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嫂三嫂啐了一口,道:“闷葫芦一个!跟堵墙似的,都不知道吱个声!四弟妹倒是跑了,家里的活计谁干?!累的咱们倒霉。大嫂也是个奸的,一见四弟妹跑了,马上就刺儿头似的炸起来,直接撂挑子不干活了。合着就咱们两个是应当的?!应该干事的?!”
二人十分不忿,道:“待大妮回来,有她受的!”
季大牛回了屋,呆呆的坐着,只觉得这个家格外的吵,屋里也格外的安静,安静的过了份。他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袭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就闷不吭声的出了门要去城里。
季老爹老娘看见,在他身上跺脚啐骂,“……被婆娘治住了魂的没出息的孬种!有本事就在城里别回来!不接会死啊?!不接她自己会回来!你他娘的没有卵子的种,呸……老娘命好苦啊,一个个的儿媳妇,全是不省油的灯,没一个消停的!”
季大嫂听见,将菜刀剁的梆梆响,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当年被欺负的狠了,也是突然发疯,才让季老娘怕了她,后来就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季大嫂一祭出说大不了一起死,季老娘立即就能怂!
横的怕不要命的。自那以后,季大嫂仿佛悟了,不仅治住了婆婆,还治住了丈夫。反正就是一副你不要我活,我们就一起死的架势,这日子还莫名的过下来了,日子还变好了!
不提季家整日是鸡飞狗跳,怨气横生。
只说王安平卖完了鸡蛋糕回家时,脸上全是兴奋和喜悦,“娘,娘,我卖钱了,你看,篮子底下全是铜钱!”
张融融看他满头的汗,眼神却清亮,笑道:“这么高兴?!”
王安平点头如倒蒜,道:“嗯嗯,我好高兴,娘,咱们以后有生计了。”
小妮噗哧笑道:“表叔少见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呢。可见是真高兴了。”
王安平不好意思的笑笑,张融融道:“去把钱数数,记个帐,先存放你屋。以后收入支出都要记一记,这是治家之道。既要做生意就要一本正经的做生意!”
“哎。”王安平高高兴兴的回屋去了。
“这孩子没怎么经过事,”张融融对小妮道:“能这般活泼,已经是城里宽容的缘故了!”
小妮不知想到什么,道:“姑奶奶,是不是村里的人家都这样难相处?!姐姐婆家是不是……”
“跟城里村里人家没什么相干,只是运气罢了,碰到那不晓事,难相处的人家,或是气氛不好的人家,就是难以相处的很。就像脚底的石子,硌不硌人,自个儿知道。”张融融道,“女子嫁人,就是这样讲运气,不讲道理。但是也要看相处。你姐姐,太柔弱了点,看着好欺,就多欺几分,遇上这样的人家没办法,可叫她学泼妇作为,她未必做得到,再则也未必开心。”
小妮想到王家和季家都这德性,在那发起呆来。
少女常怀春才是,可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早熟,看过的人多,不幸多,少女却常怀忧。
张融融见了,却没有粉饰太平的劝她。
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要早熟些,懂事些才好。看到的越多越好。将来,才会具有一双慧眼,不会太执迷。
生来不是天鹅,就得有麻雀的自觉,否则只会摔在泥淖里,或是心太高被老鹰给吃掉。
如果是现代社会,女孩子上进,或是消极,没什么大事,要么努力上进些,工作好些,挺好,有方向是好事,消极些,不过是作个宅女,也无伤大雅。
可是在这个时代,女孩子上进,或是消极应世,都不是好事!
早认清自己早好!
张兴柱进了厨房,见到大妮在做饭,没说话,又见她熟门熟路的准备这么多人的饭菜,便是没问过,心里也有数了。季家人口多,想也想得到,只怕一家人的三顿饭全在大妮身上。
张兴柱不问,也不说,只是上前道:“我来切菜,你去烧火吧。”
“哎。”大妮道:“爹,老姑奶奶口味咋样?!”
“要清淡些,老人家不要吃太重的,不养生!”张兴柱道:“生活是细水长流,人也是一样,总是重口味的吃着,不好。姑奶奶少吃酱油,重盐,重糖,或是料太多的菜色!”
大妮道:“我知道了。”
炊烟起来,烟火气升起,满是香气和柴火味的厨房,是人间。
吃完饭,就回那边休息去了。
王安平算完了帐,又买了第二天的材料,便回房间读书练字去了。张融融不许他落下功课,因此,他都会挑灯夜读,基本上要一个时辰,才会结束一天,去休息。
张强和张恒都进来了,到堂屋坐下,张强道;“爹,对大妮,爹有什么打算?!”
张恒骂道:“那狗攮的东西!今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非揍死他不可!”
张兴柱淡淡的道:“他们家能晾着,咱们家还能比他们还急不成?!也晾着就是。别落人口实,倒叫你妹子没了理。”
张恒道:“行,那就晾着,看谁能晾过谁吧。”
他语气里明显带着怒火,道:“真把我们张家当成那等子一不来接就巴不得送回去的人家,可想差了。我张恒再没用,不至于缺了妹子一口吃的饭!”
张强心里憋闷的慌,拳头硬了又松。
张兴柱道:“真男人,不是靠拳头,而是靠忍耐。这件事,得看你妹子的态度。先看看吧。若是大妮还是不舍,咱们再为她好,反倒是逼的她不是人了。不管城里还是村里,娘家婆家起矛盾,最后逼的女子去死的有多少?!你们想想?!”
张强道:“爹说的是。得叫妹子先死心了,咱们才好撒火。在这之前先忍着吧。她要是还想过,咱们也不能勉强。”
“是不能勉强,”张恒道:“但回村里也不行,没得被他季家给折腾死。爹,可有其它的法子?!”
“看季大牛的态度,他要还想过,不用咱们说,自然会有法子,若是不想过,咱们给出法子,人家能遵守,只会说咱们岳家故意难为他。”张兴柱道:“儿女之事,不能急躁,慢慢来!越急,越易出事!”
二人想了想,心里也稳了下来,那股郁气也压下去了。
“爹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大妮的,”张强道:“绝不叫她受委屈。”
张兴柱满意的点点头,他这个大儿子虽说不及老二活泛灵活,然而,就这份正直稳重,当得起老大的责任。老二也服他敬他。这样就行了。大儿子能压得住,他就放心。
“明天还要开店呢,家去睡吧。”张兴柱笑道:“你们老姑也得睡了,老人家觉浅,别吵着。老姑这身子骨还得养养。这些年亏的太过了!”
二人起身,放轻了声音,回家去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张强一出门就见着了蹲在门口的季大牛。他怒从心头起,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没动手。
就这跟土豆似的,这么老大一块,来了也不知道敲门。
当年怎么就眼瞎的看上他这个人当妹夫了呢?!当年只觉得他老实,肯定靠得住,结果靠得住个屁!
张强瞪着他,季大牛已经站了起来,道:“大哥!”
张强眼神复杂,道:“来有事?!”
“来,来接大妮家去……”季大牛不安的道:“……家里活没人干!我,我接她家去!”
张强气的差点要升天,冷笑道:“我家大妮是丫头婆子,你们家一家人都死绝了?!活没人干就指着我家大妮干?!离了大妮,你家饿死了,没衣穿了?!天还早,趁早回去,我早说了,姑奶奶接家来,病了,需要大妮照顾一段时日,妹夫家也忙,忙的话,就别来了!”
说罢也不理他,径自出了巷子。
季大牛急的额上全是汗,道:“大哥,大妮在哪?!”
张恒出来了,瞅见,他的嘴可不客气,眼中全是冷气,讽笑道:“妹夫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咋来了?!来了也不进门?!哟,也是,一进门就得为丈人家花钱,家里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破费的地方怕是多着呢,人娶家去了,丈人家倒也不必非得顾,连亲戚家也不算上了,连亲家的礼数也顾不上了,是不是?!亲家可真是让人能说什么呢?!”
季大牛再笨也听出来,二哥这是讽刺自己不知礼数呢。
“我,我出来的急,没带钱买,买糖包……”
“我们家也没穷到要靠亲家买糖包过日子……”张恒冷笑道:“妹夫有钱没钱的,自个儿留着吧!家里有病人,实在不能让妹夫进去,趁早走吧。”
“我,我要见大妮,我来接他回家……”季大牛急道。
张恒是真想打他,也不笑了,道:“去接大妮的时候我就说了,家里接回来了姑奶奶,还病了需要照顾,妹夫当时是没听见?若说现在来看看,这连个慰问的东西都没的,也不像啊。既没有心,来了干吗?!”
作者有话要说:厚颜无耻推荐一下我的老书,空间老太种田记和空间老汉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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