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人几乎一夜没睡，肖战一整晚都贴在王一博怀里，两个人肉贴着肉烙饼一样翻过来覆过去的。这个晚上是真的难捱，其实一直到出门前王一博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从队里调几个人。
冬日里六点的早上天还是漆黑的，肖渺就和肖父肖母葬在一个墓园里。但是这么多年了，除了下葬的那天，肖战从来没去看过她。
他不敢，最初的那几年对肖渺的愧疚几乎要把他折磨至死，如果不是因为恨，为了给他复仇，他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
后来他有了王一博，好不容易塌掉的世界被冲洗零散的拼凑起一个摇摇欲坠的框架，却在王一博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又碎成粉末，拼也拼不起来了。
他出国在外那几年，最开始活得不人不鬼。不过幸好，幸好。肖战下意识的握紧了王一博的手。
有些凛冽的风穿过这个毫无人气的阴森的地方，打在肖战的脸上引得他打了一个颤。王一博伸出手把人楼导致怀里，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冷？去车上给你拿羽绒服？”
橡城临海又是南方城市，冬天虽然是湿冷但是却远不至于需要想北方一样穿羽绒服反而地步。只不过他们职业特殊，有时候需要半夜在外边蹲点，车上备着个羽绒服当被子盖。
肖战摇摇头，看了一眼手表。5：58。
他拉着王一博的手往肖渺的碑前走，还没到眼前。肖战就远远的看见，肖渺的目前半跪这一个人，一只手搭在肖渺石碑的照片上。
王一博也看到了他，侧头就看见肖战在寒风中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握在手心里掌心冷汗沁沁，他把人牵的更紧，低声道：“是谁？”
肖战没有答话，拉着王一博一步一步的走过去。那人穿着一件纯黑色长风衣，宣软的面料在风中扬起一个扭曲的弧度，鸭舌帽下漆黑的发色。
肖战的声音又冷又沉：“顾修。”
王一博一怔，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就是顾修？他真的没死。
男人轻轻拭去照片上边角上的灰尘，站起身。一个简单的转身动作却像是在肖战的脑海里放慢了一千倍一万倍。
没错，真的是那张脸。
“doctor，tracer。”顾修眼里还有残存着的不知名的温柔，“好久不见。”
肖战的脑子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顾修真的没有死，那他为什么消失了那么多年，他现在找上门来又是为了什么。关键是，为什么是在肖渺的墓前，刚刚那个动作……
“你和肖渺认识。”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肖战的声音很冷，牙齿控制不住的咯咯作响。
听到肖渺的名字时顾修眼里闪过的一瞬的温柔让肖战彻底确定。
“我的爱人……”
顾修声音还没落地，肖战已经撒开王一博的手一拳捣在了他的脸上。顾修的身手比他好，这一拳却挨的结实，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会没有躲。
顾修踉跄了一下，伸手扶在了肖渺的碑上。嘴角已经破了，血顺着唇角滴了下来。
肖战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眼里遍布血丝，瞳孔里氤氲的浓的化不开的戾气让人遍体生寒，他冷着声音道：“滚远点，别脏了囡囡的地方。”
顾修挨了几下，终于一把攥着肖战拽着他衣领的手，道：“你不用管着急打死我，等到所有的事都完了，我会去陪着渺渺。”
“别叫她渺渺！你他妈不配！”肖战已经没了理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她搅进了那个鬼地方，你没有心，混蛋，她那么年轻！！！”
他一直苦苦追寻一个真相，却始终不懂他好好的妹妹，平时连ktv都不去的人，问什么就突然会跟这些亡命之徒扯上了关系。原来是他，他还一直傻了吧唧的觉得他亦敌亦友不算是个坏人。
“现在说这么没有什么用了。”顾修冷漠这一张脸，“我今天找你出来，不是为了谢罪也不是为了让你打死我。我是来找你们合作的。”
“滚你妈的，艹。”肖战猩红着眼破口大骂，“我就是和畜生合作也不会跟你一伙，你给我滚，别脏了渺渺的地方，你不配！”
顾修对于肖战的谩骂像是免疫又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麻木的像一具行尸走肉。王一博心疼肖战几近崩溃的精神状况，伸手把人抱到自己怀里，轻轻地安抚。
顾修没走，干脆坐到了肖渺的墓碑后边，依靠在上边，侧脸贴着冰冷的墓碑不发一言。
照片上的女孩，长了一张秀气的脸。是那种介于清纯与冷艳之间的面容，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糅合的刚刚好，多一分艳丽，少一分寡淡。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
他刚刚经手了一批货，不知道是哪一个步骤出了错走漏了消息，让第三方盯了个正着。那些人货没有截到手，对他起了杀心。他带的人时候，被堵了个正着，好不容易在手底下几个人的掩护下跑了出来。
为了甩掉跟在他身后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跑到了哪里。等到身后没人了他已经歪倒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的杂货箱旁边。
他身上被划了几刀，虽然都不致命却一直在流血。高强度的精神警惕之下，他突然听见远处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浑身的肌肉紧绷了起来，手里的刀刃滴着粘稠的血。
巷口昏黄的灯光，慢慢的走过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没有动，手里的刀攥的更紧，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个饵。那个单薄的身影顿了下来，淅淅索索的从包里拿出一个袋子，然后旁边的矮灌从里就走出来几只流浪猫。
她耐心的把猫粮洒在了地上然，看着那几只流浪猫。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白色的毛衣在昏黄的灯光下染成了暖调。顾修突然觉得心脏好像漏了几拍。
那个晚上，追杀他的人没有跟上来，而他也被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捡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