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了话给王安和,叫他有空去城里一趟,把安平的粮送去。
王安和是真的呆村里很郁闷,嫌脏眼睛,因此巴不得要进城呢,便道:“我去城里看看,表哥肯定是有话问。”
说罢,收拾了安平的粮,带了两只鸡,还有家里种的蔬菜,麻利的拉着板车往城里去了,现在天不算太热,拉着只是有点累,但不会中暑,脚也好了。出了村,才觉得轻快些。
他娘的,自小寡妇进了大哥家里,他真是度日如年!
女人们真是可怕!
一路拉着,经过镇上,也没进镇停留,直接就往县城里去了。
张兴柱不料他来的挺快,赶忙的领回家去,又叫擦汗洗脸,又给递水。
王安和道:“带了两只鸡给……给表哥吃吧。”
张兴柱知道他带给谁的,叫李氏收了,道:“安平的粮,多亏了你送来。”
“本来要是没那事情,村族里也会安排人送,只是最近不是出了点事么,他们没达到目的,心里便对安平不太愉快,话不怎么中听,少不得我自个跑一趟也使得,知道表哥有话要问,赶紧的来了,送粮也只是顺手的事情,不咋累。”王安和笑道:“在村里也就只剩下一把子力气了。”
张兴柱便问他当时怎么没来。王安和道:“村里也有挑拨我来的意思,我当时也糊涂,竟答应了。不料我家婆娘是个脑子活的,也是个清醒的,二话不说把我脚给砸伤了,叫我卧家里休息,不准我掺合,跟我说要是真来闹心,怕是以后再不能上表哥家门了,安平也必不会再理会我,我这才消停!”
张兴柱听了既好笑又好气,笑道:“幸亏你媳妇是个明白人,这要是真敢来,看我当天不将你打出去。合着帮着村里欺负自己亲弟弟?出息!”
王安和唬了一跳,便心虚的低着头喝茶,心叹好险。
张兴柱看着他,虽知他没啥坏心,其实也不算恶人,但就是糊涂。这样的人,能指望他啥啊。
当初王家村的人其实看着也还好,真遇到了事情,也不过是和稀泥,当年狗姑父还在世的时候,他是去了无数趟说要接来张家,结果王家村也是和着稀泥,以老姑有夫有子给拒绝了。这狗姑父要是不死,呵呵,至今都接不来呢。
所以王家村虽然不恶,不算坏人,但是,经过这一次,张兴柱是对他们没啥好印象了。就是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不关己事,也不想解决的意思呗。
“也不知道你们村里是咋想的,对安平既没恩又没德,往日也没个恩惠对他,现在要用人了,倒舔着脸来求人了,咋的,安平欠他们的还是怎么的?!求的还是要占别人村里地的事情?!合着王安福占了人家村里人的便宜,你们王家村还要占人家的地,也是要脸?!对安平没帮助便罢了,一来有个出息,就要求人办事,帮不上了,是不是还没啥好话?!”张兴柱道:“是不是村里没啥好话呢?!”
王安和也没有否认,道:“是有些不中听,不过安平最终还是王家村的人,过段时间也就散了。难道还能苛责太过?!乡里乡亲的就是那样子的。以后安平回去,包管就忘了。”
“哼,他们还能苛责安平,是不是以后还要骂他数典忘祖啊?!”张兴柱无语的道。
“不敢,他们绝不敢,再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县衙里的吏员身上去啊,也就是嘴上不中听,”王安和叹道:“表哥也是知道的,村族都是那个德性。”
弱的时候未必能受到照拂,真的强的时候,他们说话又酸又不好听,你帮他们吧,一个个抖起来欺负别人,不帮他们吧,他们又有难听话说。
其实不独王家村是这样,张家村也是那样。当年年幼的时候,张兴柱和张融融侄姑二人也没受到村里多少照顾。
倒不是怨恨的意思,只是,关系就那样,相互照拂一二,也就得了,真仗着势欺人这一种,真的过了!
这一回,也算是给他们王家村一个找到自己分寸的机会。估计以后不敢为这种事再求上门了。
至于名声好不好听,随便呗。一些小事,其实王安平能顺手帮的也就帮了,但欺负别的村要地这事,确实过了!
王安和见他脸阴阴的,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小心翼翼的搓着大腿道:“也是我不中用,在村族面前,也是弱势的一方,不敢说啥,只能装受伤躲一躲,生活在村里,也是没得法子……”
张兴柱嘴角抽了抽,也懒得理他。对王安和也没抱太大的指望,还能指望这种汉子顶天立地吗?!要是能,当初就不会那软包样。
“王安福的事怎么样了?!”张兴柱道:“没闹出什么事来才好,欺负寡妇算什么!?若闹出人命来,可真是造孽了……”
王安和无奈的道:“哪里叫欺负,这个寡妇,表哥是不知道有多不正经。哎。她可不是正经的那种安心守着的寡妇。若是真受了欺,王安福给个说法儿,赔一赔钱也罢了。关键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她,搬到老大屋里去了,说是要做小……”
张兴柱吃了一惊,喝着茶,茶杯都差点没端得住,道:“啥?!做小?!”
普通人家有什么做小不做小啊?!就没那种老爷的毛病。
所以说到这个很是吃惊。
王安和十分没脸,道:“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说,她不正经便罢了,还对村里的孩子们影响不好……自她搬进老大那,我都不敢叫孩子去那边跑,哎,还有,她与她前夫村里的一些流子关系有点……这两日功夫,隔壁村里的这些流子三天两头的在我们村边上打转转。我都不敢叫孩子们出门了……这是苍蝇见了死肉,哎,真是造孽啊。老大真是瞎了心了……”
啧啧!
张兴柱听的好气又好笑,品了品,道:“他就任由寡妇在家里不明不白?!”
说到这个,王安和就来气,道:“当时三个村里都闹起来了,各有各的说法儿,他倒好,一个字不出声,跟没事人一样,最后还是寡妇坚持要跟他,这才到他家里去了,到现在寡妇村里和娘家还在骂骂咧咧呢,反正我们村里也不高兴……但没得办法。这种丑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能怎么?!又不好再闹大了……”
又不是多光彩的事,传出去不中听!
这倒真像王安福做的出来的事情。张兴柱呵呵冷笑,操作这么骚,就等着他的报应了!
“小钱氏呢,没闹?!”张兴柱道。
“钱家庄的人来了不少,闹也没用,”王安和叹了一声,道:“钱家现在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奶死了以后,还能谁能约束大哥啊,大嫂都不行,钱家庄的人就更不行了。钱家还与寡妇的娘家打了一架,反正这事,真是一团乱糟糟的,理也理不清……”
王安和还挺愁的。
张兴柱瞅他一眼,有时候对这人吧,也是真无语,担心,他相信王安和绝对是真担心,但这也绝不是共患难,或是共承担的性格。当初王安平的事,他看着,光急,现在王安福的事也一样,也是真担心,但也是没帮什么呀。
张兴柱也不能说这样的人什么,毕竟这样的人是常数。能不在旁边等着笑话就不算坏人了。况且,他的担心也确实是真担心。
“留在家中吃饭吧,这些日子家里热闹。”张兴柱叫李氏把张虎他们的饭都摆到这边来,陪一陪表弟。
李氏应了,匆匆的去了那边。平时开饭都在那边的。
王安和隐隐的明白,恐怕是娘不住在这里,而是在别处,只不叫见面。
娘俩相见一面,怕是不可能了。
王安和心里挺难受的。想偶尔碰见都不可能。
表哥只在这边招待,他也习惯了,便悻悻的道:“表哥家大业大,可是置业好些地方呢?!”
“那边是赁来的,先住着,等以后有了条件,安平肯定还要买屋的。到时候再搬。”张兴柱道。
谁搬,已经不言而喻了。
张虎等人帮着把菜给一一的拎过来了,摆在桌面上。张兴柱家的事,张虎等张家村的人都是知道的,因此竟都不提这事,当没事人似的招待着王安和。热情的不得了。
反正村人招待酒桌朋友都是那么回事!一个酒桌吃饭的关系也不必非得好的不要不要的,但并不妨碍他们喝酒的热情。
“来来来,喝酒,”张虎坐在王安和边上,笑道:“安和兄弟家里的粮也收上来了吧?!”
“收上来了,”王安和笑道:“今年天好,收粮的时候没咋下雨,要不然得忙死。你们村呢?!”
“都收上来了,我这不是为兴柱送粮来的么?!”张虎笑道:“正好我家春妮在兴柱这认了干亲,在帮着家里做点事情,也叫兴柱□□两年,将来好说亲,所以我是舔着脸没事就往这跑,这些兄弟也都是,跟着我来的。正好家里粮收了,上城里来帮帮兴柱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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