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以后,池洄洲刚一坐上回到酒店的大巴车,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看到这种情况,本想给池洄洲提个醒,让他注意接下去可能的兴奋剂检查的杨永光有些好笑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见他还是没有醒来的架势,又把临走前浩玉芬交给他的小靠垫轻轻地塞到了池洄洲的脖子后面。
算了,应该也不着急这一会,过几天等冬训的时候再说吧。
等到大巴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他跟欧阳将一起把迷迷糊糊的池洄洲送回了房间,又问了几句浩鸿涛的情况,就赶去了会议室,跟其他的教练们一起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可能的频繁兴奋剂检查。
说实话,面对飞检,教练这边也真的没什么办法,wada的领导层没有一个华国人,主动权完全不掌握在自己手上,只能在它做的太过分的时候通过国内的奥委会向国际奥委会提出抗议,好在wada明年就要换届,华国这次推出了一位板上钉钉,没意外就必定能当选的候选人,他们只要想办法撑过这一年就好。
11点半,这个会议总算结束了,浩玉芬伸了个懒腰,刚想回房休息,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浩鸿涛的消息。
【妈,飞行检查官来了,现在正在酒店这里。】
这么快?!
不过,今晚的这次飞检是不是巧合也不好说。好歹池洄洲刚刚游出了排名世界前列的好成绩,属于被重点关注的成员,再加上飞行检查官通常都是兼职,住在稍微远一些的城市下班之后赶飞机来q市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
再等等吧。
另外一边,池洄洲则是在检察官的注视下取得了样品交给了他,然后重新回到床上,刚想关上灯,就听到一旁传来浩鸿涛的声音。
“阿洲,你……”
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池洄洲也能够看到浩鸿涛脸上带着一丝忧虑的神色,不过,还没等浩鸿涛说完,他就笑了笑,打断了他。
“吵醒你了?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他便关上了灯,房间里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然而,即使在黑暗中,池洄洲依然能感受到浩鸿涛担
忧的样子,他想了想,又开口说话了。
“浩哥,睡吧,我没事的。”
第二天,池洄洲起床吃完了早餐,又替浩鸿涛打包了一些食物,就收拾好行李,跟浩家母子一起乘坐飞机返回了p大。在上飞机前,浩玉芬还问他想不想跟裴棱他们前往h市,陪“远道而来的客人共同欣赏华国的美丽风光”,却被池洄洲一口回绝了。
“不用了,我离迈克尔兄弟还有很大的差距,我想赶紧追上他们。”
话虽这么说,但浩玉芬看着眼睛黏在浩鸿涛身上下不来的池洄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过了脸,不想在看这个令她牙疼的场景,可几秒种后,她又强迫自己重新把目光望向他们两人。
这种事情,她总得提早习惯,现在不习惯,以后恐怕会看到更多令她血压升高的事情。
中午12点30,飞机平安的在a市落了地。然而,他们刚下飞机,池洄洲就又接到了wada要求他进行飞检的信息,而且检测地点并不在他们p大游泳队所在的新校区,而是位于闹市区的本部,两者之间相隔有三十多公里,时间还卡的非常死,要求他在1个小时以内,也就是13点30之前赶过去接受检测。
看到这条消息,池洄洲还没说什么,浩鸿涛先爆了句粗口。
md,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飞机上虽然供应了午餐,但为了避免误食兴奋剂,他们肯定不能碰,这下,池洄洲恐怕要饿上好一阵子。
“说什么呢,礼貌一点!”
浩玉芬转过头,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浩鸿涛的进一步行动,又转过头跟前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商量了几句,决定让浩鸿涛跟工作人员先去p大吃完饭后去医院确认伤势,而她带着池洄洲去接受飞检。两人折腾了整个中午,三点多才返回p大,饿坏了的池洄洲也终于吃上了饭,浩玉芬也趁机坐在他身边,隐晦地提了几句接下去他可能遇到的情况,又跟他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是我们教练这边工作没能做到位,让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教练,这些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大虎他跟我说过杨队那几年的情况,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池洄洲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认真地回应了浩玉芬。
“而且,妈,您不用向我道歉,我跟浩哥的关系……”
听到妈这个字,浩玉芬血压顿时又升高了几分,她恶狠狠地看了池洄洲一眼,把一肚子想安慰他的话全部吞了回去,也没心思继续说下去了,找了个借口站起身走到卫生间,拿冷水洗了把脸才冷静下来,重新回到了餐桌前,对着吃饭速度肉眼可见放满了不少的池洄洲开口说到。
“你今年以内别再叫我妈,给我点时间做好心理建设。”
这句话,立刻让池洄洲愣住了。
虽然浩鸿涛跟他说过浩玉芬已经接受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池洄洲心中依然存着疑惑,于是,怀着小心思的他终于在这个场合上鼓起勇气试探了一句,却没想到收到了这样的回答。
紧接着,他乖乖地点点头,喊了声教练之后便继续吃起了午餐,而浩玉芬看着池洄洲那乖巧的模样,又想起来刚刚的事情,叹了口气。
这都两次了,飞检该停了吧。
然而,wada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第二天,深夜凌晨1点钟,池洄洲的手机再次响起,让他赶到p大本部接受检查;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的一周中,每天池洄洲都能在各种明显是找茬的时间点接受到飞检的要求,地点还常常位于p大本部。这让浩玉芬和裴棱忍无可忍,直接在华国的奥委会面前拍了桌子,让他们赶紧干点实事,杨永光也从q省的高原基地中赶到了p大,给池洄洲讲述一些他当时应对wada各种检查的经验。
也许是奥委会的抗议取得了效果,接下来的十天,检察官再也没有来骚扰池洄洲,就在浩玉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把池洄洲和浩鸿涛留在p大准备冬训,她则是带着肖河和王虎成几人去参加h市举办的游泳短池世锦赛的时候,令人猝不及防的事情再一次的发生了。
11月7号,短池赛的第三天,凌晨三点半,浩玉芬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她在迷迷糊糊中接起电话,对面传来的,是p大队医秦鹤着急的声音。
“浩教练,你儿子要发疯了,你赶紧劝他几句。”
秦鹤的话音刚落,浩鸿涛近乎暴
怒的声音就在听筒中响了起来。
“妈,他们太过分了!再这样下去我快要忍不住了!”
几乎是同时,池洄洲的声音也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浩哥,别生气,我真的没事。”
然而,池洄洲的安慰显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浩鸿涛的声音里依然胀满了怒气。
“你们刚走,wada的飞检官就又来了。”
原来,浩玉芬带队离开p大的那个晚上,wada的工作人员就掐着点,在半夜再次来到p大,他们带来了医护人员,要求池洄洲接受血检。
第一天,血检很快就完成了,但在两人以为完事,去厕所放了水,准备休息的时候,检察官却提出了尿检的要求。于是,池洄洲又折腾了半个小时,喝了几瓶矿泉水,才打发走检察官,获得休息的权利。
第二天,他们又故技重施地在大半夜来到p大,要求池洄洲接受检查,却故意以没有携带血检的器材为由又拖了池洄洲一个多小时,才“心满意足”地取得样品离开。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们第三次在大半夜空手来到p大,就在秦鹤客客气气地把他们请到了医务室,表示这边的器材可以任由他们取用的时候,负责采血的那位人士接连几针都没有扎到血管,然后对着秦鹤表示了遗憾,说这里的器材他们用的不太顺手,自己又是一位新手,要么大家休息一下,吃个夜宵,等器材送来再说?
也不等他们回答,几人就点了外卖,在医务室里吃饱喝足之后,才拿着姗姗来迟的注射器取了血样,又带着忍了许久都不敢去卫生间的池洄洲取了尿样,这才离开了p大,他们这么折腾,池洄洲整个晚上都近乎报废了,第二天的训练显然跑了汤,关键还不知道后面几天他们会不会还有什么新花样。
听完了浩鸿涛的阐述,浩玉芬顿时睡意全无,安慰了池洄洲几句就把裴棱喊了起来,又叫来了杨永光,三人紧急开了个会,7号一大早,裴棱就直飞b市,去体总找到了负责游泳这边官员的李国生,而浩玉芬跟杨永光直接杀了回来,找到了刚刚上完课的池洄洲,看到他精神萎靡的样子,浩玉芬直接取消了今天所有的训练计
划,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她则是打算亲自坐镇,看看wada还要搞什么鬼。
8号凌晨,wada的检察官第四次来到p大。这次,他们既不要求尿样,也不要求血样,而是冲到池洄洲所在的寝室里翻箱倒柜,把他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满地都是。然而,浩鸿涛看着明显人数不对的检察官队伍,又看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杨永光,立刻意识到池洄洲很快将又会面临什么,不顾杨永光的阻拦,冲到屋子里,面对检察官那挑衅式的表情,开口大声吼道。
“这是我的东西,你们要干什么?!”
“你的东西,好啊,你也是运动员吧。”
于是,“好心”的检察官放过了池洄洲,却让浩鸿涛在一个小时后收到了跟池洄洲前几天一样的待遇——血检加尿检,再加上一个所谓的“实习阶段”的医护人员。
看着第三次扎进自己体内却什么都没有抽出来的针管,浩鸿涛无谓地笑了笑,还对着眼前的医护吹起了口哨,但一旁的池洄洲却感受到无比的愤怒。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发现池洄洲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杨永光和浩玉芬不动声色,一左一右地挡在了他的身前,杨永光更是悄悄地在他耳旁说道。
“再忍一忍,这事交给我们。”
等到天边都露出鱼肚白的时候,wada的检察官总算离开了p大。此刻,他们两人的房间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满地狼藉,根本无法再住人了,见到这个情况,池洄洲和浩鸿涛还想进去收拾,却被浩玉芬拦了下来。
“不用了,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放假一天。”
紧接着,她便把p大招待所的一张房卡交给了两人,又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到了招待所的楼下,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房间。不过,刚一进门,浩鸿涛就发出了开心的笑声,而池洄洲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房间内的摆设。
房间的正中央,只摆着一张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