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为行事向来警惕,袖口、法器、飞行器……都藏着传送符纸,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时候。
当下其余物品都被抢走了,只剩最后一张传送符。
这意味着他必须一次成功,否则再无逃生机会。
周海为将符纸紧紧攥在手中,另一手又悄悄与覃媵相握。
覃媵:“?”
周海为递给他个“噤声”的眼神,抓牢师弟的手后,立刻催动符纸。
两人当场消失在原地,映红和莫一色晃了晃神,惊恐道:“啊!跑了!”
玉衍倒是不慌不忙的“嗯”了一声。
瞧她这反应,像是知道这两人要跑似的。
玉衍也承认了,并且摸出活铁铐:“放心,我把这个收回来了。”
映红和莫一色:“……”
不愧是你,一点便宜都不会让别人占。
“这个不是重点。”映红担忧道:“他俩要是回那什么宝渊宗,带人找咱们报仇咋办?”
被她这么一说,玉衍乐了,“那岂不是更好?”
猎物自己送上门,这不比她翻墙偷家方便?
“姐妹呀,清醒点!”映红抓着玉衍肩膀晃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可是一个宗门,不是什么散修,一个宗少说也有上千上百人吧?到时候来个金丹期元婴期,那可就不好了!”
“不慌。”玉衍轻轻拂开她的手,将身形稳住,淡定道:“得罪个宗门罢了,这种事啊——我师父有的是经验。”
映红和莫一色:“?”
……
周海为的传送符目的地定在宝渊宗,不过传送距离过远,只能保证把他们传到宗内,至于具体会传到哪个位置,那就不得而知了。
符咒生效,眼前的景色化为残影,他和覃媵感到身体往下坠了坠,便落到了一处软趴趴的地方。
周海为发现不对,他往屁股下一摸,心里咯噔一声。
这分明是块床垫!
深更半夜,他和师弟赤着胳膊大腿,不知道落到谁床上了。
这要是哪个师姐师妹的床,被乱打死在这里都不冤!
“师兄……”
“嘘,快走。”周海为伸手去拉覃媵,发现联系自己二人的铁铐不见了。
传送的时候应当跟着一起传过来啊……奇了怪。
他无暇思考那么多,周海为在床上摸索,摸上了一宽大的手背,很明显,这不是师弟的手。
周海为慌乱地正欲缩手,对方一把反握住了他。
付始悟将人抓着,另一手并拢二指,弹出几团火花,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屋内一亮,付始悟看清床上的两人,杀气从眼中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疑惑。
“周海为?覃媵?”
“宗、宗主……”
周海为当场自闭。
这不比落在师姐师妹床上好到哪里去啊!
三人大眼瞪小眼,付始悟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二人,一个是前途光明的新晋内门弟子,一个是讨人喜欢的新弟子。
付始悟:“……”
周海为:“……”
覃媵:“……”
草,说话啊,不说话也太尴尬了!
付始悟拢了拢薄被,身为宗主,有必要率先打破僵局。
他硬着头皮开口道:“呃,你们这……半夜来找我,是修炼上遇到了什么瓶颈吗?”
周海为和覃媵:“……”
您看他们这样像是来请教问题的吗?
不过宗主真是给足了台阶让他们下,太令人动容了。
“不是这样的,您听我们解释……”周海为把他们的遭遇告诉了付始悟。
付始悟认真听完,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都……那你俩衣服呢?”
“被、被扒走了。”
“……没吃别的亏吧?”
“没有没有没有!多谢宗主关心!”
“那就好……”付始悟放心了,他冲周海为点点头:“生死无常,防备着些,没错,左右丢了些身外之物罢了,总归活着回来了,这就是好事,你俩明日去仇洺那里登记,再领一套常服便是。”
一听“仇洺”,覃媵脸色一苦,干巴巴地说道:“宗主,其实……不止衣服丢了。”
付始悟不以为然:“还丢了什么?”
覃媵咽下口水,声音越来越小:“我把法器丢了……”
一个新弟子的法器而已,付始悟正欲说“这有什么”,覃媵就补上了一句:“……咱们大半个宝渊宗的法器。”
付始悟:“………………???!”
……
第二日,昏迷的船夫们陆续醒来,见客船里被开了好几个窟窿,他们恍惚了几秒,当时就要再度晕倒。
莫一色和映红及时把人扶住了,又赔上一笔钱,才把船夫们安抚下来。
屋子坏了,船还能行进,船夫们开着破船,打算到下一个渡口修理。
三人一猫进到间幸免于难的屋子,映红一边收起钱袋,一边对莫一色道:“钱我先替你垫付了,回头记得还我。”
虽然昨晚有两个宝渊宗的夜闯客船,唯一被他们破坏的却只有玉衍的几本图画书罢了。
倒是莫一色,抡起锤子把四间客房打通成了一间。
莫一色郝然:“我这不是图快吗?”
“他们在后面追你也挺快的。”不管怎么说,玉衍先把莫一色的锤子收了回去,然后问他:“你原先擅长使什么法器?”
莫一色答:“一直是使刀的。”
莫家以使刀为主,子孙后代自学步起便练刀。
“那你换这个使着。”玉衍取出一把赤红色的圆刀,正要递给莫一色,突然又收回手。
莫一色:“?”
“等一下。”玉衍反复打量手中的刀,又取出昨晚覃媵用的永寂灯、金蚕索等物,眉头逐渐皱起。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映红和莫一色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玉衍说了句“稍等”,在永寂灯表面摸了一圈,又从灯的底座开始往上抠。
抠到一半,玉衍的手在灯柱中间停住了,她在同一个地方抠了许久,又拿出四柳刺,开始死命地在上面刮擦。
映红和莫一色:“???”
只听“嘶拉”一声,玉衍像是从灯柱上撕了张空气下来,她又把空气掐住往两旁一撕,手上渐渐凝聚出两半符纸。
“???”莫一色懵了,“这什么?”
玉衍不说话,从怀里把永寂灯拿起。
看着焕然一新的永寂灯,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灵气波动,映红和莫一色眼睛逐渐睁大。
“这这这,这是……玄阶多少品?四品?三品?”
看成色也差不多,不过在玉衍从上面撕下符咒前,这灯看上去分明是件刚刚玄阶九品上下的法器!
映红和莫一色赶忙一人拿过一半符纸研究,“这是什么?”
“大概是张遮掩法器品质的符纸。”玉衍幽幽地往桌上另外几件法器上扫了一眼,映红和莫一色跟随她看去,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吧……”
在玉衍的授意下,他俩一人拿起一件法器,学着玉衍刚才的模样在上面摸索,无果。
玉衍又指点他们将神识汇聚到指尖,映红和莫一色照做,先后在法器上摸到了极不明显的一丝凸起。
两人又抠又刮,果然从上面撕下了一张看不见的符纸。
符纸一掉,法器的本来面目露出。
好家伙,又是两件玄阶的高级法器!
玉衍嘟囔:“我就说不对劲,威力明明超群,看着却不咋地,原来藏着掖着……”
她一挥手,桌上便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法器,全是昨晚从覃媵储物戒中拿来的。
玉衍取出一件在手上盘来盘去,映红和莫一色对视一眼,也加入了盘法器行列。
小屋里,三人像刮卡似的,一件件从法器上撕下符纸。
林青秋没有修为,无法找到符纸,只能在旁边干瞪眼。
撕到后面,三人愈发熟练了,仅一炷香的功夫,三十七件法器摆了一屋子,映红和莫一色激动到差点气血逆流。
两人一起发出感叹:“这也太富了吧!!!!”
这一地法器,大多数是玄阶的就算了,最差的也是玄阶五品,更别说地阶法器都有两三件!
要知道就算是十大宗门,玄阶法器也是很吃香的,高级的玄阶法器,好多金丹弟子都用不上。
而这宝渊宗,一个筑基期弟子,身上揣着三四十件,虽说都是借来的,但这是能随便借到的东西吗?
这什么家庭啊?不是,这什么宗门啊?
莫一色眼神逐渐变成羡慕的模样:“他们宗是有灵脉还是怎样!”
映红则已经打起了算盘:“一件玄阶五品的法器少说一千多上品灵石,还不是说买就能买,得看市场有没有的卖……妹妹!你赚大发了啊!”
说到这里,莫一色疑惑了。
“不对啊!”他抓抓脑袋:“这二人既然用着如此厉害的法器,怎么还在做悬赏任务?”
悬赏令上,他们一人才一百上品灵石。
映红也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难不成……是来体验生活的?”
莫一色咋舌:“啧啧啧,这就是富贵宗门吗?身怀千金难买的珍品,还贪图这点蝇头小利,啧啧啧,真是捧着金饭碗要饭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户普通人家几辈子都挣不到一百上品灵石,在这儿反而成了蝇头小利了。
玉衍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嗯……总觉得莫一色说的这种人很耳熟呢。
她耸耸肩,不再细想,又把昨夜从覃媵二人身上扒来的外衫抖出。
映红和莫一色猜测道:“这法衣上不会也有符纸吧?”
玉衍看了看,“应该没有。”
“哦。”映红和莫一色松了口气。
宝渊宗实在太神了,明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却如此富有,这法衣要是再厉害些,他们真的要酸死了。
不过……要真没什么厉害之处,玉衍昨晚干嘛要扒人衣服?
别人看不出来,他俩跟玉衍接触这么久,她老色批的形象可已深入人心了。
二人突然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映红笑得尤其灿烂,她正想打趣,玉衍已经从外衫的袖口上扯下一根丝线,在手中反复捻了捻。
细长的丝线被搓得蓬开,变成两三根又小又细长的羽毛。
羽毛?
映红盯着这些羽毛看了看,当场愣住,“卧槽槽槽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