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岑淮舟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乔梧的心终于从高处落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见了这句话。
乔梧晃了下神。
顺着岑淮舟的视线看了眼自己已经发红的指关节,心跳莫名地快了几拍。
“......”
乔梧抬眼,把手插进睡衣口袋里,看了眼旁边突然间安静下来的岑璐,忽略一些不习惯,说道:“没事,倒是你怎么样了?岑小姐说你发烧了,敲你门也一直没有打开,还以为.....”
乔梧稍稍偏头,顿了下,又继续道:“担心你有什么事情,按了门铃也开。”
闻言,岑淮舟这才看见站在乔梧身后的岑璐,本就紧锁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睨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岑璐,眉尾微扬,神色复杂:“你怎么在这里?”
“......”
岑璐深深地呼吸,指了指手机,微微一笑:“亲爱的哥哥,麻烦您看清楚了,我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没接,我以为你要烧晕了,不然我至于泡个温泉还要半路爬起来穿着浴袍就来找你了?!”
岑璐的笑容实在灿烂,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乔梧看她,年轻女孩子里面穿着件皱巴巴的浴袍,外面裹着一件黑色的宽松外套,头发也湿漉漉的,看起来行色匆匆,确实一副从别处匆忙赶来的模样。刚才乔梧听说岑淮舟“失联”后,一着急,也没注意到。
空气中有几秒的沉默。
岑淮舟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扫视着岑璐。看了几秒,他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处,眉头一挑,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下,倚着门框,漫不经心地勾唇:“你这温泉在哪泡的,那地方不行啊,都深秋了,还有蚊子?”
岑璐早在岑淮舟笑起来时,心下就咯噔了一下。
乔梧顺着岑淮舟的视线看向岑璐,女孩子被头发稍稍挡住的白皙皮肤上有零星几块红痕。
乔梧疑惑地“哎”了声,兄妹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岑小姐,你是不是过敏了?”乔梧又多看了几眼,认真地得出结论:“水温过高吧。”
“.......”
乔梧见这兄妹两人均是神色怪异,以为他们是不信自己,便以身举例:“我就是皮肤过敏,有的时候洗脸水温过高或者水质不行,就会起这种红斑。是不是还有点痒?”
气氛再次诡异地沉默了。
岑璐看了眼自家盯着乔梧神色有些复杂的堂哥,心底的那点心虚立马消失殆尽,小尾巴得意地翘上了天。不紧不慢地把外套的衣领立了起来,又把衣服紧了紧,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对上乔梧稍显茫然的眼神,她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对啊,那里可能是水温过高,我说怎么有些烫人呢。下次听乔梧的,换一家温度适宜的。”
乔梧弯唇,看了看她身上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搭配,发出善意的建议:“岑小姐,你要不要穿我的衣服,我身材跟你差不多,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我家还有热牛奶,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岑璐低头,觉着她说得确实有道理,这样穿被人看见了,可能还会觉得她奇葩。
她高兴地笑弯了眼:“好——”
“她不要。”一个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乔梧和岑璐齐齐看向岑淮舟,男人面无表情地站直了身体,睨着瞪大了眼就要开口的岑璐,目光凉凉:“你怎么还不走?”
“......”岑璐卑微地笑:“我的哥哥啊,我想在漂亮姑娘家喝杯抚慰心碎的热牛奶都不行了吗?”
她视线微飘,小声哔哔:“真没人性啊......”
岑淮舟眼眸微眯,定定地看了她几秒。
乔梧觉得岑璐太难了,有心帮她说话,看向岑淮舟,温和劝道:“天气凉,喝杯热牛奶暖暖身子没什么的。”
岑淮舟垂眸瞧她,走廊天花板上的白色灯光自头顶投下,乔梧纤长的睫毛阴影覆在眼下,更衬得她肤色瓷白。
“嗯?”见岑淮舟好一会儿没说话,乔梧不解地抬眸。
岑淮舟避开她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睨了岑璐一眼:“这外套挺好看的。”
岑璐颊边酒窝僵住。
沉默两秒,她啊了一声,慢吞吞转身:“我好像也不是很冷了,我得回去继续泡温泉了,不然水就愣了。再见了两位,今晚我就要远航。”
“对了!”岑璐突然又折返回来,看向岑淮舟:“大哥让你明天休假去趟公司。再见!”
“......”
下一刻,岑璐一个冲刺消失在了楼梯间,走廊里只剩下乔梧和岑淮舟。
安静。
乔梧眨了眨眼睛,看向岑淮舟:“你不去拦着吗?这可是十七八楼,岑小姐刚刚走楼梯下去的。”
岑淮舟垂眼看着她,不甚在意地嗯了声:“不用管她,她就喜欢走楼梯。”
“.......好吧。”他言如此,乔梧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准备回家。但余光瞥见身后岑淮舟苍白的面色后,想起岑璐说他发烧了,心下一软,又回过身。
岑淮舟又靠在了门框上,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额头上还有一些浅浅的布料压住的印记,看着来给她们开门之前是在睡觉。乔梧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见她看过来,岑淮舟也凝着她。
乔梧抿了下唇,“你家里有退烧药吗,我家有——”
话说到一半,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时乔梧忽地意识到,岑淮舟是医生,家里怎么可能没有囤药品。她轻咬了咬唇肉,有些后悔:“你应该有,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乔梧转身拉开家门。
“我家没有药。”
岑淮舟声音低哑,喉咙里的干涩疼痛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生锈了的锯子在喉咙里拉扯。
门已经打开了一条仅一人宽的间隙,小鸡毛早听见了动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从缝隙里挤了出来,围着乔梧和岑淮舟转圈,身后“鸡毛掸子”疯狂摇摆。
乔梧动作一滞,转身。
“喉咙还挺疼的。”岑淮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下,根根分明。他抬眸迎上乔梧的视线,眼神直白。
像是要将人深深刻在眼底。
乔梧被这目光看得心头直跳,她移开眼,低声说:“那你等会儿,我回去拿一盒给你。”
岑淮舟的视线定在她身上,一瞬不瞬。几秒,他微微勾唇,语气依旧那么的慵懒:“能去你家喝杯吗?也抚慰我一下?”
“......”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的......暧昧?!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乔梧摸了摸耳朵,向他确认:“你说的是热牛奶吧?”
岑淮舟靠着墙,歪了下脑袋,眼尾舒了舒,长长的“啊”了声,意味深长地疑惑道:“乔梧,你想哪去了?”
乔梧注意到,岑淮舟不紧不慢走近,目光渐渐定格在她的脸上,脸颊的温度骤然升高。
“你的耳朵要熟了。”乔梧眼睁睁地瞧着岑淮舟抬手,下一秒,烫得要烧着了的耳朵上一冰,冰得极为舒适。岑淮舟低沉微哑的声音传入耳畔,麻麻酥酥,像是柔软的羽毛轻轻撩拨过心尖。
乔梧定定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岑淮舟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佯装未察。指尖微动,捏了捏乔梧耳垂,眼底多了几分柔软:“免费给你降降温。”
耳垂一直是乔梧敏感地带之一。
被人把玩于指尖,乔梧突然有种自己就是待烤的肉串的错觉。
不过,在听到岑淮舟这句话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每次都免费,那你这鸭店开得不会亏吗?”
开水壶“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乔梧靠在流理台边懊恼地朝着空气锤了几下。
而后,颓废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能,那么的蠢,那么的说话不过脑子。
她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啊!!!
说完那句话后,乔梧看见,岑淮舟的眼皮都明显地抖了一下,再看向她对我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似乎是对于她的这番话,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安静了几秒后。
岑淮舟骤得轻笑了下,瞧着她,眉眼温柔得不大真实。
“亏确实是亏。”
岑淮舟自顾自地点点头,眼底酿着清浅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乔梧一眼,慢悠悠道:“那你愿意来支持一下付费档吗?”
男人笑得花枝乱颤,下一秒便没忍住,咳得浑身颤抖,却不知为何固执地盯着她。
彼时,乔梧的脑海里已经乱成一团毛线,呆呆糊糊间还是保持镇定,憋了好一会儿后才一板一眼回答他:“要做守法公民,不能做祖国的小黄花。”
一想到那个场景,乔梧就觉得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乔梧冲好温牛奶端出去的时候,岑淮舟靠在沙发上看记录动画片,一个鱼形的飞船正停在树下,一群小人儿排着队走进去。
这是乔梧关上电视机之前,没退出的界面,岑淮舟也没换别的。
乔梧把牛奶递给他,“喝点牛奶再回去睡吧。”
她顺势在与岑淮舟隔着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随口问道:“唔西迪西怎么不在?”
岑淮舟瞥了眼间距,沉默一秒:“你是说那个满头彩色小脏辫的姜饼?”
“......”
乔梧回想了一下,“是。”
岑淮舟一口气喝完了热牛奶,杯子却还握着没放下,眉眼间瞧着有些疲惫,“她床被那个小锥头睡了,找人家去了。”
乔梧想了好一会儿后,才凭借着对动画片的理解明白过来,岑淮舟说的小锥头应该是玛卡巴卡。
她平常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这个动画片,虽然没有什么对话,但是莫名得很能让人沉静下来,很惬意的乌托邦生活。
岑淮舟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我去洗杯子。”
等到他再回来,随意地坐在了乔梧旁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乔梧甚至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枝香。
好闻得紧。
一时间,乔梧都有些昏了头,仿佛也发烧了似的,晕晕乎乎,不知所然。
美色误事。
乔梧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回复消息,阚鹿约她哪天有时间给她过生日。
客厅里除了偶尔旁白的声音,两人均安静下来。乔梧收了手机,看着电视,大脑放空,什么也没看进去。
长久的安静中,一个温热沉重轻轻挨上了她的肩头。
乔梧身体瞬间僵住,偏头看去。
男人的鼻梁高挺,长睫乖巧安静地伏在眼下,因着她偏头,那道清浅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撒在她颈间。
但凡她再凑近点,便要贴上岑淮舟的鼻尖了。
乔梧莫名其妙地就想起来,阚鹿之前问的那句“乔梧,你还喜欢他吗?”
鬼使神差地,她咽了咽口水。
好像.....
寂静中,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人蝶翅般的睫羽颤了颤,缓缓睁开。
与她的视线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收藏~下一张明天白天更新。不出意外,下一章或下下一张就是阿梧感谢在2021-03-2202:59:30~2021-03-2402:21: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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