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上阳宫各处宫殿陆续挂起了灯笼。初夏的荧火虫四处飞舞,将这一片夜景点缀得如梦如幻。
咸宜公主穿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脸上红朴朴的带着笑容,眼中的光芒比夜空中的荧火虫还要更加耀眼。
她在盼望一个人,能够尽快来到这里,陪她一起欣赏这些荧火虫的浪漫之舞。
过了许久,宫人已经把灯笼全都换过一遍了,咸宜公主仍旧坐在她的窗边耐心等候。只是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芒,已经变得淡弱了许多。
片刻过后,她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武惠妃来了。
咸宜公主连忙迎了出来,亲自扶着武惠妃进了房间。
“阿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咸宜公主如此问道,带着少许的嗔怪之意。
武惠妃说道:“为娘有心事,睡不着。特意来找你,说一说话。”
咸宜公主问道:“阿娘有何心事?”
武惠妃轻叹了一声,“除了你的兄长,还能有谁呢?”
咸宜公主顿时皱起了眉头,“阿兄又干了什么好事?”
武惠妃苦笑一声,拍了拍咸宜公主的手,说道:“别紧张,他没干什么。只是为娘在担心,他今后的处境。”
咸宜公主轻舒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点“放下心来”的意思。
武惠妃当然知道她的宝贝女儿在想什么。她淡淡一笑,说道:“你的爱郎已经回家了,没人再能伤害到他。你不用再担心了。”
被人看穿心事难免有些尴尬。咸宜公主不太自然的笑了一笑,说道:“他回来了,固然是好。但我仍是担心,他和阿兄势同水火,难以相处。”
武惠妃说道:“萧珪
深明事理,大气磊落。错在你阿兄,他已然变得不可理喻。”
咸宜公主无奈又纠结的皱起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武惠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朝窗外看了一看,说道:“你在等萧珪吗?”
咸宜公主有点难为情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孩儿知道,成亲之前不宜与他私下见面。但我只是,想要和他说几句话。说完就会让他走的。”
武惠妃也是过来之人,哪能不懂咸宜公主的心事。她面露笑容,温言细语的说道:“咸宜,你不用等了。今晚,他不会来了。”
咸宜公主略感惊讶,“为什么?”
武惠妃用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说道:“你在上阳宫住了这么久。可曾记得,你阿爷在此用过几次午膳?”
咸宜公主想了一想,说道:“阿爷日理万机十分忙碌,一般只在傍晚之后,才会来到上阳宫看望母亲。这么说,阿爷今天就是奔着萧郎来的?”
武惠妃点了一下头。
咸宜公主有点惊讶,“阿爷怎会知道,我派了魏方去接萧郎?”
武惠妃笑了,“傻孩子!”
咸宜公主顿时恍然大悟。上阳宫的这点事情,哪能瞒得过圣人?或者说,如果没有事先得到圣人的允许,武惠妃又怎会容许咸宜公主,私自就把萧珪接到了上阳宫里来?
此时,萧珪与李隆基仍旧站在那条笔直的长廊之中。高力士来过一次,在他二人身边挂了两个灯笼,然后悄然退下不作打扰。
原本萧珪以来,李隆基只是想要向他了解一些,与西域战争有关的细节。不料,他要萧珪从离开洛阳的第一天说起,任何值得一
提的细节,他全都不肯放过。
萧珪不由得想起,在知玄观和玉真公主对话的情景。当时她重点提醒了萧珪,不要妄图欺瞒圣人;你的任何事情,他全都知道。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目前并不重要。萧珪决定有什么就说什么,既不捏造也不隐瞒。万一不小心出卖了某人,那也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我!
于是萧珪就向李隆基一五一十的说起了,自己这一趟西行之旅的所有故事和其中细节。
当他说到在任慈的庄院之中遇到刺客,深夜与之搏斗的时候,李隆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和雷瑞安、邹宝树三个人,和那么多刺客在树林里面周旋了一整夜,竟然分毫未伤,还杀了他们十几个人?”
萧珪指了指自己脸,说道:“圣人请看这里。臣当时也是挂了彩的。”
李隆基凑到近处认真的看了一看,说道:“那么细小的疤痕,也能叫挂彩吗?”
萧珪说道:“莫非圣人以为,非得是毁了容,才能算作是挂彩?”
李隆基说道:“毁不毁容,那都与朕无关。只是咸宜,肯定不会再要你了。”
萧珪干笑了两声,心想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李隆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李隆基顿了一顿,问道:“萧珪,孟津漕帮的鱼鹰子,为何要杀你?”
萧珪说道:“重阳阁与孟津漕帮,早就结下了恩怨。漕帮的帮主邢百川,还算一个能讲道理的人。他儿子邢人凤,可就未必了。”
李隆基问道:“你打算,如何对付孟津漕帮?”
萧珪说道:“臣暂时,不会去动他们。”
“为什么?”李隆基问道。
萧
珪说道:“孟津漕帮有大量船支,正被朝廷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