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哗哗,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默与彩玉紧紧贴在洞壁之上,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绷紧,做好了应变的准备。
“哦呜——”
忽然,一声低沉而又悠长的叫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惊呼,韩老三叫道:“草,什么玩意儿?”接着另外一个惊恐的声音:“三哥快跑,是熊瞎子!”
“砰,砰,砰……”沉重的脚步声从洞口经过,震的洞壁上土块簌簌的往下掉,彩玉玉面惨白,扭身扑进了陈默的怀里,颤抖着身子,生怕大家伙掉进洞里。
陈默有同样的担心,温香暖玉在怀,根本就没有任何旖念,轻柔的拍打着彩玉的后背,既安慰了对方,也让自己略略镇定一些。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四周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就连那只闻其声未见其容的熊瞎子也不知去向,陈默感觉浑身水浸过一般,松开彩玉,软软的坐到了地上。
彩玉却仍旧不放心,紧挨着陈默坐下,小声问道:“刚才真的是熊瞎子么?它不会还回来吧?”
“谁知道呢?”陈默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伤痕被汗水蛰的生疼,用袖子擦了擦,感觉略好一些,望着光滑的洞壁说道:“看来这洞果然是山中猎户挖的了,这么光,上是上不去了,只盼那熊瞎子千万别去而复返,只盼那挖洞的猎人赶紧过来……”
“要是不来呢?”彩玉神色一紧。
陈默再次苦笑,说道:“不来,不来咱俩就等死吧!”
“咱不想死啊!”彩玉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默一笑,歪过脑袋打量她,说道:“有你这么个大美女陪着,死就死吧!”
“你是开心了,咱可不想跟一个太监死到一处。”彩玉冲口说道,见陈默变色,顿知说错了话,急忙改口:“我不是说你,你跟他们不一样……其实你挺好,真要死的话,能跟你死到一处,也不错……”心中却隐隐惋惜,如此好的一个男人,怎么偏偏就给……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忽的一热,暗暗自责:“我这是怎么了,这都什么当口了,怎么还有心想这些?”就这么一打岔儿,恐惧的心思倒是淡去了许多。
陈默从彩玉急切的解释中,察觉到了自己在她心目中位置的变化,从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尊重,不禁十分开心,却又有些惶恐。被一个美女尊重,总是件让男人开心的事情,可现在的关键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太过神秘,出于安全考虑,他真的不想跟彩玉有太多的交集。
“现在咱俩就要死了,你能告诉咱你的真实身份么?”沉默了良久,他终于再次忍不住问彩玉。
“我是谁真的那么重要么?”彩玉反问道,接着又道:“假如这一次咱俩真的无法逃生,要葬身在这个洞穴里边,咱答应你,临死之前,一定告诉你咱的真实身份。”说到这里她心里突然一阵悲凉,暗道:“母后,皇兄,假如让你每知道,咱堂堂大明公主,居然跟一个小太监死到一处,不知是心疼他多些,还是心疼咱多些呢?”
又想自己身为大明皇族血脉,却被太监宫女玩弄于鼓掌之间,先是被冯保嫁给了一个病歪歪的梁邦瑞,又受十王府花姑姑的管制,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便气死了那梁邦瑞,害的自己连男女之事都没体验过就守了活寡。如今更是被花姑姑的手下逼入到此等绝境之中。一时间悲从中来,再也忍耐不住,泪水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陈默见彩玉突然流泪,大为奇怪,问道:“你怎么哭了?人总是要死的,倒也没那么可怕,再说了,咱俩也未见得就一定得死嘛……”
彩玉听陈默说的驴唇不对马嘴,摇了摇头,泪水越滚越多。
陈默见她哭的更厉害,更是不解,说道:“好好好,是咱说错话了,不该老提……咱错了,咱给你赔不是了,彩玉姑娘,你行行好,别哭啦!”
彩玉听陈默言语十分温柔,心中略觉安慰,又想,早听闻这人喜欢母后身边的思琪,怕是平日里也没少这般安慰思琪吧,此刻不过看咱可怜,顺口说了出来。忍不住愈加委屈,干脆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赌气说道:“用不着你安慰咱,你那好言好语,还是留着安慰你那琪儿吧!”
“你怎么知道……?”陈默大惊。
彩玉这才知道一时忘形,说错了话,暗暗自责,人家太监宫女,天造地设,我堂堂公主吃的哪门子飞醋?不禁脸一热,别过了脑袋,哭声也小了下来,却不回答陈默的问题。
陈默忽的想到自己喜欢琪儿的事情连月仙楼的李九妹都知道,彩玉知道倒也未见得如何奇怪。何况还有老赵老刘,自己整日里往慈庆宫跑的事情又不避人,未必就不是他俩多嘴,回家当笑话的讲给相熟的人听。
便未再往深里想,打量彩玉,见其面生红晕,泪珠未绝,梨花带雨一般,娇艳至极,简直无法形容,心中暗道:“单论相貌,她比琪儿可要好看许多。”又想:“美色当前,老子居然心心念念的仍旧是琪儿,倒也真是千年磨一贱,人贱合一了。”
苦笑一声,柔声说道:“你是听老赵他每提过琪儿吧?其实你比琪儿好看多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别哭,如今这地方就咱每两个,咱脑子笨,你明白告诉咱,咱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你没得罪我,用不着你跟咱道歉,咱就是感怀身世,觉得委屈罢了,不关你事!”
陈默这才醒悟,不觉好笑,不敢再问对方身世,省的自讨没趣,说道:“那也是咱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当真该打!”说着抬手真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还真打啊?”彩玉破涕为笑,见陈默布满划痕的脸上隐现红晕,不觉十分心疼,下意识伸手摸了过去,柔声问道:“疼不疼?”
陈默情知对方根本就没拿自己当男人看,微觉失落,摇摇头:“你不难过就好了,歇会儿吧,有些乏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闭上了眼睛,疲倦潮水般涌了过来,沉沉睡了过去。
彩玉见状,也闭上了眼睛,脑子却思绪杂陈,又觉的有些冷,不禁下意识往陈默靠了靠,闻着鼻端浓烈的男子气息,心中居然安定了下来,渐渐迷糊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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