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拍卖会如期在chas举办。
明瑟作为获奖选手受邀在第一排落座,周围除了和她一样的选手外尽是名家大师。
她坐在第一排右边的第二个位置,旁边还空了一个,直到开场都没有人落座,不知道是谁。
和明瑟一同入围前三的两位选手依次上台领了奖。
她悄悄给席沐白发信息:我好紧张。
发完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复。
明瑟于是关了手机,捏紧掌心,挺直脊背。
江尧作为颁奖嘉宾,在念到金奖的时候,顿了一下,一双桃花眼带笑落到她身上,缓缓报出了她的名字。
头顶的聚光灯在一瞬间打到她身上。
场中掌声如雷鸣响起。
心里石头落地,明瑟悄悄吐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从侧边楼梯走上了台。
她接过奖杯的时候,睫毛一动,瞟见了方才她旁边空着的位置此刻有人落座。
西装解扣,双腿优雅笔直的交叠,手搭在膝上,迎着灯光遥遥注视着她。
即便低调地坐在光影暗处,也仍旧引来了场中不少人注视。
明瑟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心里砰砰跳,转头去发表获奖感言和媒体的拍照。
她能感受到,席沐白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丝毫不加掩饰。
颁奖结束后是拍卖环节,她抱着奖杯下台落座,席沐白伸出手,她搭上去,稳稳的坐下。
他温热的掌摩挲她的手,淡笑说:“恭喜。”
碍着人多,明瑟很快抽回了手,低头问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开心?”
“没有,”明瑟小声说:“只是有点突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席沐白手从背后绕过她的细腰:“想给你个惊喜。”
原本半个月结束都有些勉强的工作,他一压再压,终于在十天内完成,掐着点赶回来,幸好没有错过她获奖的时刻。
明瑟拍开他的手:“席总,这是在外面,你能不能自重点。”
“哦?”席沐白没有再执意的去搂她的腰,转而捉细手来把玩,声音放低,出口却是轻佻的话:“这意思是不在外面就可以不自重了?”
明瑟食指和拇指指甲合拢掐了他虎口一下:“席总这理解能力真叫人叹为观止。”
台上的拍卖已经开始了,由奖项从低到高开始,明瑟的放在最后。
她听了一会儿叫价,把奖杯放到席沐白怀里,低声说:“我去趟洗手间。”
方才因为紧张,掌心出了汗,黏黏腻腻的,明瑟想去洗一下手。
席沐白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不知有没有听见,似乎是应了一声。
他肤色白,眼下的鸦青便更加明显,睫毛投落的阴影也遮盖不住。
不知又连轴转了多久。
拍卖厅的外面,走过一个楼梯转角就是卫生间,明瑟心不在焉的洗完手,推开门时被外面的人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靠在椅子上休息的人,现在站在外面等她。
明瑟伸手碰了碰他的眼下:“你又没好好睡觉。”
席沐白捉住她的手轻吻了下,笑。
她不赞同的蹙眉,甩开手,径直往前走。
席沐白笑着跟上前揽肩:“我这不是赶着回来见你。”
“那也不差那么一两天。”明瑟肩膀一抖,错开他的手。
席沐白索性横臂将人拦到怀里,低头亲了下:“这不是你说想我。”
他嗓音因为疲惫有点哑,又带着说不出的情意缱绻。
明瑟突然被他抱住,一惊,连忙扭头看看四周有没有人。
抱着她的人笑了声,长腿迈两步,推开邻近的一个休息室带她进去,咔哒一声反锁上。
明瑟还没站定,沾满雪松香的吻便迎面落了下来。她小腿一弯,腾空被托起,一路细细密密的亲吻。
席沐白坐在皮质沙发里,把人搁到自己腿上,一点空隙不留的堵住红唇,按住她的头,吻到最深处。
明瑟被夺走所有氧气,无力思考,双臂攀上他的肩膀,触碰到冰凉平滑的西服。
唇齿勾缠间,她忽然迷迷蒙蒙的察觉到裙角被撩起。
明瑟今日穿的是象牙白长裙,偏厚的材质,里面是加绒的打底裤,好看又保暖。
现在长裙从小腿处被推上去,堆在腰间,没有顺着光滑的腿面滑落全因席沐白的手腕横在那里。
肌肤接触到冰凉空气的一瞬间,她倏然清醒,按着他的肩用力推开他。
席沐白手在她发间,丝毫不肯放松,反而更加细致温柔的描绘她的唇线。
她含混的唔咽出声,试图去抓席沐白的手,阻止他。
席沐白放开她的唇,对上她带点惊意的湿漉漉的眸子,哑声轻诱:“瑟瑟,乖。”
明瑟心脏的跳动仿佛在嗓子眼里,她细白的齿死死咬住唇,眼角泛着泪痣一样的红。
窗外天光正好,时不时有一两声惊鹊飞过。
回到拍卖厅时,还差一副就拍卖到明瑟的画。
她一颗心狂跳,坐回坐位,席沐白仍旧迈着平稳的步伐坐在旁边。
到最后一副她的画时,起拍价就远高过前面的。
明瑟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欲与身旁的人有交流。
席沐白来捉她的手,明瑟像被吓到一样条件反射的甩开,还因动作幅度没控制好让旁边的人也转过头来看。
她脸颊微红,轻声道歉。
侧头就变了脸,低声咬牙切齿:“别碰我。”
一想到他的手刚才碰过哪里,明瑟就欲哭无泪。
席沐白呼吸微重,在她耳边笑:“怎么还嫌弃自己呢……”
她简直没有颜面再待下去,从嗓子眼里蹦出两个字:“下流!”
举牌的人越来越多,价格往上高去。
明瑟平复了心情,瞥了席沐白一眼,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长睫微落,强迫自己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席沐白似乎有所察,长指勾过她胸前垂落的一缕头发,温和道:“我不拍,是因为想要你的画被更多人看到,名馆收藏会提高身价。”
被人洞悉想法,明瑟一时没想到这一层。
到最后,拍下《熹夜》的果然是国内一个很有名的美术馆。
散场时,有不少人过来和席沐白打招呼,说了两句后旁敲侧击打听:“席总和明小姐交情不错啊哈哈。”
众人认识席沐白,也因为这次的比赛认识了她。
位高权重的席家二公子和新贵女画家,如此举止过密,众人心里不知转过了几个圈。
席沐白淡笑,揽着她腰的手丝毫不放松:“我女朋友初次获奖,以后还要劳各位多多照拂。”
明瑟扭过头,看到席沐白坦坦荡荡的神色,好像这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
旁边的媒体耳朵一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连忙关了摄影机。
这种新闻,有胆子拍也没胆子放。
席沐白带着她从后门出去,进了车里。
他俯过身来要给她扣安全带,明瑟警惕的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我自己有手。”
席沐白笑了两声,按开半边车窗,解开西服扣子:“行。”
明瑟扣上安全带去看他,黑色的正装西服勾勒出肩颈的线条,喉结下衬衫扣子解了两颗,扯的有些凌乱,窗边风一吹,隐隐可见胸膛肌理。
看起来,有种夹杂着强烈色气的禁欲感。
他偏偏还要淡淡勾唇笑:“坐好了?”
明瑟移开目光,随口问:“去哪?”
席沐白不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过几分钟后,车子就停在了离chas只有一条街的羊皮巷。
这一条路上大多都是画廊,地段极好。席沐白停了车松开安全带绕到这边带她出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其中一家。
画廊像是新装修好的,水泥地面,颜色稍暗,嵌了少量星星点点的水晶石,浅蓝色的柔光灯光照在大片空白墙面上。
没有过多的装修,简洁明了,是画廊该有的样子。
席沐白刮她的鼻尖:“喜欢吗?”
“什么?”
“送给你的。”
明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送给我的。”
“画廊啊。”他自然的说,牵着她继续往里间走。
明瑟懵懵的,跟着他的步伐。
里间是同外面简约冷淡的设计完全不同的风格,光没有颜色,但有些柔,铺了好大一块地毯,画架,颜料,画纸,各种工具一应俱全。
席沐白看了一圈:“应该不缺什么吧。”
明瑟疑惑的看向他:“你刚才说这是送给我的是什么意思?”
席沐白被她的表情可爱到,低头亲了她一下,才答:“意思是,这是属于明瑟的画廊。”
“席沐白,”她愣愣的:“我不能要。”
他摩挲着掌间嶙峋的腕骨,笑笑:“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而是,它已经是你的了。”
明瑟秀眉蹙起,执拗的摇摇头。
这如果收下,那她是什么人了?
席沐白抬起她下巴,漆黑的眸很沉静的盯着她,慢慢的,情意像海水涨潮一样漫出来。
他忽然抱住她,埋在她颈间柔软的发上叹了口气。
“瑟瑟,收下吧。否则——”
否则,我真不知自己的一腔爱意要如何表达。
后半句话,席沐白说的声音很低,但因为附在耳边,明瑟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她怔神,被人紧紧的拥着,觉着有一股热风温和的吹进心间。
还需要什么呢?什么都不需要,她在此刻莫名其妙的相信,如果人的情感有十分,那么她和席沐白之间,互相一定有十二分的爱意。
月满则盈,爱也是,竟可以到不知如何表达的地步。
从车里,到酒店的顶层,很重的关上门,席沐白一直压抑着的呼吸仿佛终于不用隐忍。
明瑟踮脚,歪头问他为什么不去家里。
他长指去摸索裙边的拉链,在她耳边无奈的说钥匙都在公司。
还要去拿,太麻烦。
明瑟手掌抵在席沐白的衬衫上,仰颈回应他的吻。
席沐白的吻从唇擦到耳边,挑着她的耳垂,握着她的手搁到领口处:“乖,帮我解开。”
衬衫领口的材质偏硬,明瑟莹白的手指的触上去,有些颤。解扣子时磕磕绊绊的,时不时碰到锁骨。
黑西装连同雪白衬衫一起敞开,她解到第三颗扣子时,黑睫如翅翕动,撒了手别过去头抱住他:“自己解!”
席沐白埋在她颈间的呼吸声沉重,喉间轻逸出笑。
明瑟的神志微微迷离,尽量保持着清醒,在他要抱起她时,嘟囔了一句:“放下我,我先去洗澡。”
刚才在美术馆时,微微出了些汗。
席沐白的手托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咬着她唇含混不清的说:“一起……”
日暮彻底落下的时候,水已经加热了一遭又一遭。
莲蓬头的热水冲下来,明瑟才稍稍睁开眼清醒。
席沐白弯腰,展开浴巾把她抱出来。
她瘦,抱在怀里却是软绵绵的。
明瑟眼睛睨到地上的一片狼藉,羞赧再度爬上心头。
天鹅绒的窗帘是一进门就拉上的,她躺进酒店柔软的床品,脸半埋在枕头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口中指责席沐白:“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席沐白倒着水,示意愿闻其详。
“白日宣淫!”明瑟振振有词,却因为太没力气,说出话反而像撒娇。
席沐白挑挑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温和的说:“瑟瑟,已经是晚上了。”
……
他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杯子搁到嘴边,很有耐心的喂她喝完了一杯水。
明瑟润了嗓子,靠在他的臂膀里,懒懒的抬眼,费解:“席沐白,你为什么能在——”
她顿了一下,说不出口,换了个词代替:“那个的时候,和平常的样子判若两人。”
譬如现在,他简直温柔平和的不像话,清风明月一般,谁看了不说一句人模人样的。
席沐白眼角都是笑意,把她连被子捞到怀里,亲亲额头,暧昧的说:“这就告诉你不要以貌取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粉唇轻启:“禽.兽。”
席沐白笑够了,问她饿不饿,还是想睡觉。
明瑟虽然累,但是不困,清醒着,很饿。
席沐白放开她,打电话叫人送餐上来。
穿过来的裙子,泡了水,皱巴巴的压根不能再传,席沐白顺便也吩咐人送了睡衣上来。
睡裙及膝,好在屋内打着暖气,并不觉得冷。明瑟把脚踩在地板上时,有一种酸疼的虚浮感。
席沐白及时的勾过她的腰,长臂穿过小腿把人抱起来。
明瑟顺势双手挂在他颈后,坐在他身上吃饭的时候,忽而叼过一块草莓递到席沐白唇边。
席沐白咬开酸甜的草莓,乘便含住她的唇。
她眼里蒙着层水雾,抬头望着他,声音软软的说:“席沐白,我困了,想回家睡觉。”
“这不能睡?”
“我认床,”明瑟装可怜:“会失眠的,想回家睡。”
席沐白似笑非笑的,他还想她怎么突然主动,原来在这等着呢。
“不会失眠的,”他环住她:“就在这睡。”
明瑟看着席沐白的表情,垮了脸,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恨恨的把叉子叉在一大块草莓上。
见把人惹急了,席沐白压下笑意,捻着嫩白的耳垂哄人:“就睡觉,我保证不碰你。”
“真的?”
“我说的话你还不信?”
明瑟撇撇嘴,一脸怀疑的表情。
刚才在浴室里,他还说不会疼呢。
席沐白也没觉得失了“威信”,掐一把她的脸,笑:“反正不可能放你走。”
……
左右也走不了,吃完饭,明瑟躺到席沐白怀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算晚,她不想睡,勾勾席沐白的手心:“你睡着了吗?”
席沐白从纽约十几个小时飞回来,飞机上还在看文件,现下眼皮已经困出一道浅浅的褶皱,听到她这句话下意识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没。”
明瑟听见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抬头看见席沐白沉沉将合的眼皮,忍不住笑了下,手指覆到薄薄的眼皮下,悄悄亲了一下他的下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