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一哆嗦赶紧上前把他扶到床上,他手劲大又粗心,直接碰到孟长安背后的伤口,孟长安顿时脸色一白。
“出去。”
高胜实心眼地道:“不成啊,督主,夫人命我们进来照顾您。”
“夫人呢?”孟长安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恐惧,这样的忐忑难安,除了当初在宫里第一次杀人时,已经许久未曾有过。
高胜摸摸鼻子:“夫人用膳呢。”
柳怀在一边插话:“还吃的挺香。”
孟长安冷睨了他一眼,又问:“那德喜呢?”
高胜:“德喜公公也去用饭了,夫人让他回去歇着呢。”
孟长安咬牙,小东西这次气狠了,变着法地想折腾他解恨呢。
他捂着胸前的伤口,咳了几声,道:“顾劲来了吗?”
高胜:“来了,刚刚夫人问完话又走了。”
孟长安闭了闭眼,对面前二人道:“出去吧。”
高胜还想坚持说要留下照顾他,被柳怀一把捂住嘴,连拖带拽地出去了,两人灰溜溜地跟秦绵告退,秦绵没说什么,让他们走了。
德喜生气归生气,但还是在意孟长安的,他也没去吃饭,而是亲自煎好药端过来,秦绵只吃了一块糖醋小排就再没动筷子,此时见到德喜端着药进来,她下意识地起身,又愤然地坐回去。
德喜把药端到里间,对孟长安道:“督主,喝药吧。”
他木着一张脸,眼睛都哭肿了,孟长安不自然地偏过头,“先放那吧。”
德喜也没劝,只说一句:“那督主趁热喝吧。”便出去了。
德喜离开后,孟长安闭上眼睛靠在床头,眼前浮现秦绵拔出匕首贴上脖子的一幕,仍然心惊胆战,手上还流着血的伤口提醒着他,他太自以为是了,他原先以为她没那么在乎他,顶多哭一场,让德妃派来的人见了,这场戏的效果会更真。
在猎场时,她冲上来救他,甚至用那双柔弱地只会弹琴绣花的手杀人,孟长安那一刻才知道,她是爱着他的,且未必不如他爱得深。她只是不愿意说,下意识地隐藏,让他看不清真心。
他们的相遇始于她的算计,他一直都知道,他以为永远无法从秦绵那里得到纯粹的爱,她依附他,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事事顺他的意,哪怕是在亲密之时,也顺从极了。孟长安越是看不懂她,就越想抓住她,抓的越紧,反而更不踏实。
想起这些,他苦笑一声,这次是他自作自受,只要秦绵不离开他,随她怎么折腾都好。
小九扒在门边偷偷看了看,走进来双手端起桌上的药来到孟长安跟前。
“孟叔叔,你疼吗?”他看着孟长安脸上那抹苦笑,细声细气地问。
孟长安睁眼见到他拿着药,随口问道:“你该不会要喂我吃药吧?”
小九点头:“嗯,我来照顾你呀。”
孟长安微哂,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昏迷的时候,他能听到身边的声音,只是一直无法真正醒过来,自然知道这小崽子为他哭了,也算没白养他。
小九懵然地看着孟长安放到他手里的空碗,头上一热,他恍惚抬头,孟长安的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拍。
“但愿你不会变。”
“啊?”小九听不懂。
“去吧,我乏了。”
小九愣愣点头,端着碗出去了。
孟长安喝过药,再加上失血过多,便有些困乏,他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侧身躺着睡着了。
秦绵神色复杂地在床边看了他半响,走过去给他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即使没有真的中毒,他伤的依旧很重,这出苦肉计不是演给德妃看的,而是想让皇上看见。
秦绵叹了口气,他拼了自己的性命设局,又把兵符交给昭王,打消了皇上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以她对孟长安这人的了解,若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他是不会如此以身犯险的,可他做了这一切,最后获利最大的却成了九皇子和昭王。
他骗她,她是生气,可她知道,这人一旦爱上什么人,便会不计代价,倾囊相授,归根结底,是她让孟长安变得束手束脚,不再像那个杀伐果断的东厂督主。
秦绵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想走,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孟长安身上没有力气,还是抓的死紧。
“秦绵,别走。”
“是我错了,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秦绵狠心挣脱了他的手,刚走了两步,孟长安便追着从身后抱住了她,胸前的伤口撕裂,血由里衣透了出来,可他全然不管。
秦绵的泪瞬间涌出来,问道:“孟长安,你是不是从来不信我爱你?”
孟长安呼吸微微一滞,“不是,我……”
“你想说这都是为了骗过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