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香斋万古堂内,此时满堂的肃杀之气。
太皇太后年轻时便是大家闺秀,雅秀端丽,内敛沉稳,可是今日,就在她本应喜庆欢乐的寿诞之期,她横眉倒竖,瞠目裂齿,连眼睛都布满了红丝,重重一拍桌案,声若雷霆:
“谁来解释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震怒,满堂皆惊。
堂内,已经穿好衣裳的太上皇臊眉耷眼的不敢吭声,贾太后阴沉着脸死死瞪着对面站在楚卿绝身边的季辛夷,晋王夫妇伴在儿子儿媳身侧,暗暗相护。
楚昱心内五味杂陈,有一眼没一眼的用余光去扫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哀戚哭泣的季婉儿,于澜和季宏脸色煞白一同跪在女儿身侧,尝尽绝望滋味,而徐梦佳则立于皇帝身侧,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正在季辛夷惊愕于和季婉儿春风一度的竟是太上皇之时,太皇太后闻风而至,刚进门就看见亲生儿子那狼狈的模样,还有季婉儿失魂的娇态,当即气得七窍生烟。
她怎么也没想到,季丫头今天送给自己的救心丸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众人慌张的服侍太皇太后服下药丸,可她根本不容自己有片刻的喘息,刚缓过一口气立即将闲杂人等一并屏退,只将太上皇这些当事人招致万古堂,她要亲自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面对震怒的太皇太后,贾太后最先发作,她恶狠狠的瞪着季辛夷厉声道:
“季辛夷!你还不从实招来,灵香斋乃是你的暂居之地,为何婉儿会在你房中,太上皇又是如何被你诓骗进去的?!你是何居心?!”
这一声声质问,俨然是将她定了罪了。
季辛夷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看起来委屈极了,太皇太后看了看两人面色,问贾太后:
“楚寰和季婉儿犯下丑事与季丫头何干?你为何直指她有所企图?”
贾太后也不怂,觉得如今只有她占了理,自己的夫君竟然与臣女苟且,而她最清楚季辛夷绝对从中做了手脚,所以她誓要死咬她不放。
“母后,您为何还是一再偏袒季辛夷?出事的地方就是她的居所,此事分明是她暗中设计!”
确实,在场众人一开始都以为床上的人是季辛夷,怎么会变成季婉儿?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季辛夷,太皇太后敛声问她:
“季丫头,你来说明。”
季辛夷这才慢慢走出来,福身行礼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皇祖母,您回寝殿更衣之后,我在延寿宫外和婉儿发生了口角,梦妃娘娘恰巧经过便出面调解,我与婉儿方尽释前嫌,一同喝下了她准备的两杯酒。
可当我回到灵香斋却忽然浑身乏力,头晕目眩,想来是自己不胜酒力便急忙喝下醒酒药,之后我便想到自己当时只喝了一小口就有如此醉意,那饮尽整杯酒的婉儿必定会醉酒不醒,若出意外怎么得了,于是连忙返回延寿宫寻找婉儿。
果然,我发现婉儿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将她扶回灵香斋厢房内休息,匆匆喂她喝下醒酒药,本想唤宫人来服侍却发现无人应答,这才去找父亲和母亲一同来照顾她,没想到再回来时……”
之后的事她可说不出口。
楚昱听到这里时面色尤为古怪,他虽未亲眼所见也知道那场面有多不堪,一边是自己心仪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头上的绿帽恐怕是世间最憋屈的一顶了。
这时楚卿绝也作证:
“孙儿亦觉奇怪,回到灵香斋时,整座宫殿竟无宫人值守。”
“婉儿,你姐姐所说之事可属实?”太皇太后沉思片刻,看向季婉儿问道。
季婉儿哀戚不已,抽抽噎噎,好一会才勉强回答:
“婉儿……婉儿只记得自己忽然头晕不已,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如今让她承认自己知道那酒有问题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她现在最怀疑的就是徐梦佳,那酒是她准备的,醒酒汤也是她给自己的,或许她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这一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徐梦佳的那两杯酒!
眼看众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连贾太后投来的视线也阴森不已,徐梦佳冷汗直冒,当即跪下抵死辩驳:
“太皇太后,孙媳冤枉,孙媳只是偶然看见炎王妃和婉儿小姐发生争执,故而好心劝解,孙媳也不知道她们如此不胜酒力啊!”
她暗存侥幸,好在那两杯酒已经没了,就算要查也查无根据了。
没想到这时候季辛夷小小声的说了一句:
“皇祖母,我向来不胜酒力,夫君也常叮嘱我不要沾酒,所以当时我只轻轻品了一小口,现下剩余的酒还在厢房内。”
一听这话,徐梦佳如遭雷击,下意识就抬头看向贾太后。
贾太后没想到她竟然作出这样引人怀疑的动作,这不是摆明了要看自己的意思行事吗?于是忙作出公正的模样说:
“梦妃,你不用向哀家求助,素日里你婉约端庄,哀家愿意相信你,便就坦然一些让人去查,可若是那酒真有问题,哀家也保不了你了!”
徐梦佳脸色突变,聪慧如她岂不知贾太后这是要让自己当替罪羊啊!
太皇太后雷厉风行,立即命俞锦说:
“俞锦,你亲自去厢房取那杯酒让太医院令验看有无问题,再派人将本应值守的宫人全部寻回,一一盘查,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胆敢擅离职守!”
“是。”俞锦领命出去,太皇太后又问太上皇为何好端端会进了灵香斋。
这时候季辛夷也竖起了耳朵,这也是她心中的疑惑。
太上皇作出这等丑事后在母妃面前哪里还有半点国君父亲的威严,低声回答:
“此事亦是凑巧,在延寿宫中侍卫忽然来报灵香斋似有陌生人潜入,而那时皇儿和卿绝都在御花园,寡人虽已退位但岂能让贼人作祟,于是便亲自前往查看,没想到刚进厢房便……”说道这里时他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
太皇太后哀其不争,厉声道:
“说下去!做得出来便要敢担当!”
太上皇这才继续说:
“没想到一进去便觉浑身轻飘飘的,而莲太妃竟然也在厢房中,寡人就……”
听到这里,于澜终于回过神来,抬起溢满了疑惑和哀楚的脸,悲呛发出疑问:
“可是,那分明是婉儿啊……”
众人瞬间明白,太上皇会将季婉儿错认为莲太妃肯定还有古怪!
当中唯有季辛夷在心底小声念了一句,自己研制出来的迷情药果然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