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哥”电话那头,巴特近乎的一抹哭腔。
“咋还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喜欢哭?”
“不是,我就是有点感动,小四哥你知道我等这个电话等了多久了吗?”
“行了你小子,我收拾收拾,买最快的飞机过来,巴特,信上的内容我都看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觉得康宝失踪的不正常吗?”
“我拿命发誓,四哥,康宝失踪绝对不正常,草原虽然大,但是就这么丢了我不相信。”巴特的肯定彻底打消了我最后犹豫的心。
“行,我晓得了,我过来也要几天,我要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要把克什克周边的环境大致画出来,不用多详细标注一下山川分部还有特殊的地点以及河流走向,如果真如你说的康宝失踪的莫名其妙,那克什克最近你就不要去了,等我过来,我们一起去,对了,登山的装备准备好。”
“四哥这你都放心吧,但是咋还要准备登山的东西呢?”
“你这不废话么,康宝不是说看着金山了么,有没有金子我不知道,但是万一真有山,咱俩徒手上山?”
“懂了懂了,还是四哥你想的周到,到了海拉尔我来接你。”
“行,先这样吧,家常以后再唠,我也得准备准备了。”
挂了电话,我也有点蒙圈,我熟读了这《风见水》不假,但是从来没有实战过,甚至这看风水到底要怎么看我都一无所知,罢了罢了,瞎猫撞死耗子,过去了见招拆招吧。
既然总体方针已定,现在就差周叔这边了,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快的话兴许几天就回来了,慢的话自己心里也打鼓,而且这事我也不想瞒着周叔和家人,十几年的养育,我早已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左思右想我还是决定同大家一起把这个事说出来。
“周叔、小妹,我有个事想跟你们说。”我推开门望向正在看电视的周叔和小妹。
“哥你刚才哭了?不会你还偷偷在内蒙藏了个小情人吧”周燕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别乱说,你哥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钢铁直男”我对周燕的话完全性的不屑一顾。
“小燕你就喜欢跟你哥贫,四儿有事就说吧,从你进家门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嗯,周叔,老家有个童年玩伴在草原失踪了,巴特给我写信说了一些细节,他知道我家世代都是风水师,想让我跟他一起去找。”我按照巴特信里的话尽量简短的复述了一遍。
周燕在一旁听得咋舌,比起康宝失踪,她更在意我居然会看风水的事,一直缠着问我会不会渡劫?会不会捉妖。
我不仅一时头大,《鬼吹灯》跟《盗墓笔记》看多了吧,倒是周叔在旁边点了根烟若有所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四儿,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你家的事我知道不多,但是也有耳闻,你爸懂风水也会算命,他要是还活着怕是现在也继承你爷爷的遗愿了,只可惜那颗手榴弹,要了他的命但是也给我第二次生命,我这辈子都欠你爸一条命,你说的这个事,如果真如这样,确实有很多蹊跷,当兵那些年我们也见过不少离奇又难以解释的事,你去我不反对,但是你真的拿定主意了吗?我以前缠着你爸教我这些,你爸就跟我说过这东西碰了就一辈子脱不下来了。”
周叔的话一下就把我问住了,风水啊风水,躲了这么多年,你到底还是找上我了。
不过转念一想,救人要紧,再说我也不信有这么玄乎,这时候打退堂鼓不是开玩笑么。
“我拿定了周叔,如果风水真能救人,那我一定要去试一试。”
“好,男人做事就要这样果断,你也大了,我相信你有判断力,四儿,既然你决定用风水,那叔有一件事也就不再瞒着你了,当初带你走的时候你爷爷给了我4样东西,你家那本书只是其中一件,还有三件你爷爷叮嘱我,要是你有一天当了风水师就交给你,要是不当就烂在我这里罢了。”
我听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什..什么东西?”
周叔沉默不语,转身回了他的房间,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盒。
“这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你自己打开看吧,里面有一样东西我也没看过,你爷爷说只能你来拆。”
我认得这个盒子,小时候爷爷没事就会擦拭这个木盒,然后放在自己床底下,我为了偷看这个木盒没少挨我爸的揍,到头来我也没有看到木盒里有什么,爷爷跟妈妈总在旁边笑,说我大了就知道了。
物是人非,当初家里追着不让我看的木盒,如今交到我手中,却已经是亲人离去,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捧起木盒,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坐在田边抽着旱烟的老人,爸妈在边上摘豆角,时空似乎在交替,仿佛透过了时间同他们远远相望。
“爸妈,爷爷,我长大了,能看了吧。”哽咽的轻声低语,而后慢慢打开了木箱。
箱子最上面放一个指肚大小的玉葫芦,整个玉葫芦并非空芯,而是整块玉雕琢而成,在阳光下散发出通透的翠绿色,玉心沁了少量的墨绿,看起来像是中间孕育了一个缩小版的孩子一样,正炯炯有神的看着你,葫芦一层刻着道家九字咒“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葫芦肚子则刻有天地西东四方藏甲,底部篆有小篆“阳关道”。
我取出玉葫芦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这玉葫芦不大不小当如果吊坠吧又没有挂环,级腰上吧,通体圆润又不牢固,难以捉摸是如何去用,我只知风水师寻常都会随身带一个葫芦挂饰,葫芦谐音福禄,有保平安的说道,但是这个玉葫芦却不知是放在何处的。
我将玉葫芦放下,取出第二件东西,这是明显是个挂牌,似是一种说不清的木料所制,足有半个掌心大,牌子两边一左一右都刻有龙凤呈祥图,挂牌正中间用草书龙飞凤舞刻着三个大字“司天监”,挂牌背后则是交汇刻画三十六天罡与北斗七十二地煞星,同玉葫芦不同,玉葫芦似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浑然天成,而这块吊牌则充分体现了古人篆刻艺术的至高境界,一左一右龙凤呈祥仅仅粗略一看就觉得这龙凤神韵盎然,细细品味更是有种冲出挂牌直上云霄的气魄,背后的三十六天罡与北斗七十二地煞繁琐复杂,却在匠人的刻刀下有条不紊,工整干净,草书“司天监”更是写出不拘于天地格局的气魄。
爷爷最后一件遗物铺放在箱子最底部,用了一块干净的黑麻油布紧紧包裹着,我将它取了出来,别说,还有点重,我小心翼翼的揭开包裹的布面,顿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自己手上传递到全身,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在急速下降,冰冷如同春雨一般紧紧包裹着你,我不由的看向了周叔和小妹,他们却一向如常,小妹甚至还催促我赶紧打开。
“周叔,这东西好像有点古怪”我往向周叔,对于我来说,这里就周叔见多识广,而且他也确实见过很多。
周叔接过开了揭开一角的遗物,接触的一瞬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东西怕是杀过不少人,有很强的厌气和杀气。”
“爸,真有这种书法嘛。”周燕摸了一下打了寒颤问道。
“是啊,这就跟人一样,是种独特的气质,杀过人的人和没杀过人的人站在一起气场就不一样,这些物件虽然没有生命,但是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也一样会有这种不同的气质,四儿,打开看看吧,你爷爷把他留给你一定有特殊的道理。”
我点点头,周叔的话我很理解,万物有灵,人只是灵的具象化,器物之灵则是需要漫长岁月集赞出来的碎片,但是一但有灵,那将恒古不朽,难以磨灭。
我揭开所有掩盖的黑麻布,一瞬间似乎一把利剑冲天而起直奔我眉梢而来,我慌忙间呆坐在地,任由那利剑刺向我。
然而剑至眉梢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切太过真实,直逼的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两腿竟也无力了起来,我闭目镇静半晌睁开眼,看着手上的器物,竟然是副手套。
手套仅有单边,只能套在右手,通体乌黑发亮,仔细观察其实这乌黑是一种特殊的漆料,掩盖了材质本身的色彩,手套内部磨损掉漆的一块则透露出材质本身的银灰色,手套前置包住整个手掌,后置一直延伸到手臂半侧,手掌部分似乎全部用那银灰色物质打造,手臂部分则是软牛皮和鳞甲的结合,看造型,似乎两部分并不是同一时期制作出来的,手臂部分是后期加上去的。
手指处大拇指、食指、无名指指尖分别刻有乾卦、艮卦、坤卦、对应开门、生门、死门三处,手背则刻有完整的八卦周天图,并且食指和无名指处个有一处暗口,大拇指旁似有一道保险栓,拨开回按暗口便会弹出两枚半掌长的金刚螺纹钉,钉件锋利无比,通体金刚石混合打造,掌心刻着八个字成八卦位置分布“天师卸甲,山川无用”卦象正中则有一回扣,按住打开后似乎是放什么进去的,我翻找木盒,也找不到核心所在。
“难不成爷爷忘给了?”我不仅心里打鼓。
“哥,你不觉得这玉葫芦就是放里面的吗?”周燕一句直接让我醍醐灌顶,这丫头总算是聪明一次。
我小心将葫芦放进去,扣上回扣,手套内部传出来了机械齿轮的阵阵转动声,随后将葫芦扣死在了手套里。
扣死的一瞬间,手套的锐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杀气也彻底消失不见。
“果然啊,这玉葫芦是镇器的物件,玉温养人,冲散了这手套的杀气,避免器物杀身。”周叔若有所思的讲到。
看到这里,我不仅对古人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般精致的手套便已经是艺术品的级别,更别说还有这么神奇的相克之理。
“万物有灵,此消彼长”
风水一脉注重平衡,过之则乱,差之则亏。
爷爷将此物留给于我,意是让我重振林家一脉,也是让我时刻明白万物平衡莫要眯了眼睛。
“四儿,这些东西如今我都按照你爷爷的遗愿交到了你手上,叔还想再劝你一句,如果不行就别勉强了,你别嫌叔话不好听,我总有种感觉,你出了这个门,怕是就走向了另一条人生了,或许结果不会像你所言,这般容易放手。我怕你...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数十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周叔落泪,我心里何尝又是滋味,正如周叔所言,我冥冥中有种预感这躺旅途将会让我永远走上不同的人生轨迹。
我站起身重重的对着周叔磕了三个响头。
“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
归途何所长,路又何所方?
门里门外两重天,多年后我再回想当初的决定,总是不免无尽唏嘘,如果留下来,又会是什么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