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喜欢谈飞雨了。
明明离那个可能会影响自己的祸源远了许多,却不知道为何,他这段时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每日在搞定国事的闲暇,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谈飞雨。
观察得越久,他便越觉得无法理解,明明谈飞雨是个没有太多自我的应声虫性格,或许在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永远就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懦弱女人,却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获得了他身边所有常侍的一致好评,几乎几个未婚的常侍天天都喜欢往她那里去。
沈泽心下不开心,但对方偏偏又十分有礼节,没有一点出错的地方,叫他想惩罚也找不到理由。
这日入寝前,他装作不经意间问起常侍对谈飞雨的看法。
结果最后得到了一致的好评。
问他们原因,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她为人和善,做事细心,对家里人如此温柔,想来今后若是谁当了他的夫君,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沈泽觉得这些男子的目光着实过于狭窄,便失去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让人退下。
躺在床上,细细思考谈飞雨这个人。
确实,她看起来像是一点个性都没有,但她真的是这样吗。
他试着将自己的身份与谈飞雨调换,若是他是当初的探花,殿试上被陛下如此对待,他定会不服气的去申诉,可是当时的谈飞雨却只是开口辩驳了一句话被驳回之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
她是真的懦弱了,还是……因为知道那时候继续说下去也没用?
之后直到她第二次见自己,那时候她是想对自己说什么,她有开口对自己说了许多,但是最后如何,自己严厉地斥责了她。
那时候她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吗,肯定是有的。
可如今她会形成这样的思想,难道自己一点过错也没有吗。
沈泽翻身坐起,披上了一件衣袍,走到外面,看着夜空中的星河,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情绪。
谈飞雨总算是正式接手了这份新的工作,遇到任何事情,基本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了。
越是距离这位男帝越近,她觉得自己就越佩服对方。这位能够登基,无论是魄力,心机,还是才能,都无可比拟。
不过佩服归佩服,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一点芥蒂都没有地和这位相处,毕竟她总觉得自己无法看穿这位到底在想什么,甚至于她对于自己得到这个官位,都感到稀里糊涂。
但君君臣臣,只要能不犯什么错,要是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在突然加倍忙碌了一日后,第二日她突然临时接到通知,要去陪陛下微服私访。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位不定期地会悄悄去探访民间疾苦,从百姓的口中了解朝廷中的官员,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一般都去得不远。
这次出巡比较特殊,虽然目的地不是很远,但是也不能说是很近,此行一去,至少要小半月才能回来,近日并没有什么大事,他假装称病,早朝暂且交给丞相代为主持处理。
谈飞雨猜测,这位是不是想趁机试探一下丞相,或者是借机处理一下朝中心怀不轨之人,不然怎么会敢在这种情况下将朝廷毫无保留的交给一个外人。
她暂时还不明白他有什么后手,不过想来他既然敢这样做,那么就肯定有自己的把握。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位是装病呢,因为她也是跟随微服私访的人员之一,现在她就坐在马车上那位的旁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虽然目光没有看向那位,却觉得那位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放在自己的身上,不……这应该已经不能说是有意无意了吧,这简直就是在盯着自己看了!
谈飞雨一抬头就对上他的视线,这时候他却错开了自己的视线,望向马车窗外。
如此往复发生了好几次,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臣说?”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谈爱卿家境并不算好,所以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小时候筹读书的钱困难了些,读书上倒是遇到良师益友,并无太大波澜,一路平平坦坦就过来了。”
“那最后你是如何筹到钱的?”沈泽问出口后便想起来她有个有钱的朋友——谢永,困难了些……可后面她怎么又不苦难了?难道她真的与谢永发生了什么?
被问到这个问题,谈飞雨收了收自己的十指,两手分别放在膝盖上,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裳传达到了膝盖上。
她微微垂着眼帘,用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的音量道:“当时臣不知道那钱是如何筹到的,若是早知道会那样,便早就不读书了。”
沈泽眼神定定地望着她:“是如何筹到的?”
“臣的爹爹,将哥哥卖了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