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年一早就起来了,先是沿着院子跑了两圈,然后去了李宝爱去的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一路走一路吃,就像前世在大街上吃着零嘴一样,只是嚼之无味。
吃了包子,又去了酒肆,一大早的吃酒,小二很是奇怪的多打量了她两眼。
酒肆陆陆续续的多了人,大家都在谈论京城戒严一事,说是有敌国的奸细。
说着说着,突然有东厂的番子进来收查,闹闹腾腾,徐安年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提起酒壶,出了酒肆。
再次来到大街,己是人来人往,她看到一处墙上贴有李宝与李东的画像,瘪了瘪嘴,凑近一看,啧啧两声,污了双眼,李宝那有这么帅,明明就是一个白眼狼,大王八,土鳖,一点儿都不像,她一把撕了下来,然后坐在墙下,喝起酒来。
父亲爱酒,她时常都会偷上几口,每次父亲看着酒坛的酒少了,免不了会责骂她,这时,她就会把娘亲推出来,娘亲自会说酒是她喝的,一幅你看着办的模样。
父亲不敢生气,反而一哄再哄的把娘亲哄进屋子。
想着这些,徐安年不仅流下泪来,她突然很想他们,很想很想……
晕沉沉的回到衙门己是正午,李东己经回来了,被众人围在中央,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夏璟卖了个人情给徐安年,没有给李东用刑,他毫发无伤。
“你小子,如今可是出名了,京城上下都是你的靓照。”
李东很受伤,坐着默不作声。
慕北嘲笑道,
“何止是他,咱们整个提刑府都出名了。”
众人听言,顿时伤感,自是为了李宝,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这时,众人发现徐安年悄悄的坐在一边,又朝她围了过来。
“怀安,你下朝了?”
“今日朝上可有什么新闻?”
“李宝是不是上了头条?”
面对众人的询问,徐安年这才忆起,今日她翘班了。
她朝着大伙耸耸肩,
“我忘了上班。”
“啊,”众人一脸惊鄂。
“圣旨道!”
太监尖锐的声音让众人立马收拾心情,互视一眼,忙不迭的下跪接旨。
太监手捧圣旨,高傲的迈了进来,斜眼瞟了瞟众人,轻咳两声,
“皇上有旨,因李宝一事,牵涉重大,提刑司宋怀安及衙役众人,从即日起,暂停一切事务,其府内所有案件交由刑部处理,众人不得随意出入。”
顿时,整个衙门鸦雀无声,纷纷看向徐安年。
“宋大人,接旨吧。”
徐安年愣了愣,才道,“臣,遵旨。”
她双手接过圣旨,紧紧的抓在手里。
太监又道,
“皇上说了,请宋大人交回金牌。”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李宝出事,他们怎能脱得了干系,徐安年交了金牌,太监也知道这位宋大人素来受皇上看重,于是也语重心长的安慰一番,
“大人不必恼心,只要查出此事与大人无关,大人定会官复原职。”
徐安年笑笑,朝着太监一礼,
“下官不敢恼心。”
太监离去后,徐安年无语的朝后院而去,李东欲拦着她,慕北制止道,
“算了,让她静一静。”
李东也长叹一口气,
“真想不到李宝会……怀安素来与他交善,他心里定是难受。”
“我看不仅是因为李宝。”宁西说道,“昨夜之事,虽然咱们没有亲见,不过也听说了不少,李宝挟持赵湘云,福王下跪相救,虽然怀安并不介意福王救人,但是,她们曾经的关系……”
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同情的看着徐安年消失的背影。
东西南北在京城都是混了些年头,福王与赵湘云的关系,他们岂能不知,据说为了防止福王大闹婚礼,曾格与赵湘云才匆匆离京,如今,她回来了,福王岂能没有反应。
可是徐安年该怎么办?众人都为她担心。
徐安年此刻更为担心的还是妖书的案子,收了权力,连门都不能出了,案子也交给了刑部,而那群人能查出个什么?莫是为了安抚皇上,又随便找几个代罪羔羊,或是有人从中着乱,牵扯出柏洵来,她心急如火。
幸尔她留了一招,除了东西南北和福王的人,并无他人知道刘虎的真正身份,她也告诉过他,在任何人面前不得说出自己,更不能说出他父亲交待他的话。
一切还有时间,只是很紧迫。
这几日在贵族圈中流传了一侧八卦,一是赵湘云的处子之身是因曾格不举,二是赵湘云与福王旧情复发。
这侧八卦闹得沸沸扬扬,令曾府颜面扫地。
远在陈州的齐国公也得知了消息,一怒之下,上了一封奏折,替子休妻,言词锵锵,指责赵湘云入府三年,断了曾家香火,还污了曾格名声,若皇上不允许,齐国公将自刎于高殿之上。
这侧消息也不知如何走露了风声,又掀起一场风波,贵女们纷纷指责赵湘云的不是,一时间她从一介才女变成人人唾弃的弃妇,名声扫地。
德庆帝本来就因她与福王的绯闻不悦,即使有太后说情,为了不伤曾家颜面,还是准了齐国公的奏。
下令赵湘云除去曾家簇籍,回归赵家。
柏洵得知了消息赶去曾府时,曾府己大门紧闭,有小厮开了道小门,
“此地己没有少夫人,曾府众奴也都散去,管家去了陈州,只有小的一人看府。”
柏洵又去了赵府,赵贯说道,
“此女还有何颜面回来,老夫也不知去向。”言谈之间竟对福王也有几分怒颜。
柏洵与他素来面和心不和,如今柏洛上了位,索性连面也不和了,柏洵急着找湘云,也顾不了计较,转身出了门,却被一个声音叫住,
“阿洵。”
柏洵回过头来看是赵清云,面色微暗。
“阿洵,你一定要找到姐姐。”赵清云知他怨她,本想同他一起出去寻找,始终未能开口。
柏洵瞧着她神色焦急,清瘦了不少,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一直病着,这三年来,两人其实也是红颜知己,于是,他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他去了曾格的墓地,见着一地的纸钱香烛,知道她来过了,可是却未见人影。
四处环顾一番,除了风声鸟鸣,再无其它。
他的视线又落在墓碑上,曾格两个字,生生的硬在眼里,心里。
他默默的走上前,静静的注视着,心中万般复杂,脑子里记起昔日时光。
曾格是那些众多纨绔子弟中唯一不爱与他打交道的人,他们同在书院读书。
柏洵知道曾格的心思,他使了小计策,时常拉着湘云在他面前现恩爱,喜欢看他生闷气的模样,后来,曾格就与他疏远了,倒是与沈士桢走得极近。
那时沈士桢就拜在赵贯门下,与柏洛一伙,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母妃才让湘云去接近曾格。
想些这些,柏洵闭着双眼,只觉心中一痛。
这其中最无辜的就是她。
是他的母妃逼她,可他却不能去向母妃问罪。
久久的站着未离去,毕方上前,
“主子,湘云小姐还找吗?”
柏洵回过神来,
“去桃林。”
桃林。
一个六旬的老婆婆正在菜地里劳作,几个脚步声转来,她站直身子,抬起有些朦胧的双眼。
“婆婆,数年不见,身子可好?”
婆婆大感意外,瞬间激动的走出园地,柏洵赶去扶着她,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眼中己有湿意,
“白公子,真的是你,你来了。”
柏洵笑了笑,
“是,我来了。”
“来了好……赵小姐在此等了几日,天天是盼着你呢……”婆婆一边抹着泪水,一边激动的说着。
柏洵眼神一亮,她果真在这儿!
赵湘云坐在院内拿着一本书籍,却看不进一字,她呆呆的注视着那一棵桃树,记得是与柏洵一起种植,他拉着她的手说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她羞红着脸,跑开,
“谁要嫁你?”
他拉着她追至桃树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泪水不经意的落下,打湿在书卷上,她放下书卷,拿出巾帕低头拭着泪角。
面前一片阴影罩下,她抬起头来,先是一愣,瞬间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阿洵……”
她刚一起身,就被柏洵一把搂进怀里,在见到她这一刻,他才松了口气。
四大护卫看着这一慕,暗自远退,腾出空间留给两人。
“阿洵,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不会。”良久,柏洵才喃喃说道,
“我说过,不会弃你不顾的。”
赵湘云听了这话,心里顿时甜蜜,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随后又突然推开了他,苦笑一番,
“如今湘云的名声实在是有辱其耳……”
柏洵听了顿觉不悦,打断她,
“你何时在乎这些虚名。”他抬起她的下颌,“正好,我的名声也不佳。”
“阿洵?”赵湘云面色惊讶,他此话的意思是?
“你不必为我如此。”
“湘云。”他缓缓的说道,“你我早有白头之约,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要屡行当初的承诺,这几日,我未来找你,就在思此事。”
赵湘云听完早己泪流满面,她看着他的目光,有着泰山般的坚定,就如当初桃树下,他对着她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她感动得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嘤嘤的哭泣起来。
他搂着她的背,轻轻安抚。
良久,她推开他,
“阿洵,你再等我三年……让我为曾格守丧。”
柏洵脸角露出溺爱的笑容,
“好!”
赵湘云眨眨眼,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柏洵看着她,
“湘云,这一切都是因母妃所起,让你受苦了,然而,我却不能去责怪母妃,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赵湘云听言,心里咯噔一跳,总觉此话另有深意,不由得想到了宋怀安。
她微微推开他,
“阿洵,我己知道你与宋大人的事……。”
她明显感到他身子一窒,心中突然大痛。
“你若放不下她,可以收了她,湘云不敢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