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天说道:“哦,火家人还真不擅长情报搜索。既然水妖儿妹子都说了,我也不想隐瞒什么,这玉胎珠正是用来破木家的秋日虫鸣术的法门。”
水妖儿撇了撇嘴,说道:“木王那老怪物,就是喜欢炫耀自己的本事,不理他吧,他就乱嚷嚷;理他吧,又费事得很。算了算了,不提他了,你们还是去取珠子吧。”
严景天点了点头,对严守义说道:“严守义,这小子算是个人物,让他死得痛快些。”
严守义精神头一下子又涌起,拖着火小邪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旁边。
严守义低声叫道:“松口!给你个痛快!”
火小邪紧紧咬着,摇了摇头。
严守义眼睛瞪圆,继续叫道:“松!你松口!你不松就割掉你的头。”
火小邪才不管这一套,仍然连连摇头,嘴里呜咽着骂个没完。
严守义噼里啪啦又是一顿嘴巴抽上,打得火小邪眼冒金星。严守义也顾不了太多,伸手将火小邪嘴巴捏住,想将火小邪嘴巴捏开,可就算他被捏得五官歪斜,仍然牙关紧咬,誓不松口。
其实最简单的几招,其一就是一掌将火小邪劈昏,人毕竟不是王八,昏了以后肌肉再紧也是松弛的,用不上劲;其二就是把衣服腰带脱了,更是省事。可严守义这家伙如同水妖儿所说,空有一身本事却脑筋太直,生生和火小邪这浑人顶牛顶上了。这也真是火小邪命不该绝,凭着下三烂的浑招碰上了火家人的犟牛脾气,要是换了别人,估计他早就陪阎王老子喝酒去了。
严景天听到林中严守义一片闷哼,又是噼里啪啦的皮肉击打作响,猜到严守义无法让火小邪松口。他见水妖儿坐在面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得面皮发烫,不禁站起来说道:“严守义,叫他松口这么难吗?比开锁都难?”严景天比严守义的脑子灵巧不了多少,他也一门心思指望着火小邪就这样松口,而不是打昏或者脱掉衣服了事。
严守义在林中闷哼:“是,是!”随即又传来噼啪的抽打声,恐怕再等一会儿,严守义真要把火小邪像举沙袋一样举起来,摔鳝鱼一样摔死在地上。
水妖儿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说道:“好了好了,火家严大哥,你们的身手天下一等一,可犯起牛劲来,也真是天下一等一,非要把南墙撞个窟窿吗?直接把衣服脱了,不就行了?还管他松不松口?”
严景天心中一想:“对啊,不就是这样吗?我怎么糊涂了呢?这天杀的火小邪,你差点让我们把脸都丢光了!”
严景天嘴硬,嚷道:“严守义,用重手捏脱他的下巴!”
水妖儿叹了口气,叫道:“好了好了,别杀他了,我就是逗你们玩的,玉胎珠在我这里,不在他肚子里!”
严景天一愣,还是直得要命,说道:“你不是说给他吃了吗?这小子也说他吃了啊?”
水妖儿叹道:“哎呀,我说话你们信一半就好了,我给他吃的是两块冻硬的羊粪蛋而已啦!东西在这里哪。”
严景天低头看去,果然水妖儿手中拿着两颗玉胎珠,摆在严景天眼前。
严景天嘿嘿傻笑,说道:“也好,也好,省事不少。严守义,不杀他了,把他带回来。”
水妖儿努了努嘴,说道:“拿去吧。”
严景天摸出油纸,将玉胎珠包住揣入怀中,笑道:“水妖儿,真服了你了。水克火,水克火,我是甘拜下风。”
严守义的木雕脸已经气歪了,喘着粗气把火小邪又拽回原地,眼神十分尴尬地看着严景天。火小邪也正呼哧呼哧累得直喘气,仍然挂在严守义的腰间。
水妖儿指着火小邪,说道:“这小子挺好玩的,留着当猴子耍吧。对不对,猴子?”
火小邪大怒,愤然大骂:“你才是猴子!”岂知一张嘴,扑通一下跌倒在地,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水妖儿激将得松了口,心中黯然:“天杀的小妖精啊!老子又栽在你手里!”
严守义腰间一松,嗵地一下跳开几尺,身子摆出架势,生怕火小邪又扑过来咬住自己,他可真是怕了。
水妖儿拍着手掌边跳边笑,活脱脱一个天真的小姑娘的样子,笑道:“真好玩,真好玩。”
火小邪身子翻了翻,盘腿坐在地上,手臂仍然在身后绑着,动了动早已酸痛的下巴,看着水妖儿骂道:“小妖精婆子,日后定饶不了你!”
水妖儿也凑过脸去,指着火小邪的鼻子,说道:“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还要报复我!你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
火小邪哼道:“小妖精,你再戏弄老子,老子立即死给你看!实话告诉你,老子有项自杀的绝技,只要眼睛一翻,一口黑血喷你一身,顿时变成厉鬼,你信不信?”
水妖儿娇笑道:“我才不信,我才不信。你想骗我,还早了一百年呢。”
火小邪哼了一声,正要回嘴骂水妖儿,只听严景天狠狠嘘了一声,说道:“别说话!”
火小邪一愣,顿时闭上了嘴。水妖儿看严景天神色严肃,目光如同一只敏锐的山鹰,哪还是刚才被水妖儿戏耍时憨呆的样子,便知道这遭绝不是儿戏,也赶忙顺着严景天的目光看去。
严景天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地上,然后慢慢抬起,说道:“有大队人马要经过下面岔路口!”
严景天站起来,向下看去,任凭山风劲吹,身子却纹丝不动,如同深深扎在了山顶石头上。渐渐有密集的马蹄、辎重声远远传来,片刻工夫,声音就越来越大。从山顶望下去,只见岔路口奔来了大批人马,还有三辆驮着极大的黑色铁箱的四轮马车,用四匹马拉着,也奔了过来。
严景天眯起眼睛,嘴中默念道:“二十二人,四十五匹马。”
水妖儿听得见,赶忙道:“严大哥,你眼力真好!”火家人的这些手段,水妖儿不得不佩服了。
严景天说道:“拿盘儿的小伎俩而已,水妖儿过奖了。打头那两个人,就是张四和周先生。呵呵,张四竟然连夜舍了自己奉天城的家业重出江湖了!哼哼,除了全套的钩子兵,连豹子犬都一起带出来了。”
水妖儿面色微变,说道:“连那种怪物都带出来了?可是装在马车的黑箱子里的?”
严景天点了点头,说道:“御风神捕,可不是虚名!除了没有和我们直接对抗过,天下还真没有他们抓不住的贼了,他们若是现在放出豹子犬来寻我们,可就麻烦了。”
水妖儿凝神而视,显得心事重重。
火小邪坐在地上,也是能看到山下的光景的,听严景天这么一说,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山下岔路口,周先生下马打量一番,转身对张四爷说道:“张四爷,他们分两路走了!看蹄印,过去了不到一个时辰。”
张四爷说道:“周先生,我们兵分两路,追着去吧。”
周先生翻身上马,说道:“不妥,我们刚刚出了奉天城,很快张大帅、关东军都会知道,此时不宜分开。既然已经出城,尽快避过风头才好。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去通河镇的风波寨休整。”这周先生说的风波寨,乃是张四爷在通河镇的一处隐蔽的大宅,专门用来临时躲避之用。
张四爷说道:“我们人数众多,十分显眼,多少会惊动他们,要不放出大嚼子和三嚼子,让它们追上一段?”
周先生说道:“我看也不必了,那丫头小翠、严景天、火小邪他们几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在我们宅子里留下了气味,我已经收了。到时候只要让嚼子们闻一闻,再追也不迟。”
张四爷说道:“好,就听周先生的。”
张四爷回头喝道:“弟兄们,全都跟上了!”
那一众人马就要启程,那三辆大车中的一辆,突然咚咚作响,不住晃动起来,里面有低低恶吼声,十分惊人。驾车的钩子兵叫道:“张四爷,二嚼子有点不耐烦啊,麻烦您来看看!”
张四爷打马回头,来到车边,揭开车身上的一个铁盖,冲里面说道:“二嚼子,安静点,再走一会儿,放你出来跟着我们撒欢,现在别闹!”
箱内那动物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眨了眨,又低低吼了两声,总算安静下来。
张四爷关上盖子,叫道:“走啊,天亮之前赶到风波寨。”
马嘶连连,一众人马风尘仆仆地飞驰而去。
严景天看着张四爷他们奔驰而去,面若寒霜,说道:“这御风神捕,不出江湖则已,一出江湖,声势竟是如此惊人!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今日看来算我们运气。嘿嘿,恐怕这世道要更有趣了。”
水妖儿也慢慢说道:“我爹爹准我偷玲珑镜,难道就是为了逼他们重出江湖?可这玲珑镜到底有何稀罕之处,竟能让张四舍了偌大的家业?”
严景天说道:“这个我也不知。水妖儿,玲珑镜可在你身上?”
“在。”水妖儿一反手,从背后的背囊中摸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我已经细细看了,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似乎只是一面普通的铜镜罢了。”水妖儿说着,把镜子递给了严景天。
严景天接过,细细打量,只见这镜子十分平常,呈椭圆形,除了镜边雕刻着异常精美的花纹以外,并没有镶嵌任何玉石宝珠,看质地也不过是精铜打造而已。
严景天皱了皱眉,说道:“也许是我们才识浅薄,看不出这镜子中的惊天秘密。”
水妖儿说道:“我拿给我爹爹水王看看。”
严景天将镜子还给水妖儿,说道:“水王见多识广,是我们五大世家中最博学之人,应该能解。只是……水妖儿,张四已经出山,必定对你穷追不舍,特别是豹子犬,更是凶恶!你此行可要小心,要不然……”
水妖儿一笑,说道:“严大哥若是不嫌弃,可否带着我入关呢?我知道你们要去山西王家堡王家大院,刚好我爹爹也应该在山西一带浪荡着。”水妖儿这句话说中了严景天的心思。
严景天想了想,说道:“也好,以我们水火两家的交情,你又是个小丫头……呵呵,不是小丫头,是我们之间彼此也有个照应,咱们现在就走吧。”
水妖儿蹦起来,钩住严景天的脖子,紧紧贴住严景天,撒娇道:“严大哥真好,我见到我爹爹,一定说你好多好多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