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这动静,嗯,这动静不太好形容,我曾有幸在某个深夜和右哥一起对着电脑观摩过,我还是比较清楚这个声音象征着什么的。我不由自主地朝着那个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其实根本就不用寻找,方圆十里估计也就工地上这个临时搭建起的休息室有活人气息了。
我听到那个粗壮的女人在哼,她说:“死老头!你是催债的货,短命的鬼!多老了还玩这套,嗯~”
我听见那个干瘪的大爷在叫,他说:“贱婊(和谐)子!骚(和谐)女人!一张臭嘴吐不出个好话来!坐上来,来,坐上来!”
这不是隔着屏幕,这就是隔着一张薄薄的钢片被我直接听到了耳朵里,我一瞬间舌头发麻,热度从脑门儿开始一路向下窜。何老师应该也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不过他没说什么,依旧淡然,只是高贵冷艳地偏了偏头,对着动静发出的地方吝啬地投了一记目光。
那个油头粉面的老板说得还真对,果然有一堆打野战的……
这时候,那个民工动了,他挖土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他便蹲下身捏起了这个东西,那似乎是个珠子,约莫有一个手掌大小,我看他凭空地捏着那个珠子放到了自己眼前,仔仔细细地观摩鉴赏,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个什么门道,他的嘴边一下就绽放出了快活的笑意,那笑含义复杂,有兴奋有贪婪,还有在如今的环境中,我感受到的几分疯狂的欲望,他环顾四周——当然他是看不到我们的——看了之后发现四下无人,然后悄悄地把这颗珠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他的口袋立刻鼓鼓囊囊起了一大片的凸出,十分引人注目,他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样的情况,赶紧把珠子从口袋里拿出来,裤腰带一解,把那球直接塞到了自己的短裤里藏起来。我的妈,他不嫌硌得慌吗?
我恶心得差点没看下去,何老师就是何老师,他居然眼睛都不眨地看完了。那民工得了这个宝贝,也无心工作了,直接撂下了铁锹走出工地。何老师站了起来,我也赶紧跟上,我们两个跟着他沿路走,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住了步子。那时候我们两个离他也就大概只有十米的样子,我以为他发现了我们!
这时候,我的心脏先是一停,然后猛烈地跳动起来,它越跳越高,甚至跳得差点堵住了我的嗓子口,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得差点发了疯。我的老天爷我的亲娘,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好在他并没有回头,而是估计道路的左边传来了什么动静让他停住了脚步。我看了看这片区域,发现再走不远的一点路,就是著名的ins风景观地粉黛乱子草,这一片的风景养活了周围不少的名宿和餐饮链条,估计是有游客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散心了。
那民工蹲下了,偷偷摸摸地拨开了一人高的杂草,透过一点点缝隙在往里头望,他用手摸了一把鼻子,脸上慢慢地展现出了逐渐变态的笑容,我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了,能被这样看的……不是女人洗澡就是在啪啪啪。
他蹲在那,以一种蹲坑的姿势在行猥琐的偷窥行为,身体因为兴奋而抖的厉害,仿佛就他站的那一小块位置遭受了八级强震。大家都是男人,我基本知道他在干嘛。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有点嫌弃,倒不是鄙视什么的,现在又不是朱子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时代,只不过就是单纯地嫌弃这种方式,这个地方……你说老老实实回家到床上再活动不行吗?大半夜的跑出来玩刺激干嘛呢?
这件事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是实在不想看,于是便转了身盯着何老师的肩膀发呆,腿站得都有点酸,何老师抬起了手腕,看了看手表再看了看前面那只民工鬼,看了看民工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块表,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站着差点打起了瞌睡,他终于出了声,他沉声说:“不对劲。”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一点,我问他说:”有什么不对劲的?“
何老师说:“你有没有觉得时间太长了?”
我一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是说……持久的时间太长了?”
何老师点了点头,指了指表对我说道:“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他又把目光望向了前面,“四个小时,草丛里那对情侣没有结束,他也没有结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不说我还不觉得,居然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真是白驹过隙弹指之间啊,我说道:“万一那对是嗑了什么药,靠外力持续的呢。”
何老师说:“如果草里那对是磕了药,那他又怎么解释?”
所谓的他自然就是那民工了,我沉吟起来,的确,从下午开始我们就一直盯着他,他的确是没时间去嗑药的,而且他也只是个偷窥者,是观摩者,他在自给自足,也没必要浪费地给自己磕药。
离正夜十二点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十二点这个数字在平常的观念里都是不好的数字,经常性地会和一些神鬼妖魔挂上钩,我看着面前这种情况,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总算地,这个民工算是完事了,他提上裤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显得极其的心满意足。他没再继续向前,而是过了马路向右一拐,我看到在那片废墟之中有一排一排集装箱样式的房子,像是用了十多年的掉了蓝漆的行李箱,那里估计就是他的宿舍了。
难道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显然没有,在过马路的时候,这民工脚步忽然顿了顿,他看起来并不是在躲避向他使过来的车辆,因为他没有向左或是向右看,还是直愣愣地盯着马路对面,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只是稍微顿了一顿,方向稍微偏了一偏就继续走下去了。
何老师说:“他应该是遇到了一个人。”
我也赞同这个假设,这只鬼疑惑应该是因为大半夜的没想到会有人还在遛弯儿。
我看到他走到了马路对面,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应该是跟人在打招呼,而且对方的社会地位应该还不错,他的动作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我可跟在了他的后面,只知道他在说话,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跟何老师说:“我们凑近一点,凑近一点听一下他在说什么。”
何安摇了摇头跟我说:“听不到的,他死后成鬼,是说不出话来的。”
我这时候才后知后觉:“那他在干嘛?”
何安说:“有些人因为一瞬间的事故而死亡,但是在他感觉之中根本就察觉不到自己的死亡,他的魂魄被困在了这里,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死亡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顿了一下,又奇怪,“看上去就应该是个‘地缚灵’,可为什么他的魂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没管他嘟囔的那句比较专业的疑惑,但是我从他话里估摸出来一个意思——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凑过去看的时候,这个民工的脸上露出了熟悉的贪婪目光,他把裤子一解,从屁股缝里掏了掏,应该是把那个从土里挖出来的宝贝给拿了出来,然后十分欠扁的在他遇到的那人面前晃了晃。
我对何老师说:“我十分理解那人想要杀人的心思!”太太太太他妈的欺负人了。
接着他就躺下了,裤子都没提,一脸舒服惬意的兴奋。
我:“?”
何老师:“!批y交易?”
“这人是不是疯了啊!”我隐约的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你坐地起价都比这种要价来的高尚!”
何老师琢磨着说道:“这块地方果然不正常……野战都只是一个表面流露,这地方的人把心底不可压制的□□全都激发出来了。”
我想了想,问他:“是那颗珠子的缘故?”又问:“这是什么珠子!”
“你问我不如问x度百科,”何老师斜了我一眼,“继续看。”
此时此刻我心里的好奇的激动都按捺不住,哪怕我知道这人要死了,我应该怀些慈悲心,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大抵这就是人生来便参杂着的缺陷吧。
没想到在我这一岔眼的功夫,他居然就死了!七窍流血浑身抽搐,死得看来很是痛苦。
抽搐了一会儿,他就不动了,似乎好像又死了一次,我震惊地看着何老师,觉得整个天地都是玄幻的,我指了指躺在了地上的民工,又想指指别的地方,可别的地方又真的没有什么好指的,于是只好随手指了指天,我说道:“看来是杀人夺货。”
何安哼了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交易。”
我说:“这两天没听说过有杀人案出现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报个警?”
何安看了看四周,这一片虽然勉勉强强算是个风景区,但也是在网上抄上去的,周围只能算是荒郊野岭,连栋正儿八经的水泥楼都没有,他思考着说道:“这块地方很有可能被埋尸了,所以这只鬼也只可能被困在这里。”
我想了想,如果贸贸然地去报警,那算什么事儿?说自己装了一只横死的鬼吗?说出去不要被笑掉大牙。但如果发现了尸骨就不一样了,那的确就是杀人藏尸,是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
可这周围一片全是土地,不负责任地说,哪块地都有可能是藏尸的地方,要真一寸一寸土地地找回去,找到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到。我不由地沮丧起来,眼光不自觉地瞥向了那只鬼躺尸的地方:“要是他能说话就好了……”
我话还没说完,自己就把自己给惊住了,我小跑两步冲上前,踏着周围那片空荡荡的土地差点发疯:“鬼呢?那只鬼呢?”
刚刚还在的!现在为什么没有了!
何老师小跑着也跟了过来,左边右边看了看,他鲜有慌张的时候,此时此刻却有点失态了,他伸手一抹擦掉了额角上渗出来的冷汗,低声与我说道:“事情不对,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我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几乎是双手双脚地赞同,一只鬼在你眼前莫名其妙地消失,这是什么说法?这没说法,只能认栽。
我恨不得贴着何老师肩并肩地走,估计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风在耳朵边上一刮还捎带了一句低悠的呢喃,跟成心吓唬人一样的变态。我问何安知道回去的路吗?何安点了点头,我其实也知道,因为我们走了这么半天其实只不过走的是一条直道,要想回去,转身一直走就好了,可我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放心,非要听到何安说句认识,我才能安心。
我们走了一路,这一路没车没房没人眼,走得就跟死之后要过的黄泉路一摸一样,周围一片青黄颓废的荒芜之景,让人莫名其妙地也心生颓然,幸亏会间隔地路过一片粉黛乱子草的风景地,那一片的粉红在夜色里摇曳生姿,跟美人弄云鬓,对镜贴花黄一般的妩媚动人,我的一点安慰全寄托在了这点风红色的小花园之上,一路上只盼望着能多有一点此般妙曼的风景。
何老师忽然一下停下了脚步,我没刹住车,比他多跨出了一步。看着他沉默不言双眉紧蹙的认真模样,我不由地把自己声音放得轻了些,低了些,我问他说道:“怎么了?”
何安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条路很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