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德把昏迷的小宁抬到床榻上放好,盖好被子,我又替小宁把了把脉。
按常理来推断,人在脱阳以后,会有很长一段的虚弱时间,严重的会昏迷很久,但是人要是看到过太恐怖的东西,印在了脑海中,就会停留很长很长的时间,导致意识停顿,人虽然是醒着,但思想完全是封闭在恐惧的世界里。
因此,昏迷过去对小宁并不算坏事,至少她的意识能得到有效的休养,不然在封闭在恐惧的思想里,她迟早都会发疯。
“大武,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得告诉我。”我朝大武说。
大武开始叙述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一件事还是和万寿山有关系。十天前,他们雇人在万寿山脚下开挖,挖出了一小条通道之后,他们也被村民们阻止了。之后勘察队的十名队员,只能悻然中断。
可是自从回到村里以后,这一些队员都纷纷遭遇到了不详,第一个队员,先拿刀对准了自己的伙伴,失去理智似的刺向了所有人。刺杀未果之后,他忽然将刀锋一转,剖开了自己的心脏,就这样握着自己的心脏,哈哈大笑着失去。
第二个也是莫名其妙自杀的,他们每一个的死法都不一,但无一例外似乎都想要伤害自己的同伴,包括这洋教授,从几天前精神就已经失常,并且莫名其妙的念起了圣经。
“这万寿山就像是埃及的金字塔,有着鬼神的诅咒....下一个,一定是轮到我,轮到我了。”大武说着,五大三粗的汉子掩面痛哭,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恐惧。
“别哭,哭也没用,等这件事过去以后,你就把这份工给辞了。哥不希望你能赚多少钱,活着好好的没穿没烂就好。”大德拍了拍大武的肩膀,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之后,我们都能隐约感受的出大武的精神,已经频临到了奔溃的边缘。
“那他呢,他又是谁,在你们勘察队是什么位置?”我指了指站在杨大武背后的罗虎。他是十人中的生存者这一,十个人里,死的死了,疯的疯了,只有他完好无损,这未免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他叫罗虎,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而且,他...他...他...”大武支支吾吾,他了个半天都说不出个了然。
大德推了他一把:“他个锤子呀,你倒是和一鸣哥说呀。”
“他是小宁的爱人...”大武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我正在喝水,听到这话时顿时忍不住把水呛了出来。
“小宁……小宁不是一个男人吗?”我咽了口唾沫,吃惊道
“一鸣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请你不要用世俗的眼光看他们,他们的爱情是坚贞不渝的。”大武捣蒜式的点了点头,眼神里露出狂热,望向我说道:“你看罗虎,就算现在精神变得有些不正常了,可他还是紧紧得守护着小宁。”
“够了,够了……”内心升起一股寒气,我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想弄清楚小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已……。”
我坚信每一份不为世俗容纳的感情都曾走过一段艰辛的路程,只不过我对这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没有一丝兴趣
大武虽然告诉了我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他说的并没有实际的用处,反而更加让我一头雾水,只觉得洋教授的死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那些进了万寿山的人为什么一一都遭遇到了不详,反对开掘万寿山的叔父们为何接连二三的诡异死去,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却有一个共同的切入点,直指万寿山。
当然,我不能肯定,应该说是一种直觉,而在直觉的驱使下,我坐了一个决定,决定在这死了好几个人的屋子待上一晚,守在小宁的身边。当然,我心中也有点儿害怕,害怕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我又想起了沈公。
“沈公到镇上去了,去了有半个月,村长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但不晓得他啥时候能赶回来。”
从大武处得来的答案令我心中有些黯然,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今晚还是守在小宁的身边。
大德看到大武憔悴的模样,觉得有些心疼,便叫他跟着回家休息一下,熬些鸡汤补一补。大武想到这儿有我在,也就答应了下来。
看到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我就想着做一些完全的准备。符咒是要备好的,最好把家里的轩辕神像搬过来,有神像镇着,生命安全也会多一份保障。
一行三人,一起走出这院子,到了村里的分岔路口以后,大德忽然挥了挥手,叫大武先回去,随即,拉着我肩膀,有些莫名其妙的问我:“一鸣哥,你说人真的会变吗?”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便纳闷得问他:“你怎么会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大德低头想了很久,忽然又摇头说没什么,弄得我又是一阵郁闷。
“你有什么话,能直接说吗?”我有些厌恶这种忧犹寡断的性子。
“我弟这一趟回来,变了很多了。以前他的性子是很烈的一个人,对谁都不服气。可是这一次回来,他居然没顶撞过我一次,还非常乖巧,很听我的话。”顿了顿,大德望着我苦笑着说:“一鸣哥你说.我弟忽然变得像个娘们似的……他会不会也喜欢上男人了?”
大德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感觉他刚才拉着你的衣袖,望着你的眼神怪怪的。”
“滚你麻痹,别乱说话?”我忍不住高昂的回应,然后拔起腿,一溜烟的跑掉了...对于我这个性子传统的人来说,这个话题还是让我情不自禁的感到恶寒。
回到天医堂,考虑到此途的凶险,而自己的法力低微,所以我没有画符,而是直接将爷爷生前留下来的符咒折叠好,放进了兜里,接着用布抱起轩辕神像,收拾了床褥,背起来走回勘察队住的院子。
我直接将床褥放在地上,在小宁的床边睡了下来,那个叫虎子的粗眉壮汉,一直守在小宁的身边,眼睛从来没从小宁的身上挪开过。哪怕是睡觉,也是环抱着双肩,倚靠着墙边睡了起来。
夜渐渐的深了,外面的夜色也黑得深沉,而我不敢睡死,天生的本能令我深深的防备着,防备着那个靠在墙壁上睡着的虎子。
朦朦胧胧的眯着眼睛,眼皮子开始止不住的打架,那个梦又来了,昏暗的世界无边无际,参天的古树拔起,河边那一个带着斗篷钓鱼的老叟,还有魏灵武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着。
“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变成这样的。你的身上会慢慢的长满根须,而我会生出红毛,变成一具僵尸...这是我们的宿命..都会发生不详的。”
这些场景这些话,周而复始的在我脑袋中重复着,使我从床褥上猛然吓得惊醒,后背被冷汗侵蚀,望着头上空荡的瓦顶,从万寿山中出来的疑惑又再次忍不住出现在我的脑海。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会发生不详,为什么魏神行的父亲会被我父亲镇压在万寿山的边缘,那道镇天碑到底镇的是什么?是万鬼吗....那万寿山内,到底又存在着什么禁忌。为什么爷爷给我留下的三条死令,第二条会是永生永世,不得进入万寿山里面
这一个个的疑问在我脑袋中拥挤着,挤得我脑袋都几乎要爆炸了。我头疼欲裂,痛的想撞墙,本来储备好的精神也在此刻变得精疲力尽。
就在这时,静谧的房间内忽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是从屋子外面传进来的。
谁半夜三更的跑过来呀,难道是大武和大德两兄弟?我轻轻拉动了一下墙壁上的灯线,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屋子,我打着呵欠从被褥里翻了出来。
“谁呀!”我走出厅子,含糊得叫着打开了门栓,而就在这时候,敲门声骤然停止一打开门时,门外空荡荡的毫无一物。
我从门口将头探出去,走廊上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留给我一个后背,就一直在走廊外面站着。这蓝色的西装看起来挺眼熟,再看这娇小的身形,这背影不就是小宁吗?
“小宁,你什么时候醒的,干嘛跑出来了。”我走到他的身边,手甚至拍上了他的肩膀。
小宁转过身,在静谧的走廊上与我对视着,眼睛还是那么迷茫与空洞。望着我,小宁的嘴角忽然划起,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配上这无神的双眼,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一阵凉风出来,将我的迷糊吹熄了一大半,看着小宁诡秘的笑容,一股寒意涌上了我的心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究竟哪里不对,我又说不出来。
对了,刚刚我走出屋子的时候,眼角无意间撇过床榻,看到了小宁的后脑勺...小宁现在应该在屋子里好好睡着才对。
那这个呢?这个和小宁长得一模一样的又是谁...望着他莫名的笑容,我浑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