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巾盒被成抛物线投入胃酸组成的湖泊内,胃酸不断的溶解纸巾盒上面纸巾,几乎是纸巾被溶解的瞬间,新的纸巾就又会出现。
胃酸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比起白暮手抽的速度快的不是一点,仅仅用了五分钟,底下的胃酸便尽数消失。
白暮松开长剑降落到底部,脚底的触感是富有弹性的,柔软的。
这只怪物胃的内部是充满沟壑的,沟壑中还残留淡淡的胃酸没有消失,未防止一脚踏进沟壑,白暮只能用以长江探路,所幸长剑的抗腐蚀性很强。
长剑突然在沟壑中碰到坚硬的物品。
“这是什么?连胃酸都不能溶解?”
红丝厚厚包裹住手掌,白暮摸黑从沟壑中掏出那个物体。
那是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入手温润似玉,中间做了缕空处理,珠子的中间还有更小的珠子。
白暮感受着缕空的纹路:“鬼工球?”
鬼工球被放入系统空间,有关鬼工球的信息被系统鉴定出来。
名称:鬼斧神工舍利子
效果:厉鬼得以解脱被超度后,能够一定几率获得厉鬼的馈赠。
“尘世厉鬼皆可渡,贫僧甘愿身饲虎。”
白暮见到过的厉鬼的馈赠,是张浅浅赠送冬妤的那块橡皮,能够在游戏副本中起到极大的用处。
白暮一边继续寻找出口,一边在脑海里同系统交流。
【鬼工球是游戏的道具?】
【并不是,宿主得到的这个道具,是高僧圆寂后舍利子雕刻而成的。】
【那为什么你会有具体数据?】
系统解释道:【系统能分析空间内的所有物品,计算出具体参数然后给出最贴合道具效果的描述。】
【任何物品都能分析?】
系统知道白暮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分析物品的信息,然后从中获取线索,但这个方法是不行的。
【宿主你的想法恐怕不行,系统的分析只能分析出效果,并不能推断其中故事和缘由。】
系统怕白暮不理解,又打了个比方。
【例如本系统分析苹果,得出来的参数只会是“苹果止渴能够恢复些许体力”这种无关紧要的信息。】
白暮正想要再询问具体,长剑触感反馈却突然消失,这代表前方地表有个深洞。
那正是逃出这里的通道。
可白暮却犹豫了,他从刚刚就心急寻找出口,但他忽略了个重要问题。
既然这里是胃部,那连接胃部通道的尽头是哪里?
白暮不敢细想,他怕一想到那个可能就忍不住吐出来。
【万一厉鬼和人体的构造不一样呢?】系统劝着白暮。
白暮疯狂摇头:【万一一样呢?还是找其他出去的办法吧。】
白暮说着走到胃部的边缘,边缘一样呈凹凸不平状,胃壁柔软坚韧,长剑砍在上面直接陷入肉中,被卸掉了力道。
虚影也砍在胃壁上,结果依然如此,甚至连白暮最大的杀招,将红丝长剑给予虚影,人与虚影合二为一的斩击也无法破坏胃壁分毫。
事态又陷入僵持中,现下唯一的办法好像只有那个通道了。
白暮站在通道边缘向下往,应该是心理作用的缘故,白暮隐约闻到恶臭从通道底部远远不断的涌入鼻腔。
【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是死定了!动了吗?!】白暮威胁着系统。
系统淡淡回应道:【这个宿主你放心,除了你,本系统不能与其他人有所交流的。】
【狗屁!你跟夏恭不为人知的合作算怎么回事?】
系统谦谦说道:【那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哈】
下了莫大的决心,白暮心如死灰,红丝在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整个人被裹成球体,白暮这才滚动着坠下通道。
坠落感大约持续了五分钟,终于落地。
被裹成球的白暮重重砸在地上,触感坚硬沉重。
“这感觉好像不是那啥啊?”
红丝一层层剥离将白暮释放出来,看清周围景色后的白暮彻底松了一口气,好在厉鬼与人的身体构造真的不一样,链接胃部通道的并不是小肠,而是白花花的一片。
周围世界满是白色,如身处雾霾之中。
这里不是厉鬼的体内,白暮已经逃脱出来了。
在迷雾中渡步前进,除了视线一片灰蒙,再无任何异样,仿佛白暮被世界遗忘,只有孤独相随。
突然的孤寂感涌上白暮心头,孤寂感与白暮濒死时感受到的一样,这孤寂感让他瞬间瘫软倒地,全身冒着冷汗,衣裳很快被汗液浸湿,整个人呈现脱水的状态。
【系统!】白暮在心底疯狂呼喊系统,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挣扎间好不容易动弹下手指,随着手指的动作,白雾被牵扯,扭曲,似流云变幻,白雾在眼前幻化出人形的轮廓。
孤寂感消失,白暮还未来得及松口气,白雾幻化而成的中年男人将白暮一口吞下。
世界陷入无穷黑暗,不过这次并不是孤寂的,而是有男人碎碎念的声音传来,声音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漂浮不定。
白暮此时动弹不得,所幸可以视野为收到影响,正视前方黑暗,忽而有淡红色光芒出现在右下角。
扭转瞳孔去观察淡红光源处,那是将白暮吞下的巨大男人的缩影,而碎碎念的声音就是男人发出的。
“你是第一,你是第一,你是第一。”
在右下角念出三遍,男人转换位置出现白暮左后方,重复三遍碎碎念,而后出现在正前方。
“你是第一...”男人声音顿住,他与白暮对视,后者眸子清明,瞳孔中满是探究,男人突然惊慌起来。
“你...你能看见我?”
白暮倒是想开口反驳,但是全身被压力压迫,连张口说话都做不到。
“你为什么没受幻境影响?”
白暮恍然大悟,男人奇怪的行为得到解释,想必左串右跳像傻子的行为是与幻境相结合的,而白暮不受幻境影响,只觉得男人行为怪异,像个傻子。
“无所谓了!我接下来的话你必须听仔细了!不能错过一个流程!”
男人突然贴近白暮,嘴巴贴在白暮耳边轻声说道:“不受姨母诅咒影响仅此你一个,我可以让你逃脱这里,出去后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这样才能杀死姨母!”
“演奏室找到灰色画像,舞台上演奏天鹅的乐章,天鹅跳舞的湖泊底部找到琴弦,在光与暗的交界线泼洒鲜血,一切的一切要以鲜血洗刷怨恨,怨恨的尽头需要用音乐平息。”
【这是那首诗?没想到会是杀死姨母的关键?】
【但是他为什么告诉我?也是借刀杀人?】
还未等白暮想明白,最前方有白光出现,起初只是一点荧光,随着白暮飞速的向前移动,光点随之变大,最后白暮被白光笼罩。
下一秒黑暗退散,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气味,这里是医院,白暮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针管。
系统急切的声音在脑海响起:【宿主!你终于醒了!】
【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系统也不知道...】
扯掉身上针管,白暮迅速爬下床,不知何时他的衣服变成病号服,所幸红丝长剑不受影响,一个念头自然有红丝出现重新结成长剑。
赤脚踩在地上直接推开病房门,刚一走出门,身上的病号服与场景同时变换,白暮身着黑西装出现在葬礼上。
葬礼空无一人,葬礼的主人是19岁的少女,她的黑白照片就放在灵堂之上,灵堂下是黑色棺木的棺材。
“徐雯雯?”白暮去取照片,手却径直穿透过去。
“演奏室找到灰色画像?画像是黑白的,这里也不是演奏室,不是这里?”
白暮敲击棺材,声音空旷,又试着抬起棺材,重量很轻全然没有放着尸体的样子。
“里面躺着的不是徐雯雯!”
长剑破开棺材卯,掀开棺材盖,里面放着的果然不是尸体,而是一把精致的小提琴。
小提琴与白暮在三楼演奏间那把一模一样,琴头上还有金色的署名——徐雯雯。
白暮将小提琴从棺木中取出,架在脖子上准备演奏,此时他才发现,小提琴没有琴弦和琴弓,一个荒唐的想法在白暮脑海升起。
【以血管为弦,人骨为弓。】
再荒唐的想法在游戏副本中也显得合理,这也正是解密的答案。
“神经病吧?!”白暮可没有自虐的倾向,说起琴弦不就是线吗?而线他多的是啊!
红丝缠上琴身充当琴弦,长剑变形成琴弓。
乐章在此刻演奏,声音失真嘈杂,刺耳干涩。
一曲完毕,什么都没有发生。
“音调全乱了,需要调音?”
根据系统的指引白暮完成调音,再是一曲演奏,这次的曲子勉强能听,但也只是勉强。
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缺少什么?不是乐谱的问题...假如我是游戏,我会这么设定这关的解密?无非就是带给玩家痛苦,需要九死一生才能通关。”
需要牺牲才能有通关契机。
“还是需要献祭我的血管和白骨才能通关?”
没有犹豫,长剑划过左臂,红丝瞬间裹住伤口没有让一点鲜血溅出,白暮左臂重新由红丝塑造,断掉的左臂瞬间被抽出血管剃干净血肉。
血管被拉扯,分段,代替小提琴上的红丝琴弦,手臂骨被红丝打磨,切割,变成完美的小提琴琴弓。
第三次演奏,琴音不再悦耳,比红丝琴弦更加难听,那根本不是乐器的声音,而是一个人濒死前绝望的嚎哭,那是来自地狱的生意,折磨着他所有听众的耳朵,会让听众不自觉的陷入悲怆中,只想立刻戳聋耳朵去躲避这琴音。
甚至不需要演奏完毕,曲子演奏到一半,天地失色,花圈,棺木,照片都变成灰色,仿佛被搁置百年,熬过百年孤寂而落上了灰尘。
这间天地唯有白暮还带有色彩,身后虚影艳红刺眼,肩上提琴泛着猩红光泽。
白暮顺利的取走照片,手上提琴却没有消失,他看向空空无也的棺木,摇头叹息。
红丝包裹住小提琴凝结成纤细人偶,白暮轻轻将人偶放进棺木,而后重新封上棺材。
这种举动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白暮的自我安慰。
“至少给她一个平静的葬礼吧。”
离开葬礼的路就在灵堂的后方,依然是红色门,推门而进将演奏室抛在脑后,前方景色骤然转变,再恢复时,白暮站在马戏团的中央。
观众台上空无一人,喝彩声却不绝于耳,白暮前方有个巨大铁笼,铁笼的门大开着,里面有套白色芭蕾舞服。
“天鹅的乐章?舞台是铁笼内部,湖泊呢?地面平整无一点凹陷或凸起,甚至有温热感从地板下传出。”
白暮瞬间猜到了所谓的湖泊。
“要我放血形成能够映射倒影的血泊?”
没有犹豫,长剑划过手腕,鲜血流逝至地板上,要布满整个会场无异于天方夜谭,游戏虽然要玩家有所牺牲才可通关,但绝不会设定必死的局面。
放血持续五分钟,白暮头脑昏沉,嘴唇泛着惨白,突然在观众席上有鲜血涌出,与白暮放出的血液交汇形成血泊。
血泊反射着白暮和铁笼的倒影,头顶聚光灯聚焦在铁笼上。
剩下的便是穿上芭蕾舞服,在血色世界中跳动优雅的舞蹈,但白暮不会跳舞,而且芭蕾舞服明显小很多,根本穿不进去。
白暮只能以红丝凝结成人偶,让人偶穿上芭蕾舞服,再让虚影以红丝牵动人偶,凭着感觉让人偶做出相应的动作。
第一个动作做出后,优美的钢琴曲响起,琴声舒缓优雅,白暮根据琴音控制人偶做出动作,节拍勉强能够跟上。
钢琴曲骤然停止,没有一丝间隔,与舒缓截然相悖的小提琴音在此刻奏响!
白暮控制人偶渐渐感到吃力,尽管指腹磨出鲜血,音乐却没有给一丝喘息的时间,小提琴音逐渐激昂,在最高潮的时刻,琴音突兀停止。
恰如徐雯雯的人生,在最璀璨的时刻结束,而这璀璨与这出芭蕾舞剧一样,是用鲜血与痛苦构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