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山,山高百丈,土石贫瘠,山峭路陡,其上尽是衰草莽林,稀稀疏疏,远远看去,就如通癞子生发,难看无比。
这偌大片山脉,却渺无人烟,生灵稀少,植被都无多少,自然无法有野兽生存下来。
甚至就连尖叶城中的猎户,都不屑来这莽荒山中打猎寻生,这莽荒山,自然越发的荒芜了。
而且这莽荒山据尖叶城老一辈的人说,是最近几十年才开始荒芜、衰败下来的,在这之前这莽荒山和旁边的那些翠绿葱茏的山峰山脉并无区别。
这就很令人费解了,然而此时这莽荒山上出现的刀冢、似乎侧面地给出了这莽荒山上异象的原因。
不过今日,莽荒山上一反平日里的荒凉寂静,变得人声鼎沸了起来。
随着接近莽荒山的某一个位置,那股莫名的波动便越是压迫得人心神沉闷,甚至时常让一些修为低下、意志不坚的武者感觉肌肉抽搐,仿佛要紧张得不受控制。
李玄剑在赶路时,心中也十分震撼。
“这就是刀意吗?明明只是蜕变自武者心神念头的凝练产物,为何能在世间遗留数十年,还能通过影响其他武者的心神来压制他们的肉身?”
“这只是灵犀神刀遗留的刀意,我都被影响了肉身的控制力,降低了一成战力,其他武者更不用说了。若是直面对方,那刀意又该是何等恐怖?我如何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剑意?”
被那名为刀意的恐怖力量一激,李玄剑心中顿时念头四起。
其他武者自然都是类似的想法,既有对着名为刀意的力量的震撼,又有对灵犀神到刀冢中传承的贪婪。
这样的人物,留下的刀冢传承,该是如何的强悍?若是有谁得到了他的传承,那此人未来的成就,该是何等的辉煌和不可限量?
李玄剑等人一路赶来,终于到了那刀冢出世之地。
那刀冢,外表看上去乃是一道石门,石门上满是用刀削凿的痕迹,乃是以利落的刀法生生在山壁之上切凿而出,顺着洞口的各种切斩轨迹。
每一道刀痕都充斥着恐怖的气息。
而刀冢外已然站了近百名武者,这些人眸子之中,都肆无忌惮的流露出对灵犀神刀刀冢的觊觎,但却没有任何人,胆敢靠近那刀冢百丈之内,着实令人奇怪。
“风啸大哥,你知道那刀冢是怎么回事吗?”
“这不是寻常凝气境的手段,还掺杂着阵法的痕迹,我对此并不了解。”
李玄剑心中一动,风啸刚才提到了一个名为阵法的名词,似乎就是面前这古怪一幕出现的原因。
“阵法便是以物力驱使内气、灵气等力量的方式,那灵犀神刀身死数十年,这里的这股力量自然不可能是其发出的,而是将这股力量保存在阵法当中,这才得已保留数十年。”
“这灵犀神刀的刀冢出现在我尖叶城附近,自然是我尖叶城家族的机缘,我乃尖叶城公孙家老祖公孙羊,尔等还不速速退去!”一个苍老却又霸道的声音响起,一个浑身精瘦、长眉长须、双目明亮无比的老者出现在了刀冢之外。
“凝气境!”周围的人心中一凛。
“老头,你也太霸道了吧,这灵犀神刀与我们金刀门有着莫大的渊源,我们都没说将周围的人赶走!”之前客栈里的金刀门的弟子大声斥道。
老者苍老地一笑,一闪身跨过数丈距离,手臂泛起淡淡光亮,一掌挥出,隔着三尺距离,刮起的掌风将那弟子扇得天旋地转,跌倒在地,脸庞已然被掌风刮伤,红肿流血。
李玄剑眼神一凝,这公孙羊出厂透露出来的三分实力看来,其速度虽然没有李家老头李忠武那么快,但是力量却远超李忠武,李玄剑粗略地估算,其力量在内气的驱使下起码有两千斤不止!
起码要将《迭浪劲》修炼到四迭劲才能对抗得了这个公孙羊,李玄剑心中思索道。
“阁下要和我金刀门开战吗?”金刀门的堂主,也就是领头的中年男子怒喝道。
“金刀门我知道,若是你们门主在这里,我立刻掉头就走。既然不在,一个小小的炼体境,也敢这么对我说话,现在只是扇他一掌,已经是给了你们门主三分薄面!”老者冷笑道。
“你!”金刀门堂主脸色青红变换,却是不敢说什么,他自己也就是一个二层圆满的炼体武者罢了,根本没有和凝气境争论的资格。
“这老头这么拽,等我溜进刀冢,拿到那灵犀神刀的兵器,出来不把你的胡子拔光!”金刀门当中那个眉心有奇怪胎记的少年嘀咕道。
“阁下一个人怕是给不了我们这么多人面子吧。”又有人站出来说道。
“我烟雨楼弟子在此。”
“俺天龙会扛把子也来了。”
“老头,灵宝阁的名号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随着一个个让人惊心的势力名称被喊出来,老者的脸色逐渐难看。
以他凝气境的身份,得罪这些势力的一两个还不怕,若是犯了众怒,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其他凝气境的气息所在,起码有三四个,他自己也只是凝气境最底层的存在,真打起来,这些大部分都有炼体八九重的武者,就能把他的内气耗光,然后斩杀他,不要说暗中的凝气境强者了。
这老者作为尖叶城这个小地方唯一的凝气境强者,作威作福惯了,习惯以力压人,然而在这里他真霸道不起来了,若真是让他一个人压下众人霸占了灵犀神到的刀冢,那他早就不用呆在这小地方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不过,这里人数众多,怕是这小小的刀冢入口挤都挤不下,而且想必各位也不想被人走狗屎运浑水摸鱼抢走了什么重要机缘。我提议将在场所有修为低下者一律驱逐出山,剩下有资格的武者再做商讨和较量,如何?”
众人一思索,对啊,自己苦修多年,境界在身,虽然不怕与人硬碰硬,但是谁知道刀冢中的情况?人数如此众多,万一蜂拥而进,被哪个人浑水摸鱼摸掉了什么东西,自己不是亏死?
虽然说几率很小,但总归是有的,减少对手的数量不就相当于增加自己的胜率?
“好!说的也是,这刀冢当中必定危险无比,武道修为不够,进去也是白白送了性命。”
“说的对,诸位莫要让贪欲蒙蔽了双眼,性命要紧。”
周围那些所属各个势力的武者,开始自发地驱逐起了那些修为不足者,尤其是那些势单力薄的独行武者。
“怎么还有个半瞎子?还背着把刀,快滚蛋!”一个不知道哪个势力的大汉看见了那独眼刀客,好不客气地说道。
寒光如烟般闪动,清冷无声,梦幻般没有一丝危险感,那是刀光。
寒光闪过,那大汉一只眼睛上已然出现了一道刀痕,鲜血从大汉眼睛渗出。
“啊!我的眼睛!”大汉捂着眼睛跌坐在地,鲜血从其指缝不断渗透。
“好快的刀!”
“方才我就注意到了,那人似乎是那独眼刀客林砍!”
“就是那个之前一人覆灭风雪刀庄的独眼刀客?”
“其一身修为至少有四层圆满了吧!”
“最重要的是,其一手刀术!完美地将其四层圆满的修为发挥出来了!”
连公孙羊都忍不住多看了眼前的独眼汉子两眼,对方的刀术已然有了能够威胁到他的能力。
“哼,倒是有点本事。”
那一边的骚乱暂且不提,在李玄剑这边,金刀门的弟子恰好在这一块,除了那眉目生有胎记的金
“喂,那边那个,一个娘们你凑什么热闹呢?打打杀杀的,快离远点。”金刀门的一个弟子对着吕慧说道。
“嘿!臭小子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不让老娘进去!”吕慧瞬间炸毛了。
“老娘虽然只有炼体八重,但是你敢和我比划下吗?”吕慧大声嚷嚷道。
吕青立刻拦住自己的小妹,擦了擦眉头的汗,在他们长青庄,谁敢他小妹和这个女魔头切磋动真格啊?都是放水比划就得了,让他小妹一直迷之膨胀,认为自己是天才,越级挑战轻而易举。
幸好他们身后的谷老泄露了一丝气息,让金刀门的弟子脸色一变不敢说什么。
强者总是有特权的,而且说是驱逐武道修为不足,君不见好多炼体九重的独行武者都被逼走了,然而那些势力当中很多炼体八重的武者都没有动弹。
这种时候最终还是比拼各种实力的时候,自己的实力是硬实力,势力、家族则是软实力。
金刀门的弟子正准备转身回去,吕慧却眼珠子一转,对着李玄剑说道:“喂,看你这副样子,才炼体五六重吧,还不快走?没听到他们说嘛,刀冢可是很危险的!你这小胳膊小腿,进去了可没人会帮你,别看我!我们非亲非故,本姑娘才不会罩着你!”
李玄剑再一次无语,干脆不去理会她,闭目养神。
“你!不识好人心!”吕慧头一次被人无视,气急败坏地喊道:“喂,你想浑水摸鱼吗?再不走,信不信本姑娘揍你!”
然后她这一番动作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李玄剑脸色一冷。
风啸瞥了一眼,便低头琢磨着自己什么时候跳出来吸引在场人的注意力比较合适,再亮出自己的身份,在这诸多江湖人士面前混个脸熟。
“这个人和你们不是一起的?”刚才金刀门的弟子又折返了回来。
“当然不是。”吕慧哼道。
“那请你下山吧。”金刀门的弟子虽然说的是“请”,但是一点都不客气。
“滚。”李玄剑淡淡地看着金刀门的那个弟子开口道,对方把手按在刀柄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金刀门的那个弟子一愣,狂怒道:“臭小子你说什么?”
吕慧在一旁幸灾乐祸,觉得这个小子真是一点数都没,以为自己是谁啊?随便就开口让人滚,这下好,要倒大霉了。
金刀门的那个弟子刀还没拔出来,只见李玄剑深吸一口气,这一口气如同鲸吞海一般,甚至让周围掀起了一股清风。
“滚!”李玄剑爆吼一声。
一个‘滚’字出口,就仿佛天雷炸响一般,轰隆作响,眼前的金刀门弟子被这一声吼声震得口鼻流血,眼冒金星,直接倒地昏了过去。
修炼《龙象梵音》后的李玄剑,爆发音杀吼叫,不再需要拘泥于虎啸豹吟这样的形式,像这样一个“滚”字也能爆发出完全的威力。
“竟然一声就震晕了一个炼体境九重的武者,好厉害的音杀术!”
“此人必然已经达到了蕴腑圆满!”
“这人是何来历?这门音杀术为何从在江湖上目睹听说过?”
“这人还背着一把剑,难道这音杀术还不是他最强的手段?”
金刀门的领头中年男子脸色难看,但是却没有办法,一是自己的弟子没有眼色上前挑衅,二是对方的实力摸不清,刚才那一发音杀术自己扛上一发怕也是不好过,更何况对方背后背着剑,说不定剑术才是对方所擅长的。
“有点意思。”金刀门那个额头生有胎记的弟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玄剑。
风啸和吕青也一脸震惊,他们一路上,怎么看都觉得李玄剑气血缓慢,双目无神,不像有多高的武道修为,如今却突然露出如此一手,让他们不由得开始自我怀疑了起来。
“好一个小子,竟然会某种特殊武学,来隐藏自己的精气神,达到隐瞒修为的结果。”
谷老点头称道。
那尖叶城中的老者公孙羊也微微有一丝惊讶,但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除非这里的炼体武者能够联合起来消耗他的内气,或者这刀冢外或明或暗中的其他凝气境出手,不然他都不放在眼里。。
李玄剑看到再没有人来触自己的眉头,才恢复了冷淡模样,从吕氏兄妹、风啸、谷老这一队人身旁走了开来。
吕慧见他这幅样子,知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得罪了人,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倒气愤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是声音大了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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