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权力巅峰的背后
“怎么不说话了？老的嘴巴都张不动了吗？要不要给你按个机械的，保准你能上下一届联邦好声音。”
那个机器人一边打趣一边将切好的蔬菜盛到碗中，说着还吃了一个案板上的小西红柿。
“尼克，你要感谢我家孙女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老将军坐在椅子上，手中端起了一杯酒，一动不动的盯着尼克斯的背影说道。
“哦？说来听听。”那机器人来了兴趣，不过手中的力场菜刀依旧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案板上的一个鸡腿。
“你为什么要复活这个叫克莱恩的年轻人？过去你们有无数比他重要的集团人员因公因私而死，你从不为之动用过任何力量去试图挽回局面。但这个跟你从来没有公开表过态，甚至在地球上过着普通人生活的年轻人，却让你几乎调动了全国的力量。”
老将军盯着那机器人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着：“甚至跟远在疏散星团那边的赞恩帝国合作，来重组他的意识流。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还是说这个人对于整个联邦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能掌控人类复活的能力，你们又会成为什么呢？”老将军捏着酒杯的手伴随着他激动的话语，都显得有些微微有些颤抖。
“老张，你认识我都多少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机器人将手中的菜刀放了下去，双手撑着案板，却依旧没有回过头。
“呵，了解你？你比老子我大了几百岁了，全联邦谁真正的了解你？”张将军摇了摇头笑道。
“...诶，或许你说的对吧，全联邦现在也没多少人知道我的过去了。”
机器人的眼神渐渐的麻木了起来，也不知是否陷入了回忆当中。片刻后，他却是开口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里？”老将军疑惑的问道。
“没有人能真正的复活...我们不行，我也不行。”
老将军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但他没有打断尼克斯的话，而是默默的听着。
“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可以将一个人死前的一部分意识体保存下来，并且从这份副本出发，将这个人的所有意识以我们的理解去复原，将之导入到一个身躯之中。但这个问题既是伦理上的，也是科学上的，更是哲学上的。”
二人此时才真正的对视着，尼克斯的机器人面庞十分的精致，不同于工业机器人亦或是其余机械义体那样潮流或者是棱角分明。他的身躯如同艺术品，镂空的雕花边线和淡雅的白玉外壳犹如机械神附身在维纳斯身上，要说是科技时代的文艺复兴也不为过。
“这份意识体，有两个问题。第一点你或许也能想到，由于我们复原的严格意义上算是人格，所以这个人的记忆将会全部丧失，我们现今的技术很难做到将脑组织重新激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换掉一个人的所有身体部件，心脏什么的更是在百年前就已经能做到机械体的代替了，但你可曾听过机械义脑呢？”尼克斯说完，看着沉默不语的张老将军继续道。
“这个器官是我们无法完美复原的，科技手段至少目前只能是望洋兴叹的程度。我们从人类尸体中提取出来的身份晶片内保存的，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意识流，更像是一份监控记录。从这份监控记录中我们模拟这个人生前的一切情感细节，一分钟的记录只能让我们将之还原%的人格精确度...”
一场地联权力巅峰的谈话，此刻却仿佛成为了尼克斯的个人讲座一般。
“...而现今身份晶片能保存的死前意识越来越长，这也就意味着我们能还原一个人真正性格，情感，意识的准确度越来越高。”
“但你刚才说，他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对吗？”老将军直勾勾的看着尼克斯问道。
“这一点，我们无能为力，人体的记忆不是储存在海马体或者是杏仁核这些地方的。准确的来说，整个大脑联合在一起协同运作，共同完成了一个人的综合记忆。我们就算单独制作出了人造海马体或者其余部件，也没有办法从神经元的角度来复原一个完美的人脑，机械的做不到，生物的更做不到。”
“你呢，你的大脑我看可不是生物的吧。”
尼克斯没有直接给出回答，而是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腕中似乎卡着一片菜叶，“我两百年前就死了。”
“什么？”
老将军的肩膀顿时松了下来，双手也稍微握紧了一些。
“别害怕，你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其实是第一种情况的复活。在2090年三战爆发之后，我其实就死在战火中了。但后来经过了长达一百多年的数据还原，我才像今天一样趋近于人类。要严格的来说，我可能还真的只是一个以为自己是人类的人工智能。”
他一边将手腕缝隙中的菜叶抠出来，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一个人既然死了，哪怕被导出了，被模拟了，被复制了，你用尽各种手段，他也不是人类了。终究是个作品，而作者不再是大自然。”
“我们集团的考量也是哲学上的，实际上地联发展的这几百年来，我也在思考着这个涉及到我自己的问题。你觉得我们将一个死去的人，从他死的那一刻，哪怕是瞬间将他的意识保留下来。或者说哪怕是不做保留，直接导入一台足以模拟人体的机械身躯中，就像是我这个一样。”
说着，他站了起来，微微张开双臂转了一圈道：“你觉得，他还是自己吗？”
老将军沉默了半晌后说道：“如果没人从中作梗的话，怎么不是呢？”
尼克斯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面部机械十分的精致，这种细微的表情依旧能做的惟妙惟肖。
“你可以把视角带入自己，当你有一天死亡了，你在死前将自己的脑后晶片接入了一个...怎么说，嗯，高级机械中。你知道这台机械就是用来转移和保存意识的，接下来你等待转移的同时也失去了意识。”
一边说着，尼克斯已经走到了张老将军的面前，那目光宛如盯着犯错的孩子的父亲一般严厉。
“那么，老张，你觉得你会再睁开眼睛吗？还是说，那个睁开眼睛的人不是1分钟前死在他旁边的人，不再是你了。”
张将军这回并未回复尼克斯，而是陷入了思考。
“你看我。”
尼克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便继续说道：“我觉得我有尼克斯死前的大部分记忆，我做的选择依旧让阿特拉斯集团走到了现在的巅峰。可随着我距离刚复活的时间越久，我越觉得我不是死在三战中的那个尼克斯了。”
机器人顿了一下，在老将军两个呼吸后继续一动不动的说道：“刚被复活的时候，我并没有那种一闭眼，一睁眼的感觉。我的记忆是慢慢重组的，我的感觉也是自己慢慢寻找的，我看了尼克森的介绍，我也回到了他的老家，见了他所有的亲人，朋友，我有那种我认识他们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没有历史的痕迹。”
“就像是被强加进我的神经之中的一般，虽然没觉得很难受，但我能分辨的出来。那种我后来交的朋友和以前的老朋友是完全两种感受...一但你死了，我觉得你【就是】真的【死】了，不论我们的科技未来有多么的发达，可能真的只能做到完美的复制。在你死亡的下一刻，用你的所有数据复制一个完全相同的你作为替代品。换句话来说，睁开眼睛的那个人，他是你，而在他旁边闭上眼睛的你，是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
话闭，二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再发出一丝的声音。
良久，老将军用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话：“这么说，现在的复活，为的应该已经不是自己了。让自己爱的人能继续看到自己才是复活对一个人最大的作用吧”
“你的这种思想才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关键，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放心告诉你的原因。”
尼克斯露出了一个微笑后继续道：“这第二种复活方式，就是我们这一次的目的。克莱恩不只是我的儿子，他可以说是一个关系着人类科技转折点的人物，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了。为了不引人瞩目的同时也是为了给他一个正常的生活环境，我们才对他的身份进行了隐瞒。你如果想让你的孙女参与进来的话，或许我要让你失望了。”
“诶...”
老将军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趟的目的来，他就是想让薇薇安参与到阿特拉斯集团的一些高级项目中，以求的这个地联第一势力的青睐。这样即便他有一天离开了，自己的孙女也能依靠这个巨擘在官场自保。他一个从不贪污更不拉帮结派的人能做到国防部部长的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这个计划我只能给你透露到这里了，这还是看在我们的老交情的份上。不过你也放心，你孙女我会把她安排进巨神港的军事部门工作的，联邦那边的交接你可以自己去处理，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老将军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当他准备关闭通讯的时候机器人尼克斯又补了一句：“对了，今天晚上你们爷孙女俩必须来哈，不过这酒你得自己带。我不喝酒，没存货...”
二人关闭了通讯之后，尼克斯又接通了另一条通讯，房间中出现的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一只全身覆盖这外骨骼的虫族，他的身躯比人类稍微矮小一些，用着奇妙的声音和尼克斯交流着。
不久后，巨神星港顶层的房间内的灯光便熄灭了。而远在距离太阳160亿公里之外的太阳系超空间通道节点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道正在酝酿着，周围的星光纷纷绕道而行，大范围的空间被扭曲，似乎那里正在逐渐形成一个漩涡一般。
“终于来了。”
尼克斯一边朝主控室走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