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茂虽是文人,但毕竟是男子,盛怒之下,这一巴掌下了死力气。只听“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苏姨娘整张脸被打得偏向一边,一颗牙齿混着鲜血从口中掉落出来,竟是连牙都被打落了。
苏姨娘一头栽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耳朵嗡嗡轰鸣,一下子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宁茂一把抓起她,扔到一边,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立刻上前来制住了苏姨娘。
穆氏连忙上来劝阻:“她可还怀着身孕!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宁霏是不是假冒的,苏姨娘为什么要陷害宁霏,这些统统都没有苏姨娘肚子里她的宝贝孙子来得重要。
宁茂刚才也是一时气急,忘记苏姨娘还怀着身子,出手便打了她。这妇人当着他、穆氏和李氏的面,竟然就敢动手杀人灭口,简直就是把他们的脸面往地上踩!
宁茂虽然也知道子嗣重要,但远没有到老夫人这种程度,他更看重的是宁府的规矩、颜面和名声。苏姨娘仗着自己怀有身孕,便如此胆大妄为,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夫君,还知不知道自己只是宁府的区区一个小妾!
此等家风,断不可长!
宁茂没有理会苏姨娘,转向水仙,喝道:“你继续说!要是有半句不尽不实之处,别说是你,你在宁府里的家人也一个都别想活!”
水仙吓得在地上连连叩头:“奴婢全说!是苏姨娘让奴婢去准备的那碗盐药水!老爷一答应滴血认亲,就立刻抢先拿出来!”
宁茂眉头紧锁:“苏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
水仙还在想要怎么回答,苏姨娘这时候终于从宁茂那一巴掌的眩晕中挣扎着清醒过来,一听见宁茂的问话,当即哭叫起来。
“老爷!您既然知道水仙没有理由害霏姐儿,那贱妾就更没有理由害霏姐儿了啊!霏姐儿是贱妾的亲生女儿,如果她的身份没有问题,贱妾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把她变成假冒的?这对贱妾有什么好处?”
被她这么一说,宁茂倒是犹豫起来。
苏姨娘说得也有理,水仙没有动机,苏姨娘作为宁霏的生母,应该更没有动机才是。
水仙一见宁茂停下来思索,生怕苏姨娘巧言善辩之下开脱了罪名,继续留在安国公府中,那她全家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立刻顾不上多想,把她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老爷,奴婢虽然不敢肯定苏姨娘为什么要害六小姐,但奴婢知道苏姨娘的身孕是假的!六小姐给过她一个助孕药方,她服用过之后脉象看似有孕,但其实并没有怀孕!她自己也请京都的章大夫来府上看过,是知道这一点的!老爷和老太太不信的话,只要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给苏姨娘一诊脉就知道!”
水仙总算还有点脑子,没有把宁雪给说出来。她虽然知道宁雪跟苏姨娘暗中勾连,肯定也存在问题,但宁雪是嫡女,就算被拖下水,被赶出宁府的可能性也很小,她不能得罪宁雪。
这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苏姨娘和穆氏。
“小贱人,你胡说!”苏姨娘顶着一张肿胀的脸,指着水仙尖叫起来,“我明明有身孕……”
她叫到一半就底气不足,叫不下去了。
有没有身孕,这不是她红口白牙一句话说了算的事情,宁府只要请章大夫来给她一看立刻就见分晓,她根本没有抵赖的余地!
她也知道这个假身孕不能久留,本来是打算赶紧假装流掉,但今天的事情太重要,她还想着暂时留下身孕这个最大的护身符,能多一分助力,等除掉了宁霏再说。
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她的绊脚石!
而且就算她说她不知道自己是假孕也没用,因为章大夫的确到过她的采薇斋,一问采薇斋的下人们就知道。或者直接去问章大夫,那老头有医术没医德,可不会为她保守秘密。
穆氏又惊又怒地瞪着苏姨娘:“你的身孕当真是假的?”
苏姨娘的脸色像是刷了石灰般一片死白,连忙朝着穆氏跪下,重重磕头。
“老夫人恕罪!贱妾也是不久前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因为老夫人对贱妾腹中这个孩子满心期盼,贱妾怕老夫人失望受打击,所以一直在想着怎么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贱妾真的不是故意隐瞒的啊!……”
“砰!”
苏姨娘的话还没说完,穆氏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一杖打在了苏姨娘的脑袋上。
苏姨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脑袋,发髻的缝隙间立刻有鲜血滚滚流淌下来。要不是因为穆氏上了年纪没多少力气,这一下早就让她脑袋开花了。
“混账东西!”穆氏喘着粗气,怒指着苏姨娘,“你还敢狡辩!这种事情居然也敢作假,我看你是在安国公府活得不耐烦了!”
谁不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宁府的子嗣,因此也最不能容忍有人在这上面弄虚作假。一想到她最近因为府上两个姨娘同时怀孕,本来还以为会有双喜临门,白白期盼高兴了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居然都是一场空,她就格外怒火冲天,恨不得把苏姨娘拖下去活活打死。
苏姨娘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自己满头的鲜血,对穆氏连连磕头。
“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都是她!都是霏姐儿!是她给了贱妾那张假的助孕方子,骗贱妾说可以怀上身孕的!”
苏姨娘直起身子,指着宁霏,把炮火对准了她。
假装怀孕的这个罪名眼看是逃不过去了,前面陷害庶女的事情还没完,她现在只能多拉一个人下水是一个,说不定还可以借此引开宁茂和穆氏对她的怒火。
宁茂也还记得刚才水仙说是宁霏给了苏姨娘一个助孕药方,皱眉问宁霏:“霏姐儿,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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