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陆母被推入高级病房。期间陆母醒来了一次,江熹喂陆母喝了点白粥后,又睡下了。
因为是术后的第一晚,格外重视。江熹自己留下来陪房,让徐姨先回去顺便收拾点衣物用品明早给陆母送来,陆母这人对生活用品格外讲究,只用自己习惯的。想必陆衍衡的对衣物用品方面讲究的性子也是随了她的。
江熹在外厅沙发坐了会儿,便觉的有些困倦,眼皮像灌了铅直往下垂。柳延城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半天没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这一抬眼,才发现江熹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熟了,呼吸清浅。
他放下手中的杂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因为她背靠着沙发,随意拢在耳后的发丝已经松散开来,有了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的鼻息间,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柳延城无声的笑了笑,抬手欲捋开那发丝,忽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声,他抬眼看去,陆衍衡恰好推门而入。
两人四目相视,陆衍衡的目光落在柳延城的手指上,几缕乌黑细软的发丝正缠绕在他的指缝间。陆衍衡的眉头蹙了蹙,他关上门,不露声色地问:“柳先生,你这行为想对我妻子做些什么?”
柳延城低眉看了眼手中的细软的发丝,浅淡地笑了笑,转身看向他,有些挑衅地道:“妻子?你若真当她是你妻子,那么就不会让你和宋小姐的报道满天飞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陆衍衡眼眼眸中的疑惑,他像是看到好笑的事般嘲弄地笑了笑:“你不会是不知道这事吧?那这么多天,她受的这些委屈可不是白受了。外界的报纸都说你陆大公子对宋小姐余情未了,讽刺她不过是个懦弱的下堂妻,这些你都不知道?“
他咄咄逼人,凑近了几步,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压低声音道:”你已经毁了她一只腿了,如果给不了她幸福,就趁早放手,大有人愿意接手。“
——
沙发上的女人兀自睡得香甜,刚才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她。
陆衍衡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越往下滑,他的眉头蹙的更深,眸色冷冽。报道上的内容原比柳延城口中说得还要难听,然而这些子虚乌有招人噱头的报道全都来自同一家传媒公司。
陆衍衡神情微妙地看了眼缩在沙发上的女人,这几日她看着这些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
江熹迷迷糊糊醒来时,鼻息间尽是熟悉温暖的木质香。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上正披着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
她攥着大衣衣领,四处打量并没有发现陆衍衡的身影,这时门把旋动的声音响起。
“醒了?”
陆衍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偏头看他。
此刻也不过只是六点钟的光景,冬日的早晨,亮得慢。江熹看不清他的面容,含混地嗯了一声,便起身。在看到那些报道上,她多希望他能回来,而此刻他就在她眼前,她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不仅是因为报道上的事还有易晓瞳告诉她的有关于陆氏房产项目的招标事件。
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也猜不透他究竟现在对宋熙然是什么样的感情?
陆衍衡将手上的早点放在茶几上:“过来吃早餐。”
江熹顺了顺凌乱的头发,咬了咬唇:“不了,我先回去洗漱下,等会还要去上班,你先陪着妈吧,等徐姨来了,你再走。”
江熹穿上大衣就要走,陆衍衡却捉住了她的手:“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去上班。”
江熹挣扎,却被他压在门上。他紧紧箍着她的腰,捏着她的下巴:“我知道报道上的事,你生气了,我......”
兴许是两人闹出的动静惊动了里间病床的陆母,只见陆母的声音传来:”徐姨,小熹?“
陆衍衡晃神之际,江熹已乘机开门走了出去。
陆衍衡看着空空荡荡的门边,无奈地揉了揉了额角,看来这次这女人是真的生气了。
江熹回到住处,换了身衣服便打车到公司。临下班之际,江熹特意去了趟农贸市场,买了条鲫鱼,打算煲好鲫鱼豆腐汤给陆母送去。
来回一折腾,等她真正熬完鲫鱼豆腐汤时,已经将近五点多。江熹将汤装入保温桶里,打车到医院。
她刚走到陆母的病房门口,便听到陆母和陆衍衡的交谈声,江熹敲门的手就这么顿住了。
”衡子,江熹那孩子没什么不好的,她因为你到现在右腿走路还有些不大利索,你还不好好待她,搞出这些事来。妈,知道你娶她是因为愧疚,可熙然和你的事都过去两年了,你当初到国外去找她,她自己不是说不回来了吗,如今她孤苦一人,遇到事,你是该....”
江熹低眉看了眼自己的右腿,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陆母陆陆续续还说些了什么,江熹听不大清,只到最后江熹听到陆母问:“衡子,你告诉妈,你是不是还忘不熙然?”
陆母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江熹绷紧了神经,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衍衡始终没有回答,江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匆匆走开了。
陆衍衡看着面前的一脸不安的陆母,笑了:”妈,你瞎想什么呢?你就宁愿相信报纸上的事,不相信你的儿子?“
陆母指着报纸:”哪这些照片,怎么说?我告诉你,熹子那孩子是真的喜欢你,你可别看她没父没母的,就欺负....”
“妈,你说哪去了,她是我老婆,我疼她还来不及。”
“那你可记得和她好好解释,这孩子看到你这些报道,自个受委屈也没告诉我,要不是我昨天看到那报道,还不知道我儿子闹出这么一回事,你可好好哄哄。”
陆衍衡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那个小礼盒,笑道:“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
江熹出了住院部大厅后,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被指甲生生划出一道血痕,恰好就划过感情线,她自嘲地笑了笑,这是不是就昭示着她在感情的这条路上注定会不顺遂?
江熹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手里还抱着那个保温桶。天边渐渐暗了下来,直到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才如梦初醒。在冷风中坐了太久,身子都有些僵硬,江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喂。”
“不是说下班就来医院吗?怎么没过来?“
江熹掩住手机,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今天公司有点忙,我走不开,你和妈说声,我明天再去看她。“
”嗯,那我等会去接你?“
”不用了,今晚要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