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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我说道，四下张望了一会。在确认身边没有别人的时候，我用枪管顶了顶飘柔的脑门：把身子转过来。
飘柔盯着我，然后保持头的位置不变，身体慢慢的转向，最终面朝着我。别玩命，姓右的。飘柔说道。这件事别算到我头上，陈默还没出事呢。现在是旧城区要除掉陈默，你做了我也没有什么大用。
有用。我打断了飘柔的话。
什么用?飘柔问我，他一直觉得我不是个大枪筒，我是一个理智的人。和我沟通，使用语言是最有效的。他觉得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所以很从容的掏出烟来，叼上，然后找出了打火机，点火。在吐出一口白雾后，飘柔重复了一句刚才的问题：你做了我有什么用?
解恨。我说出了一个应该从陈默口中说出的答案。
白大雪有钱，出来混的不就是求财么?飘柔继续循循善诱。你有脑子，在白大雪那边也是对你赞不绝口你有机会办大事的。义气什么的早就过时了，把眼光看的远一点，没有谁和谁够去。
陈默人呢。我问道。这是一切谈判的先决条迹
金蝉脱壳，跑了。飘柔安然的说道，坦然宣布了自己的失败。这小子胆子够肥，偏巧还让他赌对了。也是我一时大意对了，姓右的。飘柔说着说着忽然话题一转：咱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没有。和你不熟。我想了想，黑社会之间砍砍杀杀确实平常，这种人多了去了，还真说不上是深仇大恨。
飘柔更加安逸了。你看，你崩了我就要跑路，犯不着的。何苦互相为难呢?放我一马，大家都好看。大不了以后我也会给你们行方便，权当是交个朋友反正白大雪最想对付的人只是大猛子而已，你我都是棋子。
是啊，都是棋子。我也承认这一点。不同的是，现在该我走了，而且我可以吃掉你。
我喜欢下象棋。那种不见声马的厮杀，需要从全局去考虑任何一步行动。这让我十分着迷。这个城市，就是我的棋局。纵使我不是下棋的人，我也有了自己的成就感。比如，现在旧城区里白大雪最得意的傀儡就掌握在我手中。
跑路的话，我打算去北方，回家看看。我对飘柔说，十分的淡定。飘柔终于第一次当着我的面露出了慌张的表情。他知道我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而且这是一步无法挽回的将军。
回家看看也好，还有一个我想见一面的女孩在等着我回去没错，走之前留给陈默一个礼物就行，比如让飘柔陈尸于此，也算是给了我这一年半的生活一个句号。
操，玩真的?飘柔问道，他还抱着一线希望。
而我，打算好了，把他这最后的希望抹杀掉。
别，右子。一个声音，从停车场里面出来。而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走向我，血还在流，嘴唇也是煞白。
我没事。陈默走到了我的面前，看了看地上的飘柔，说道。
飘柔睁大了眼睛。就算算到死，他也不会料到陈默依旧藏在停车场里。没错，陈默就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冒险，而是让手下出去声东击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陈默做了双重保险，而且都是反常规的举动，让飘柔彻底的失算了。
操丵。我看了看陈默，笑的异常艰难。刚才的决心一下子都消失了。每当我再用这手里这把枪的时候，我就一直告诉自己，给自己一个告别算了。我无法回想起兰。但是当我真的打算放弃人生走上一条不归路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勇气。陈默勉强站在我的身边，伸出手，顺着我的胳膊拿过了那把枪。
亲自动手?我问道。我拿枪时和陈默拿枪时，飘柔的反应完全不一样。看来飘柔也知道，陈默是什么角色。在旧城区里，谁都会这么说：陈默跟海蜇一路货色。
人命很重也很轻，关键看是在谁的手上。比如陈默。
陈默只是拿过了武器，但是缓缓的放下了。让他走。陈默说。
我一开始以为我听错了，以为陈默说的是送他走这一类的事情。但是陈默确确实实说，让他走。
中间的过程我不在多说。我把陈默送到小诊所的时候，陈默头上的汗已经成了一条河。
你疯了吧，让飘柔这么走了。医生给陈默包扎好了以后，我坐在床头，削苹果。
我被人鄙视了。知道不，今天那个叫大鬼的，彻彻底底把我侮辱了。陈默躺在床上，一脸平静。高手，不用枪。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这句话可能刺激到了陈默某根神经。毕竟这句话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主人，是龙六。
陈默看着我，问道，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一愣，问，什么意思。
为什么来这里而不是去医院?陈默问道。
我无言以对。
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来救我?陈默继续问道。
我还是无言以对。
说吧，我能接受。陈默在床上翻了个身，对我说道。
我该怎么说呢?当我打电话叫人，说是要去救陈默时，大猛子的电话就这么断了。我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再给狂犬打电话。只不过，狂犬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当一个人手中毒的时候，如果没有解药，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只手砍掉。狂犬对我说。如果有一个人，四处顶着社团的名号惹事，最后闹到众叛亲离，那么他的下场就差不多能想象到了。右子，划清界限，不然连你都要搭进去。
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就连我的手下，今天也被大猛子亲自叫去办事、喝酒，而我手头上竟然连一个人都不剩。
大猛子求的是稳。他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步步为营面对白大雪。白大雪要的是乱，他要旧城区狗咬狗来削减实力。陈默，要的只是他自己。他想要打响自己狠字的名声，却殊不知当自己的名气越来越大的时候，他也成了其他急功近利者眼中的食物。
大猛子不打算跟旧城区这么多社团闹僵。他也一直为了陈默的所作所为而尽力弥补，只不过当陈默废了二佛爷一只手，鬼见愁亲自登门拜访时，大猛子才知道，这么一直给陈默擦**是没完没了。
要不然你废了他。鬼见愁说。要不然我废了他。总之这小子别再出现了，我烦。
大猛子这辈子最仁义的一句话，竟然就是替陈默说的。据说当时大猛子确确实实的咬了咬牙，交涉了一句：我要是送他上船，这件事就算了，行不行?
鬼见愁说，不行。
大猛子沉默了一会，然后咬咬牙说：再添上一只手。
鬼见愁有点奇怪的看着大猛子：猛子，他是你儿子还是怎么着，你不知道规矩还是故意跟我耍呢?二佛爷从小跟我一起玩大的，这次他出事载了，我不出面的话我也就别混了。出来混的要的就是一个交代，我不为难你，你也别为难我。
大猛子良久没有再吭气。
那一天，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陈默的行动。那一天，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对陈默的下马没有任何意外。那一天，旧城区是如此的团结，攥成了一支强而有力的拳头，要一拳打死陈默这个外来人。
除了我以外。但是我却无力去挽救这个局面。飘柔说的对，我也**的是个旗子而已。
你怎么知道的?我一边削苹果，一边问陈默。
可乐告诉我的。陈默说。没想到唯一一个忠心的手下会是可乐。他告诉我今天的事情不能去，一旦去就是死路。我觉得他完全是胆小而已，没想到在车上可乐都告诉我了。我挺谢谢他的，没有接受大猛子那个计划，亲自动手除掉我。不然现在我就闭上眼睛准备填坑了。
可乐也许是内心里真把陈默当老大的一个人。这也可能是这段时间唯一一个真正跟着陈默混的家伙。其他人只是出于恐惧才在陈默的身后形影不离。
你看，除去你之外，我总算也是多了一个朋友。陈默勉强的笑着。
我没有回答陈默。
回去后，要好好待他了。陈默继续说着，看着天花板。
我希望如此。
只不过那天晚上，在病床上的可乐还在插着管子，就被人连人带床一起扔了下去。医院里调查的结果是可乐自己出了事。与此同时，以前跟着可乐混的一个叫做疯子的手下，忽然上位，顶替了可乐的位置，成了堂主。
可乐出事前，很从容。知道我完了。从我拒绝大猛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倒数着什么时候被灭口呢。
疯子说，大哥，别怪我。
可乐说，不怪你。
会有人替我报仇的。可乐瘪了一块的脑袋，最后一次映射在所有人眼中。
这句话，陈默没有听到。
但是，这句话，陈默记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