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以前，老板怎么会这么轻易地饶恕他？
在腾华看来，老板身上多了人情味儿，意味着玻璃出现了裂痕，完美的陆家掌舵人出现了破绽。
办公室里，秦软软还在。
“有一件事，陆总，我不知当问不当问。”秦软软是傅恒的人，但却不是陆栖祎的人。
有些话说出口，就有些逾越了。
但事关婠婠，她不得不冒险开口。
“你问。”陆栖祎倒是爽快。
“关于一年前的事情，为什么陆总您之前不查，现在却想着查一查？”
陆栖祎双手十指相扣，置于身前办公桌上，闻言拇指微微动了一下。
为什么一年前的事情，现在突然萌发出要查一查的想法？
因为莫北言，因为在莫北言的面前，那个在他陆栖祎眼中的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为了一己私欲算计和谋害乔曼，却在莫北言面前，离去之前，也要抚平莫北言的情绪。
扪心自问，这样的人，当真会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他人吗？
秦软软美目微冷。
“她出狱也快一年了，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您却不查？”尤其是当年那么荒诞的就给婠婠定了罪，让她有了那一年的牢狱之灾。
也正是那一年，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推入了万丈深渊。
“陆总，您从前不查，是您不在意，那现在您突然查这件事，又说明什么？您向来冷静淡漠，您会查，说明您已经察觉这件事有破绽。然而，纵火杀人不是小事，您要察觉这件事有破绽，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才察觉的，您察觉出破绽，定然是很了。”
秦软软紧紧握住拳头，起初，她没有想要说这么多的话，却不知不觉，想起了那个傻子所吃的苦头。
“陆总。”
秦软软激动得有些不正常，仿佛不是为了顾婠讨回公道，而是为了她自己。
“您既然早就已经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到今天才调查！您可知道，一个女人，背负着这些万恶的罪名，多一秒都会让她的身心更加疲惫，多一秒都会改变许多许多许多的事情吗？”
秦软软质问陆栖祎，声音越来越高，高到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和舒畅！
把那多年的委屈和不甘，还有愤怒和无奈，所有的一切疑问和怪责，全部指责了出去！
释放了一切！
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就仿佛和傅恒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但当激动褪去，面前的这张脸的轮廓更加清晰起来。
“唰”的一下子，秦软软面上血色褪去。
“陆总，我。我。我……对不起！您责罚我，我认罚！”
靠椅上的男人没有说话，硕长的身躯，毫无预警地站了起来。
“你说的很好。但这些话，你应该对傅恒去说。”
男人面无表情地朝着大门，迈步离去。
秦软软说的没有错，他是早就察觉到这件事情也许有隐情，为什么不查？问得好！
为什么不查？从前是不屑去查，因为不在意。
何况种种证据摆在那里，他也懒得再去查探。
于他而言，乔曼是他陆家的人，是乔山，乔管家的女儿，便是他陆栖祎的人。
更何况，两个人之间当时的情谊……
至于顾婠，那时不曾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别说是一年前冤狱，就是冤死一年前，与他何干？
后来？后来是什么来着？
男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敢查啊！”
轻叹一声，走出了辉煌，仰头望了望黑乎乎的夜空，连一个星子都没有。为什么现在又要查？为什么？
因为那女人对莫北言的态度。
两个人之间明确是有人从中作梗，才有了如今的误会。
若两人之间并没有误会呢？
莫北言的感情是真的，顾婠呢？
会不会对那样的男人动情？
越想，陆栖祎越发烦躁。
更甚至觉得，一辈子让他们两个人这样误会下去，也是好的。
尤其是，若那件事情调查出来，真的是无辜的话……
那他，又要如何去面对顾婠？
又要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内心？
父母兄长那场车祸，却又同顾家，同顾敬国息息相关。
他们两个人又要如何自处？
“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家大宅里的一间屋子，腾华正在里面翻箱倒柜，乔管家手里托着托盘，站在门口，冷眼看了腾华一会儿，出声叫停。
突如其来的声音，腾华微惊，下一秒扭头看了过去：“啊~是你啊。”
乔管家灰眉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视线寸寸下移，落在了腾华手上的本子上：“你手上拿着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不就是乔曼小姐的电话联络本？”
“你拿那个做什么？”
“当然是……”
腾华正要解释，另一道声音叫住他：“腾华，快点啊，兄弟们等你有事儿。”
一抬头，藤光正朝着他和乔管家走过来。
腾华又不傻，兄弟们又没有和他约定，哪儿来的什么事儿？
那就是藤光故意打断了他和乔管家。
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
“哦。”
应了一声：“乔管家，我还有事儿忙，回聊。”
乔管家几十年如一日，刻板严肃的老脸上，显现出了思虑之色，昏黄的眼珠动了动：“曼曼的电话联络本？他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心里存了疑虑，乔管家转身大步走，不是去追腾华的身影问清楚，而是往庄园里属于自己的卧室快步走去。
走进自己的卧室，反手就把门锁住，眉心紧紧锁紧，思索片刻，立刻就拿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很久没有拨打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一声调侃：“哟，我说是谁的电话，乔管家您老有何贵干？”
分明，电话那头的那道声音的主人，对这个乔管家，有一丝轻视。
乔管家眉心紧锁，也不在乎电话那头人的调侃和话里显露出来的轻视，匆匆开口：“刚刚腾华进了杂物间，拿走了乔曼的电话联络本，太不对劲了，你得帮帮忙，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