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东西和人当然值得去精心保护,妥帖安放,可她呢,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年龄,她就已经跟一群毒物待在一起了,甚至她体内的血液,都沾有毒性,她这样肮脏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得到幸福?
真是可笑。
“就这样偷偷地保护她,不让她知道,真的值得吗?”大脑又开始昏昏沉沉,这是她从九岁起便以身饲蛊留下来的后遗症,每此在阴潮的地方待久了,便会复发,所以她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地下空间,但现在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迫切地开口,几乎执念般,却因为脑袋昏沉疼痛,不甚明白自己问出这话的意义又是什么。
只是都已经开口了,总不好再收回去。
“我这人,其实最自私不过,旁人从我这得到一分,我总会千方百计地从那人手中夺回十二分的利息。”她听到他这样说,语速缓慢下来,声线开始变得万分温柔,就像是附在爱人耳边低声呢喃般,“但只有她,我从不计较得失。”
苗月沉默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好似到现在这一刻,才彻底打破了心底那份镜花水月,如梦初醒般,明悟过来。
原来被一个男人爱着是这样的感觉,不会去计较太多,更不会在做了什么对你好的事情后会想方设法地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仰着头,泪水无声地淌下,悲痛万分,又可笑万分。
沈黎安听着她的笑声,眉头轻皱,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女子带着笑意的哽咽声道:“我会教她蛊毒之术,也会解城中百姓之毒,但也请你,帮我救出我弟弟,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噼啪一声,烛火闪烁了一下,沈黎安沉吟片刻,挥了挥手,让前面领路的人带他离开。
“好。”
由远及近的声音传入到苗月耳中,伴随着头上的黑罩被打开,烛光刺眼,让她有些恍惚,四下察看,只有身边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那人早已离开。
心下有些失落,她抬了头,弯了弯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个黑衣人,用着撒娇般的口吻道:“后面的绳子,也绑我松了呗,我都答应你家主人了,是不会反悔的。”
黑衣人并未说话,而是绕到她的身后替她解开绳索。
苗月的眼神有片刻的深邃。
刚才她说的话并未遭到反对,那就说明,与她相谈交易之人,那个男子,就是这群黑衣人的头头。
燕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厉害的组织,沧澜国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不容小觑啊。
嘛,也无妨,厉害些也好,只要那个人能帮她救出弟弟,倒戈相向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至于沧澜郁,他即无情,她也不该对这段感情再抱有什么期待。
正好,族中的忘情蛊也该成熟了,只要食之,她便能在不影响记忆的情况下慢慢淡化对那人的情感。
其实这种蛊虫极难炼制,但不巧,十六岁出山时她在炼制一种黄金蛊的时候不巧出了意外,黄金蛊没炼成,却阴差阳错炼成了着忘情蛊。
当时族中长老还说她幸运,可如今想想,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是,这忘情蛊一旦食入腹中,在吞噬那些情感的同时也在消耗生命力,这也是忘情蛊的后遗症,情是可以忘了,但人,却也活不久了。
不过,她体内的本命蛊虫还能帮她压制一下那个忘情蛊,至少也能帮她争取到七八年的光阴,那个时候,桓儿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也就不再需要她这个姐姐保护了。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她突然开口,对着站在她身边领路的黑衣人说道:“我知道,以你家主子的能力,一定能帮到我,所以,我想先回一趟苗疆。”
这里离苗疆不算太远,一天一夜的路程便能赶到,只是现在苗疆尽在沧澜郁派的人的监视之中,她不会轻功,回去太容易被发现。
“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见身边的黑衣人还有犹豫,苗月干脆坐在地上耍赖皮。
影魍从未见过如此泼皮无赖的女子,不是刚才还伤心欲绝的吗?怎么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呢?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等回到苗疆那就是她的地盘了,想逃跑轻而易举。
不过她应该不会不管她那个还在沧澜国的弟弟。
“好,我带你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影魍想着,既然主子都这么放心这个女人了,都没喂这个女人毒药啥的,应该也是放心这个女人不会轻易违背交易的,便也安了心。
再者,这世上除了那萧家姑娘,他还真没见过敢欺骗他家主人还能好好活着的女子。
嗯,安心了。
“你带我去?”苗月口气有些不愿地抬头打量他,有些好心提醒道:“苗疆现在都在沧澜郁派的人的监视范围下,这要是轻功不好的人...嗯,要不还是换个人吧?”
这便是在怀疑他的能力了。
比不上影魑也就算了,现在一个蠢女人也要来质疑他的能力,叔可忍婶不可忍。
立马朝着半空打了个响指,一名同样夜行衣的人出现在影魍的跟前,对着影魍跪了下去。
影魍下巴颇为冷傲地抬了抬,目光斜视地上跪着的人,漠声道:“你叫我什么?”
“三护法。”
苗月:“.....”
又是一个响指。
“好了,你可以滚了。”
“是。”
苗月:“.....”这种感觉,就好像路上遇到一个病弱书生,以为人家是个青铜,结果打起来才知道,人家是个王者。
“原来是三护法啊,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三护法见谅,要不你打我一下也成,我不介意的,敢问三护法,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去苗疆呐?”
“咳咳,自然是越快越好,跟我来吧。”第一次被女子夸,影魍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瞥向一旁,假装咳嗽两声,转身继续带路。
“欸,好嘞。”苗月屁颠屁颠地跟上。
第三天,苗月便出现在了城主府,指名道姓地说要找萧玉儿,并十分坦白地说出了城中瘟疫是她下的手,解药她可以配,但是有一个条件。
“呵,她还敢有条件,什么条件?”萧护面带嘲讽地看着底下的士兵,眉宇之间怒意很盛,这些天,城中因为感染‘瘟疫’而死去的百姓不在少数,她只言片语便想将一切抵消,还提出要求,当他萧护是吃软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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