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纯粹的家宴,曹二宝就没请外人,连老虎他们几个都是在其他屋子里开的席。
菜式简单的很,红烧蹄髈、辣炒仔鸡、红烧鱼、羊肉锅子,外加几个冷盘,昨晚都喝大了,所以每人面前就二两白酒,哥俩谁也不劝谁,想喝多少就多少。
金姐对曹二宝的安排颇为郁闷,总觉得慢待了客人,不过看见赵诚吃的欢实,就没再言语。
“泡菜不错,猪皮糕也是。”赵诚吃的兴起,直接把盘子里剩的那点划拉到了自己碗里。
“我再切点过来。”金姐不等吩咐,端着空碟子就去了厨房,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究的人,师长啊,吃个饭跟孩子似的。不过她也看出来了,赵诚和曹二宝真是兄弟,跟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客气。
“这泡菜是自家做的?”赵诚问道。
曹二宝摇摇头:“食堂里端回来的,前年队伍上几个东北兵做过两回,大家吃着都觉得不错。今年白菜和萝卜大丰收,后勤上就腌了不少,年前特意还给李甲豫司令那边送了十万斤,据说挺受弟兄们欢迎。”
“36集团军现在过的怎么样?”赵诚对这些友军不是很放心,弄不清底数,打起仗来迟早要吃大亏的。
“他们的防区在渑池、新安一带。陈铁的14军和高桂滋的17军基本上是半残废状态,中条山会战他们伤了筋骨,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实力。李甲豫司令的嫡系47军到还好些,因为一直守在南岸,我们这边每个月还有协饷过去,部队至少能吃饱穿暖,现在一直保持在两万人马左右。”曹二宝没少往36集团军那边跑,所以掌握的情况比战区司令部还清楚些。
“只要茅津渡和风陵渡没有丢,日本人就没胆子发动大规模进攻,不过话也不能说死,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部队能随时拉上去,但凡北边出问题,河防的布置就得跟上。”赵诚本不想在饭桌上谈论工事,可说着说着又绕了上去:“本打算把新24师调到陕州来,现在却归了昆明行营,弟兄们想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都不容易,这狗日的世道。”
曹二宝叹了口气,摸出香烟给赵诚点了一根:“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成就给上面来个金蝉脱壳,人马撤到陕州来,把番号留给滇军,这笔买卖他们应该不会拒绝。”
“我和李有财也是这么想的,师里还有一批刺头和淘汰下来的新兵,大概两千五百多人,万一上头搞什么花头,就把他们甩出去。”赵诚有些小得意:“只是陕州这头的基建得加强,到时候可别让大家睡野地里。现在物资储备情况怎么样了?”
“具体的也记不清楚,手枪子弹大概是1600万发,步机枪子弹7200万发,炮弹43万发,手榴弹、掷榴弹130万枚,七九口径的步机枪9万2,山野炮的储备在260门左右,另外还有各种油料2万2千吨。别说咱么自己用,就算供应整个战区都有富裕。”曹二宝报账的时候和周易一个德行,都特么像是老地主似的:“库存的日械武器倒是不多了,六五步枪还有1700条,轻重机枪110挺,子弹110万发。按你败家的速度,恐怕撑不了多久。”
“这话说的,什么叫我败家,那些破烂哪有弟兄高兴用,留在家里不也是浪费么。”赵诚摸了摸下巴:“过完年,把库里的汉阳造再挑出200条,和所有的日械步机枪一起送到延安去,有他们在日本人身后闹腾,黄河防务也能减轻点压力。”
没多一会,金姐端着两碟菜回到屋内,曹二宝立刻换了话题,再也不提队伍上的公事。
赵诚知道,这是前两年那事给他留下的心结。老话说,伤易好、疤难消,二宝和李有财一样,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缓的过来。
吃菜、喝酒,一起唠唠家里的事也不错,最近最大的喜事就是刘富贵又要当爹了。他去缅甸时在东川呆了一晚,就那么点丁点功夫,居然一枪中的,这份效率委实不易。
“你什么情况?”曹二宝拍了拍赵诚的肩膀:“好家伙,四个老婆,就没一个有动静的?”
这事有些尴尬,赵诚挠挠头道:“要特么媳妇多就能娃多,兄弟一准再娶上两个。这不忙于公务么,见天不着家,媳妇再多有个毬用。且等着吧,美国佬都参战了,这仗顶多还有四五年就能结束,到时候再努力也不迟。”
“抓紧节奏,放松心情。”曹二宝一脸严肃:“家大业大,不弄个娃出来,少不得有人要找借口往你屋里塞女人,万一是重庆那边哪位大佬做的媒,恐怕会闹出事情来。”
这还真是个事!虽说军事委员会规定所有军官不得纳妾,可认真执行这条的只有黄埔嫡系,弄个侄女、干闺女给人作妾联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真要碰上了,答应不答应都是个麻烦。
不过赵诚并没有烦恼多久,他的对策相当简单:“有周易顶着呢,他现在是东川相亲届的鬼见愁,见一次黄一次,就这么个架势,等鬼子跑了他都得单着。”
拿别人的糗事当笑话讲有点不厚道,可谁让周易是自家兄弟呢!两人笑的正开心,金姐突然开口了:“赵司令,我有个事求你!”
赵诚一愣,随即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您尽管说!”
“求您做个主,给曹二宝他说门亲事。”金姐脸上一片淡然。
“瞎他妈说什么呐!”曹二宝脸色一沉。
“你今天让我把话说完。”金姐把手一摆:“我不要名分,能跟你在一起,我知足。战场上凶险,你伤了,我伺候一辈子,你死了,就算是两军阵前,我也去收尸。可我,不嫁你!我爹在段祺瑞手下做过次长,当年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入的这胭脂行,有我爹那些故旧帮衬,我没吃过亏,可是这名声已经毁了。当正妻是委屈你,作妾是委屈我自己。你正经说门媳妇,然后生个孩子,我心里也安定些……”
信息量很大,赵诚有些缓不过来,直愣愣看着面前这对苦命鸳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以后,曹二宝说话了:“那我也给你句准话,非娶你了,怎么的,要是还不满意,老子就去洛阳那边的红袖坊当大茶壶,去他妈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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