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希斯莉想。娜塔莎,当然。
黑寡妇能在这间小小的病房出现,除了神盾局在怀疑她的身份和接近美国队长的目的外不做他想。如果不是,希斯莉愿意直播倒立把美国队长送给她的花吃了。
——肯平静地压了压希斯莉表面看似茫然忧郁实际在脑子里叭叭不停的嘴,并给了她一束月光,让她自己屏息凝神。
“你好呀。”希斯莉望着红发美人的眼神微微晃了一下,然后流淌出一点甜丝丝的笑意来。
看过超英系列的观众不会有讨厌黑寡妇的人。
又有谁不吃美强惨人设呢?她那么强大而神秘,优秀而美艳,娜塔莎的个人魅力是与生俱来的,可她的结局也那么孤独而悲情。
就算是希斯莉也喜欢漂亮姐姐。
……落在美国队长和黑寡妇眼里,就是漂亮的女孩子忽然发呆了两秒钟,连长睫忽闪起来的频率都是温吞的。
身为五感超出普通人太多的超英,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孩子身体素质是普通人里的中等偏下,她的手骨和脚踝纤细到简直一折就弯,皮肤一碰就红,也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人都有的“保护致命部位”的具体认知,所以美国队长会毫不迟疑地带她去医院,神盾局也只是让黑寡妇出面冷眼旁观。
阳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落在女孩子小小的毫无血色的脸上,落进她天真而忧郁的蓝眼睛里。希斯莉眉目中的脆弱感和神经质并不伤人,她只是太虚弱也太惹人怜爱,像印象派画家都愿意捕捉的倩影,薰衣草色,比薰衣草淡一些的浅紫色,温柔的黄色、蓝绿色。
两秒钟过去了,希斯莉眨了眨眼,从“娜塔莎好漂亮是美人姐姐就算是调查也没关系我还是好喜欢她”的情绪里把自己艰难地拔了出来,并意识到美国队长给她带的鲜花此时已经被递到她面前了。
“我们希望你会喜欢。”金发男人望着她笑,眼神温和,像是在看某种毛绒绒的幼崽。希斯莉不介意他和旁边娜塔莉一刻不停的注视,对方是超级英雄这种概念无意识但深深地植入了希斯莉脑海,她完全信任着他们,并且百分百可以做到像看待普通人一样面对他们。
——肯克制的露出了小小的疑惑。
我知道这个想法听上去有点矛盾啦。
希斯莉笑着想,可能是因为我没有真的经历过什么灾难。我没办法把他们当成顶天立地满身金光的英雄,不是说他们不值得,相反,我认为他们比英雄还要伟大。
只是身为一个漫威观众,我们早早知道了他们的结局和每一丝细小的心路历程,他们也有血有肉,不是枪打到身上就不流血,所以我不会觉得他们很远,虽然心理和生理上肯定有距离需要保持,但这足够近了。
我是不是依然没说明白?
——肯安安静静把自己沉了回去,仿佛从来没浮上来过。
满天星、剑兰和康乃馨彼此掺成细密蓬松的一大捧,玫红的柔粉的,红中带白,开放得热烈至极,又没什么惹人不快的香气,包装纸被处理的很妥帖,植物本身的草木气味就是清新而馥郁的。
“谢谢你们!”希斯莉快乐的接过她的花,抱了个满怀,盯着娇艳欲滴的花们看了又看;她这个时候更像一只人间珍贵的脾气很好的小猫咪了,发现在被人好好对待,她绝不会不进反退的伸伸爪子,而是愿意把小脑袋低下去,慢吞吞软乎乎的蹭蹭对方手心,不去论陌生的善意到底有几分。
“希斯莉,”美国队长纵容地看着她一下一下拨拉花瓣上的水珠,“我和你的医生聊了一聊,她说你还不能出院,要再保守观察一天。”
他看见女孩子顿住了。
她想起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匀给他们两个。微笑浮现在她的脸上,怯生生的,又有一点因为实在是过于漂亮而生出的天然明媚。
“嗯……”她出乎意料的说,“可以麻烦你们存一下我的号码吗?”
“怎么了?”美国队长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他的翻盖手机,但只是握在手里,没有打开。娜塔莎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她。希斯莉有点紧张,但她的紧张是坦然的。
“我希望你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打给我,因为我真的很感激你,以及你们帮助我的一切。”女孩子的眉心颦着,她细白的手指绞来搅去,看得出的确不太擅长打直球,在试着散发作为矜持猫猫的同时,对好心人的爱意程度最大化的气场。“如果我当时昏倒在雨里……”她没继续说下去,但看见过她连续几小时高烧的美国队长懂了。
说她有可能会丧命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这样强烈的感激,言之有理。
——念我的电话号码。
肯不负她望地出现了。
希斯莉就照着小黑板念,美国队长这次打开了他的翻盖手机,摁来摁去,显然在认真存好,是有点被她的直球打动到的意思。希斯莉就更加高兴起来;她转头去看黑寡妇,两只冰蓝的眼睛清澈地望着红发美人。
“你要谢我什么?”娜塔莎轻轻笑了,希斯莉知道黑寡妇很少真心微笑,但她依然会为漂亮姐姐诚实心动。
“谢谢你挑的花,它们很漂亮。”希斯莉乖乖答。
她看见黑寡妇到底也存了她的电话号码。
两个超级英雄都觉得自己不会有机会拨打这个电话,但确实,他们认真在联系人那一栏写下了希斯莉的名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是讨人喜欢的,假如希斯莉能看到他们两个头顶上方,好感条在她这么说过一次后瞬间就能得到双倍加成。
然后娜塔莎走出病房,接了个电话,护士走进来,给希斯莉挂吊水。史蒂夫向希斯莉告别,他嘱咐她养好身体,按时吃饭。希斯莉一一应下。
病房又空了。
希斯莉靠在雪白的枕头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药水冰冷,流进血管,有隐约的疼痛和酸胀,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她不去盯着右手背里那根让她胆寒的长针,转而看着自己的左手背。
她的手乍一看毫无问题,然而静脉所在的一小条皮肤上满是针孔留下的疤痕,时间太过久远,可它们依然清晰地泛白,一长串一长串挤在一起,有四五十个。
希斯莉都不需要数,她记得右手背上的有更多。
“我以前也经常生病。”她自言自语道,“都要靠我自己撑过去,我自己打电话给医院,订出租车,买药吃。我每次都安慰自己会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所以今天我根本没想过有人会来看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肯,我并不为独自一人感到难过。”
希斯莉微笑着,温柔的,眼神却茫然若失,仿佛要躲雨的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雨却不肯停,淋湿了她的脚尖。
“我猜,我只是有一点点希望,有人能稍微陪我一下。”
她又笑了一下,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象。炎炎夏日里的纽约,朝气蓬勃,反射出那些强烈而干净的太阳光,即使是病房的寂静里也无法磨灭这样直观的热情,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那些风里摇曳的绿树,来来去去的流云。
满眼亮堂,满眼模糊。
希斯莉渐渐睡下了,女孩子蜷缩着身体,像小猫打盹,然而不一会又舒展开来,只有搁在小桌上打吊针的手是老实的。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一架来自哥谭市的私人飞机已经在纽约安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