,提醒他按时用饭就行。”一道声音遥遥传来,“八娘过来。”
八娘扭头一瞧,她心目中什么都懂的爹爹来啦!她忙凑过去,“什么叫应激反应啊爹?”
蔺洵把小胖妞提到身前,又重了,养猪计划成果斐然。“就是被蛇咬过后,看见类型的东西也会怕,也会避开。”
“我懂啦!这个小哥哥碰到伤心的事。”八娘煞有介事的点头,“就好像娘经常教育我,但是真正生气时就会喊我的全名,所以我一听见有人叫我全名就害怕。”她还配合的抖了抖表示自己的孩子。
蔺洵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勉强算有道理。”
“可是这小哥哥不能一直待在树丛里呀?里面有虫子。”八娘跳了下来,“我去叫他。”
“去。”或许年纪更小的孩子能够让这个男孩放下防备呢?
八娘径直朝着那男孩走去,轻轻碰了碰那男孩的手,软语道:“小哥哥你出来呀,外面没有坏人....”
八娘对上了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纯净澄澈,卷曲纤长的睫毛搭在上面,她本来想夸赞一句好看,却觉得脑子一片混沌,扑通一声就朝着后面倒,仰面的倒进草丛里。
“哎呀!你干嘛推小姐!”
蔺洵一个健步冲上去,扶起八娘,她已经两眼紧闭,手里握住的玩具也松开咕噜噜滚到地面上。
小厮气急,哪有这样的!居然把主家的小姐推的晕过去!
“我,我没推。”那小孩终于说了蔺洵自见他后第一句话,他惶急的站起来,再次强调:“我没推。”
“他确实没推。”不同于小厮的站位,蔺洵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八娘就是碰了小男孩的手背一下,然后自个倒下去的。
“先叫大夫来!”先查查到底八娘是怎么了,难道是生了什么大病?
大夫赶来,还是那个老面孔,他把手搭在八娘的脉搏上,沉吟后才说:“恕老夫无能,贵府姑娘的脉搏一切正常。”
“可她一直不醒啊!”这算哪门子正常?
“那只能强行通过扎针把姑娘唤醒,大人确定要这么做?”大夫提出另外一个解决办法。
“算了,再等等。”蔺洵咬牙,扎针人是醒了,可万一又造成什么损伤呢?
老大夫只能强行留下,等着八娘醒来。
小男孩趁着别人没注意他,一直留在房内。此刻终于凑到蔺洵面前:“她没事?”
“嗯。”蔺洵虽心知跟他没什么关系,不想怪罪也不想搭理他,只能用嗯回答。
躺在床上的八娘刚开始还算平静,后来逐渐皱紧眉头,手脚也不自觉抖动起来,压都压制不住,嘴里还说起胡话,蔺洵已经急的想催大夫施诊时,八娘突然醒了过来,她哇的一声大哭,然后扎进爹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说:“爹...哇哇爹...哇哇爹...”
一听就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
“好了没事啊,爹在啊娘也在,都守着你呢!”蔺洵安慰她,同时把华氏露出来,“看,都在呐!谁要是敢欺负你!爹娘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八娘心中还残留着刚才的郁结和气愤,她都闹不清自己为什么哭,就是想哭,被拍着背安慰之后,破涕为笑:“我没事,真的没事。”
“我刚才做了噩梦,所以才哭的。”
“什么噩梦能哭成那样?”
“我忘了,”八娘不好意思的说,她只记得梦里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痛苦,没人任何人理解她,委屈,太委屈了。但做完梦后亲人都在身边,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呀!我突然晕了,没吓到小哥哥?”八娘突然想起晕倒前的事,扭头想要突破重围寻找。
小男孩默默靠近床榻,让八娘看到他,八娘即刻绽开笑容。
华氏心里有气又不好撒,自己闺女主动又能有什么办法?
蔺洵则是上下打量这位已经显露出英俊气质的男孩,目光落到男孩脸颊上的泪痣,突然福至心灵,这人不会是...男主?
原本的故事里有这么一出吗?他细细查验,还真有,关于女配的恶毒证明就有一条,诬陷姐妹冒领功劳。
原著里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男主费言舒在上京投靠亲眷时,遇到劫匪作恶,最后也是被官府解
救。解救后费言舒也同样应激反应不肯开口,是一个小女孩天天带着费言舒安慰他,成了他童年时期的一道白月光。
但那姑娘其实是六娘,等费言舒想要寻找那姑娘时,六娘已经出嫁,八娘就顺势冒充。
男颜祸水啊!根本没做什么事就闹的一家子姐妹反目。如果是别人想必蔺洵还能大方夸一句,轮到自己孩子就这么看都不顺眼。
现在八娘就这么有好感,以后还了得?不行得隔离,迅速地隔离!
八娘在说话,费言舒偶尔点点头,可八娘一点没觉得被敷衍,高高兴兴说着自己的玩具还有功课,她好喜欢这个小哥哥,而费言舒无动于衷。
蔺洵跟华氏站在门外,华氏委婉提示,“我娘家也有点关系,我回去托他们到处找找?”
“咱们虽然好生招待着,毕竟不是亲人,这位小哥过的也不自在。”
“夫人莫急,我心里有数。”他既然知道这是男主,那男主的亲人也就好找,兴王身边那个门客费文,不就是男主的堂叔吗?
费言舒待了几日,八娘天天去找他玩,蔺洵通过七拐八拐的关系,终于通知到费文。
他不能直说知道剧情,只说通过车队在客栈的登记知道小男孩姓费,费文心思一动就说要上门看看。
结果一看之下,果然有几分面善。
费文沉吟:“我家中长辈俱在,但是确实有一支族人在外居住。”
“树大分根,族人多了这种事都是难免的。”蔺洵没追问人家族人为什么分支。
“我得先去信问问,这段时日还得先麻烦蔺大人。”费文拱手,“不管怎么说,这孩子跟我同姓,算是缘分,我要管管。”
“放心,我会好生照顾着。”
费文动作很快,用驿站最快的马把此事写明白往家中寄,不到半月就收到回信,这男孩确实是男主,家里遭逢变故母亲去世,父亲在任上走不脱,所以让家丁护院送孩子上京城投靠外祖。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什么变故,外祖家没接到信件。
既然证明了身份,费言舒就该回归外祖家。
八娘十分不舍,还跟费言舒约好以后信件来往。
费言舒等离了蔺宅,就会在外祖家接触到他真正喜欢的姑娘,青梅竹马墙头马上,稚嫩的少年跟少女懵懂又真挚的感情...而蔺洵开始计划把几个姑娘都送去书院。
郊外有座历史悠久的书院,山长的才女妹子寡居在家,于是想招些女学生教导,也算是打发时间。才女的圈子又是有才之士,招揽来不少姑娘妇人。一听说有女学院,大家挤破头的想要送姑娘去学。
就算不为了学东西,在书院结交的人脉也好啊!而蔺洵心想,八娘为什么一直记挂着费言舒难道不是因为身边都是姐妹,没怎么见过别的男子?等到开阔视野后,谁还把男主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