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轻轻扯一下祈泠的衣袖,把她往后拽。
轻咳一声,祈泠重新坐回去。
姬以期扭头看她,秦嫣继续擦,“太子妃莫急。”
姬以期悻悻地坐回到喜床上。
又慢腾腾地擦了一会,秦嫣执起梳子给祈泠梳理长长的墨发,最后挽起一半梳到头上,拿白玉冠束好。
秦嫣转到前面,把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饱满白净的前额露出,总算显出些英气,秀眉上扬,下方是微卷的长睫和狭长多情的眼,高鼻薄唇,一袭大红的喜服妥帖得体,任谁瞧见都得夸一句翩翩如玉俊美无俦。
秦嫣满意地放下梳子,祈泠微抿着唇。
“殿下尽管去吧。”秦嫣小声。
祈泠瞥向姬以期,欲言又止。
“没事的。”秦嫣低头给她抚了抚衣襟。
祈泠打起精神,鼓起勇气走到姬以期跟前。
秦嫣把喜秤塞她手里。
祈泠握紧,还是绷着脸。
对面的姬以期直直坐着,大气不敢喘。
祈泠也放缓了呼吸,慢慢拿喜秤挑起珠帘。
华丽的珠帘缠着喜秤慢慢往上,一张娇嫩白皙的脸含着羞怯显露风姿,眉心一朵落梅娇艳非常。
整整十息,祈泠一动不动。
秦嫣咳嗽一声,“殿下,交杯酒。”
“啊……”祈泠惊醒,脚麻一般往前倒去。
下一息,她撞上姬以期华丽的凤冠,身子也倒向她,但姬以期依旧坐得很直,双手半拥着她,“殿下小心。”
祈泠挣扎着起身,姬以期扯住她的衣袖,仰头去看她的前额,那里已经被撞得通红。
姬以期伸手碰了碰,“疼吗?”
“不……不疼。”祈泠倏地远离床沿。
衣袖从手中脱落,姬以期叹了口气,看向秦嫣,“这位姐姐,有金疮药吗?”
秦嫣怔了一下,“……有。”
祈泠连忙摆手,“真的不疼。”
“但有损殿下天人之姿。”姬以期眨巴着眼,“再者,殿下是因臣妾而伤,若臣妾放任不管,怕是会落人口实。”
秦嫣笑道:“还是太子妃殿下思虑周全。”
祈泠扭头看她,秦嫣福了福身,“婢子去拿药。”
“哎……”
秦嫣努了努嘴,“可以先喝交杯酒。”
话音落,秦嫣就疾行离去。
祈泠咬了咬唇,认命地坐到喜桌前。
姬以期施施然地起身,坐到她对面。
桌上只有一壶酒和两个金杯,姬以期伸手要去拿,祈泠抢先一步握住壶把手,斟满两杯酒。
姬以期捋了一下碎发,“多谢殿下。”
“嗯……喝吧。”祈泠放下酒壶,把其中一个金杯挪给她,自己端起另一个。
姬以期哎了一声,手臂伸长到她手腕处。
祈泠慢吞吞地跟她挽臂,交杯。
细颈后仰,两人在喜烛下饮尽合卺酒。
微凉的酒液通过喉咙灌进肚,祈泠颊侧燥起来,偷偷掀起长睫去看姬以期。
不曾想,姬以期也在看她。
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夫君……”姬以期含着字喊,直勾勾地盯着她,“喝过交杯酒之后……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祈泠握住酒壶把手,“再喝一杯。”
酒杯再次被斟满,祈泠垂着眸子去勾她小臂。
叮地一声,酒杯撞到一起,洒出些酒。
祈泠想缩回手擦擦,姬以期扣住她手腕。
酒杯撂到桌上,祈泠被她捏着手腕往前扯,对面的人力气大得根本不容她反抗。
终于拽到跟前,姬以期笑得有点傻。
下一息,温热的舌尖触及她手背。
祈泠一个激灵,使劲把手往回扯。
姬以期抬眼看她,有点不高兴。
祈泠被她这么看着,不敢动了。
姬以期攥着她的手腕,缓缓站起身。
两人隔着的喜桌仅两步之遥,姬以期只用了一步就到她跟前,晃晃悠悠得眸光迷离。
“你醉了。”祈泠小声。
姬以期松开她手腕,直接倒进她怀里。
“才没有。”姬以期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仰着脸看她,“我只喝了一杯。”
祈泠僵着身子,姬以期伸手揪住她前襟,挣扎着从她怀里坐起来,扬着脸想离她更近些。
祈泠被迫低头,又撞上她的凤冠。
姬以期无知无觉一般依旧动来动去,祈泠根本无力招架,只盼着秦嫣能早些回来。
抬起一只手摸上她前额,姬以期疑惑地嗯一声,“变得更红了……”
祈泠正襟危坐,任她动手动脚。
又是一下,姬以期撞上她脑袋。
怎么也挨不到她的脸,姬以期困惑地接着撞。
祈泠费力揪住她腰带把她往后扯,姬以期懵懂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她隐隐发青的前额上。
“……臣妾罪该万死。”姬以期好似清醒了,绷着脸跟她道歉,两只手往上摸到凤冠,往后一推。
咣当一声,华丽的凤冠掉到桌上。
青丝散落肩侧,姬以期唔一声,双手勾住她脖颈,身子紧贴着她的。
祈泠大气不敢喘,拼命收缩身子。
微凉的唇瓣贴上她前额,姬以期半阖着眼轻轻吮吸,祈泠只觉一阵酥麻从头渗到脚。
呼吸急促起来,祈泠胸口轻微起伏。
“嗯?”姬以期眨着迷蒙的眼低头,盯着她心口处,“殿下这是怎么了?”
她说着,还想伸手摸摸。
祈泠扣住她的手腕,不许她再靠近一丁点。
姬以期有点委屈,“怎么了嘛。”
“下去。”祈泠沉声。
姬以期拽着她腰带晃,“不要嘛。”
“孤是在命令你。”祈泠嗓音泛冷。
姬以期微怔,随即磨磨蹭蹭地从她身上下去。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秦嫣端着托盘走进来。
内殿的气氛有些凝固,祈泠脸色也不好看,秦嫣奇怪地看向姬以期,但没说什么,只是把托盘放到桌上,里面有金疮药和药酒以及一些纱布。
“嗯?怎么青了?”秦嫣抬手碰碰祈泠前额。
祈泠紧抿着唇,没说话。
一旁的姬以期对了对手指,“都怪我。”
秦嫣没搭腔,嘱咐祈泠别乱动,着手给她上药。
姬以期被她们晾到一边,按着眉心苦恼。
祈泠偶尔睨她一眼,平静的心就会再次跳动。
上了药酒和金疮药后,秦嫣细致地拿纱布围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系好才算是大功告成。
手撑着脸,姬以期睁大眼睛盯着她们。
她眼里泛着水光,祈泠板着脸起身,冷眸跟她对视,“很晚了,去睡吧。”
姬以期小心翼翼地捏着她衣角,“殿下……夫君……我知道错了。”
“去睡觉。”祈泠面无波澜。
姬以期摇摇晃晃地起身,祈泠没忍住,捉了她手牵着她走,脸上却还蕴着冰。
秦嫣也跟着走到喜床旁,侍立不动。
祈泠牵着人坐下,端端正正的,她额头蒙了一层白布,衬得温润外多了丝丝清冷。
姬以期不自觉地歪到她肩头靠着,甚至得寸进尺地抱住她胳膊,侧脸紧贴着她。
秦嫣瞄了一眼,轻咳一声。
祈泠用手抵住姬以期的肩,在自己撤离后慢慢松手,姬以期斜倒在喜床上。
秦嫣上前,褪去姬以期的鞋袜。
祈泠把人往里挪了挪,缓了口气。
“您歇着吧,婢子看着。”秦嫣道。
祈泠嗯声,和衣上了喜床,而后把一床被子盖到姬以期身上,自己则拖了另一床被子。
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姬以期仍睁着眼,里面泛着水花,“太子夫君。”
“孤在。”祈泠隔着被子拥住她,手心抚她后脑,“乖乖的,安心睡吧。”
姬以期哼哼唧唧,“可是我们还没洞房。”
“洞房了。”祈泠煞有介事道,“你不记得了吗?”
姬以期脸上浮出困惑,“有吗?”
“有的。”祈泠很肯定。
姬以期嘀嘀咕咕,“骗人,喜服都没脱。”
“脱了,孤怕你冻着,又给你穿上了。”
姬以期扯扯被子,“可我好热啊。”
“睡着就不热了。”
姬以期直接掀起一角,“我要洞房。”
身旁的人没声了,秦嫣面色微妙。
姬家是怎么教的……太子妃竟如此放.荡。
“好热。”姬以期把被子踢远。
听着她的胡言乱语,祈泠也燥起来,合卺酒的效力似乎挥发了,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夫君。”姬以期去扯她的被子。
祈泠护着被子不被她扯掉,合卺酒挥发让她自己也有点迷迷糊糊的,拉扯之间很是狼狈。
秦嫣盯着两人看了一会,随即转身离开。
她一走,祈泠更是慌张,被子很快被姬以期扯开,甫一得逞,姬以期就拱进她怀里。
“太子哥哥……”姬以期揪着她的前襟,嗓音低诱,“和眷眷洞房好不好?”
祈泠脑袋发懵,太大胆了,这还是她刚踏进和宁殿时一口一个臣妾的姬以期吗?
即便是她所思慕……她也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姬以期,无比令人心动。
“好不好?”姬以期挨得更近了。
祈泠僵在原地,压根没法思考。
“太子夫君……”姬以期抚上她的脸。
下一息,姬以期缠上她身子,贴上她冰凉的唇。
然而,只一瞬,姬以期就被扯开。
冰冷的软巾拍上脸,祈泠一个哆嗦。
对面的人同样被覆了整张脸,愣了一会后迎着秦嫣淡漠的目光蜷起身子,一声不吭地背过身。
“睡吧,婢子看着。”秦嫣轻声。
祈泠动了动喉咙,到底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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