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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眼，杜芳心下冰凉。人几乎麻木地推着推车往外走，出了殡仪馆大门连清洁工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抱着布袋子上了公交。
车上闷热还没有位置，她站着感觉热浪一阵阵袭来，连同着往事鼓得她心脏刺痛，眩晕感非常强烈。
那是二十二年前了——
她刚嫁给沈邱海不到一年，两人都在靳家工作，待遇福利比起一些上班族都要高。靳家两个小少爷很可爱，杜芳也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可肚子迟迟没有音讯。
她太喜欢小孩了，喜欢到魔怔的地步，知道自己怀不上以后便常常借口检查身体去医院婴儿房看小孩。网上那种骗钱的算命先生忽悠她常去孩子多的地方沾一沾喜气，等缘分到了就会有小孩。
沈瓷那时候还没取大名，她脚腕戴着一个医院的腕带，上面写着她刚满一个月，小名用拼音写着-mianmian。杜芳不知道她的姓，见过她好几回都会冲自己笑，但听说孩子父母很有钱但是特别忙，还没找到合适的月嫂帮忙带孩子，一直把孩子放在医院。
杜芳当时放心下来，她还以为孩子有什么先天性疾病所以一直住在医院。护士说过两天就是小绵绵的满月宴，到时候她父母会来接她回家。
那会沈邱海以为杜芳是去医院检查身体，三天两头的跑，后来有小半个月甚至直接住在医院了。他去看过一回，被杜芳赶走，不让他进妇产科。
沈邱海不知道的是，杜芳给护士送礼做临时工，连名字都没说真的，待了小半个月就把沈瓷抱回了老家。她一去乡下，借口养胎，一待就是一年。
沈瓷小时候长得慢，杜芳告诉沈邱海说她是早产儿，可沈邱海一点儿也不觉得，只想着自己一定要把女儿照顾得健健康康的。
她说话学步都早，沈邱海更是欣慰，觉得女儿天资聪颖。杜芳曾经觉得，沈瓷注定了是她的孩子，她来到沈家一直很配合，一点没有让沈邱海察觉出纰漏。
但是某天沈邱海还是看到那张医院的腕带，上面标着出生日期，跟沈瓷的生日对不上。
杜芳现在想着这些，心里的慌乱变成愧疚，等到回过神来自己脸上已经一片冰凉满是泪水。她不知道坐车坐到了哪里，好几年没有出门，江州变化太大。
现如今她丈夫没了，沈瓷被靳译霆当做仇家对待，她就算是为了女儿，又有什么好惧怕坐牢的呢？她只怕届时沈瓷知道真相，会把她当成人贩子看待。
“邱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杜芳下了车，抱着沈邱海的骨灰神不守舍的走在街边。
夜幕降临。
自从苏家人被拘留，沈瓷处理完伤口一直在睡觉，一开始是为了躲靳译霆，后来越睡越香，依稀听到靳译霆说话声但内容并不清楚。
再醒来的时候，靳译霆已经不在病房，窗外天色青黑，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等等……
这不是那家医院？
沈瓷发现外面环境变了，从前她的病房只有一扇窗，高楼层窗外什么都没有，这个点外面只看得到青黑一片。这里还有树？
“张妈？”沈瓷喊了一声。
灯打开了。
张妈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推餐车的佣人，餐车上主食点心水果应有尽有。沈瓷这才看清楚屋里的摆设，西欧豪华的装饰风格，家具应有尽有，房间极为宽敞，进出卧室的门是自动感应往两边开的厚重木门，但声音很小，地板上也铺了柔软的地毯。
佣人更是穿戴整齐，连张妈都穿上黑衣黑裤好好收拾了一番，衬衣胸口上一朵紫荆花的黑色描金胸针。
张妈把沈瓷扶坐起来，喂她喝了点水，给她摆好饭桌，才喜上眉梢的说，“靳少说医院闲杂人等太多，就把你接了回来，还把周医生和一个护士也请了过来，两位都在客房住着。”
沈瓷没说话，靳译霆把她带回来只会更方便掌控她吧，不比在开放式的医院她还有机会逃跑。
张妈比她开心得多，“靳少还是很在乎沈小姐的。”
说两人是仇人，但靳少又主动扯了结婚证。又说沈瓷杀了苏霏，但警方没下定论，靳少一样把沈瓷留在身边。
张妈觉得自己跟着沈瓷混真算是压对了宝，这不，她已经踏入紫荆别墅的大门，转为正式佣人指日可待了。
没吃两口，沈瓷胃里一阵不舒服，感觉眼皮不停在跳，她忍不住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了。她给方糖打了电话，电话占线中，又给她妈妈打，杜芳直接关机了。
过了几分钟，靳译霆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有佣人上前蹲下递鞋子，有人接过领带放回盒子，有人接过他的外套拿去熨洗。在他进来的后一分钟，另一辆餐车推进来，直接到沈瓷房间里。
靳译霆看了床上的沈瓷一眼，洗手出来晚餐已经摆好。他坐在沈瓷对面的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的鲜嫩牛肉。
沈瓷一时间没了吃东西的兴致，吃了两块水果，电话这时候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