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住了。
这不是出于他本人的意愿,而是在令咒的控制之下,强行被阻止了自己的一切行为，最终只能无奈的遵从其命令。
这时洛九思也已经赶了过来。
青年的灰白色长发在脑后高高的束成了马尾，在空中划过了一个飞扬的弧度。
他最后一个跳跃,稳稳的落在了齐格飞的面前。
“你是要……干什么。”
洛九思比齐格飞矮了十几公分,所以当他这样站在齐格飞面前低下头时,从齐格飞的角度就只能看见青年那一小截雪白的、尖尖的下巴。
“我想救他。”
齐格飞这样沉声的回答着。
“谁让你用这种方法去救他了！”
洛九思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比暗夜还要深邃的眸子里这一刻燃烧着煌煌的火光。
他伸出手来,握住齐格飞的手,坚定的、不容拒绝的,想要把齐格飞的心脏给他按回去。
“……没用的。”
齐格飞有些怔仲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苦笑。
“就算你用令咒强行阻止了我……但是终究也是迟了一步。”
“……”
洛九思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力气之大，甚至是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他的唇瓣上溢了出来。
因为他也发现了,在齐格飞的手中握着的,正是他自己的心脏。
——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这个男人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和他交谈，不过是因为他之前的第二道令咒所产生的作用。
但是令咒的作用也是有时效性的，待得时间到了，名为齐格弗里德的英雄依旧是化为一捧灵子消散。
洛九思摩挲着自己手背上的令咒，如今其中的两道都已经黯淡了。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没能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
“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洛九思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行为”
齐格飞看着洛九思，眼神有些放空。
面对这个青年,他居然完全生不出什么敌对的意念。
“啊，我想救他。”
齐格飞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那个被阿斯托尔福抱在怀里的，半跪下来，将自己的心脏送入了那个人造人的怀里。
随后就可以看见这个人造人身体一顿，重新恢复了生机。
齐格飞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从自己的身后，突然爆发出来的那滔天的杀意。
这股杀意不仅仅是齐格飞感觉到了，连一旁的贞德和阿斯托尔福也感觉到了。
那是比这月光还要清冷的锋锐杀意，它的主人完全没有想过要遮掩什么，浓厚的恶意就这样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向着那个接受了齐格飞心脏的人造人压了过去。
“喂，你要干什么！”
阿斯托尔福急忙把人造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目光警惕的看向了洛九思。
“干什么？”
洛九思看着阿斯托尔福怀里的人造人，重复了一遍他的问话，目光更加冰冷了。
“那颗心脏不是他的，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家伙又有怎样的资格和地位，能够获得一位大英雄的心脏去为他续命”
“甚至是……还需要对方为他献出生命！”
穿着黑色皮衣的青年把自己背后的金属手炮拿了下来，扛在肩上。他修长的食指扣在扳机上，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按下去。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妄想着得到的为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起了眼睛，手炮的炮口对准了不远处的那一棵树下的阿斯托尔福，以及他怀里的人造人。
“等等！”
站在一旁的贞德手中的圣旗一伸，拦在了洛九思的面前。
“……”
洛九思转头看了看她，不开心的皱起了眉头。
“是呢，我都要忘了，这里还有你呀，圣女贞德小姐。”
洛九思干脆转过身去面对着贞德，语气咄咄逼人。
“这样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直到刚才为止，你一直在旁边看着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已经违反了这一次的圣杯战争的规则了吗？”
听了他的话，贞德那一双紫色的眼瞳里闪过了一丝愧疚，但是很快又坚定了起来。
“是的，这是我的过失，我无法否认。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我就必须遵循齐格弗里德的意愿。这颗心脏已经被给予了这个人，那么他就有资格、有理由，借用这颗心脏活下去。”
“他有个屁的资格！”
洛九思冷哼了一声。
从青年的身上溢散出了极其庞大的魔力波动，那是即便同caster职介的英灵相比较都不会逊色的可怕魔力。
贞德微蹙眉头看看他，突然道：“你……绝对不是ruler吧。”
“是不是ruler，又有什么关系呢？”
洛九思这样说着，手指微动，就准备扣下扳机。随时准备着杀死那个人造人，然后再从他的身体里取回齐格飞的心脏。
然而他被人制止了。
并不是使用武力的制止，而是那个失去了自己的心脏、半坐在地上、身体已经不堪重负的尼伯龙根的英雄，伸出手来抓住了洛九思的衣角。
“请不要这样做。”
他用平板的，沉稳的语调重复着。
洛九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他本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在同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对视时，却失去了声音。
“很感谢你，但是这是我自己的意愿。”
齐格飞仰起头来，无声的笑着。
“在我的生前，我一直都是为着他人的意愿，为着他人的愿望而行动着——这只不过是一个被英雄之名所束缚的，追逐着名利的可怜虫罢了。”
“所以就这一次，哪怕只有一次都好，我也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帮助别人，去为他们做些什么。”
听着齐格飞的话，洛九思无力地垂下手来。
“我知道了。如果是你的意愿的话，那么这一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暂且放过他好了。”
洛九思向前走了几步，彻底的无视掉了自己背后的人造人，再也没有多看他哪怕是一眼。
他小心翼翼地在齐格飞的面前跪下，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来，搭上了他流淌着鲜血的胸膛上。
“……一定很疼吧。”
青年的语气里带着隐隐的抱怨。
“这并没有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齐格飞伸出手来，十分自然而然的将手搭在了他的头顶上揉了揉，随后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齐格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仅仅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做出如此亲密的行为。
……就仿佛在那漫长的时光之前，他们早已与彼此相处多年。
从齐格飞的身上开始出现了淡蓝色的灵子，那是英灵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预兆。
齐格飞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上飞舞出来的灵子，知道自己即将从这一次的圣杯战争中退场。他把手放了下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他开口之前却被洛九思一把抓住了他收回去的手腕。
“我不允许——你以这样的方式退场！”
那个看上去可以说是有些冷傲的青年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齐格飞的眼睛，带着些许的任性的，说出了绝对不允许别人拒绝的话。
“既然你把心脏给了别人，那么由我来为你再寻找一个心脏。”
洛九思扬了扬下巴，带着一种倨傲的笑意。
“然后这一次，请你只为我而活。”
他这样说着，随后就可以看见，从青年的手边开始缓缓的浮现出了一个金色的漩涡。
贞德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作为ruler，贞德自然可以分辨出那是什么。但正是这样才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那是……吉尔伽美什王的宝具……”
法国的圣少女看着洛九思，声音里情绪有些不稳。
“为什么你可以使用——？”
没错，以ruler的身份存在与此世的贞德可以断定，那就是吉尔伽美什的宝具，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冒牌的仿制品。
“你是谁？！”
这是贞德第二次询问面前这个青年的姓名和身份。
但是令人有些尴尬的是，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洛九思压根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得不说，化身为avenger终究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在看待事物的角度以及本人的三观上都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哦当然的，还有就是avenger对ruler天然的恶感。
而这一刻，这种天生的恶感、洛九思本人对人类的不喜、以及齐格飞濒临死亡……种种的原因加成之下，如果这能够像游戏一样查看好感度，那么一定可以清楚地看到，洛九思对于贞德、还有那个被阿斯托尔福抱在怀里的人造人好感度绝对是跌破了负数。
对于阿斯托尔福的话大概是堪堪在及格线上徘徊吧……这全部都建立在洛九思并不知道阿斯托尔福对于齐格飞的“挖心”有着怎样的推动作用。
不然……呵呵。
“找到了。”
洛九思的手探进了那一个漩涡里面摸索着什么。没过多久，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极其微小的笑意。
当洛九思的手从巴比伦之门中收回来的时候，可以看见，在他的手中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宝石。
宝石的通体是一种透明的橙红色，在其表面有着银色的丝线做成的雕花。洛九思把它握在手心里，向里面注入了魔力。
一瞬间，宝石上光芒大作。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那颗宝石像是活起来了一样。明明是静止着待在洛九思的手中的，但是却给了人一种——它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的感觉。
洛九思把这一颗宝石顺着齐格飞身上的那一个伤口塞进了男人的身体里，淡紫色的纹路又一次开始在他的眼底蔓延。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样隐隐约约的埋藏在眼底，而是清楚地出现在了他的眼球上，清晰到所有人都可以看见。
在洛九思的眼睛中，齐格飞的“消失”了，可以清楚的看见其下的皮肉、组织、内脏、经络、骨骼……青年抿着唇，把自己手中的宝石放在了齐格飞的身体里那个缺失的、本该是心脏所在的地方。
“schaffen（营造）。”
洛九思低声的道。
魔力从他的身体里翻涌出来，进入了齐格飞的身体，温顺的按照主人的意愿化为了能够弥补齐格飞的身体的“物质”。
“那是……什么？”
当洛九思的手从齐格飞的身体里拿出来的时候，齐格飞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好转，从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处再一次的涌动出了温暖的魔力。
“魔力炉心。”
洛九思的声音淡淡的。
“魔力炉心？！”
这却是阿斯托尔福发出的惊叫。
魔力炉心正是如今的尤格多米雷尼亚家族苦苦寻求的东西，那么多的人造人的诞生也正是为此。而如今，这个不知来历不知姓名的servant，却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拿出了尤格多米雷尼亚倾尽了一族之力也不能得到的魔力炉心。
讲道理，虽然魔力炉心是十分稀少且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洛九思来说……这还真不是个事儿。
首先，他自己本身就是一流的魔术师，制作魔术道具更是洛九思的强项。魔力炉心虽然难制作，但是对于洛九思来说也不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
不过是个魔力炉心罢了，要制作真的是轻轻松松的事。而材料嘛……吉尔伽美什那包纳了万千，收藏了从古至今的所有宝物的宝库之中，怎么可能没有洛九思需要的材料？
甚至都用不到洛九思自己去亲手制作，在巴比伦之门里本来就有着众多的魔力炉心，从品种到材质到等级，一应俱全。
“以第三道令咒之名——”
洛九思捧起齐格飞的脸颊，望着他，一字一顿。
“用这颗魔力炉心代替你的心脏，活下去。然后，与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servant吧。”
手背上的令咒终于被全部用了出去。洛九思放下手，看着齐格飞。
“这是我对你的请求，齐格弗里德。既然你不吝惜于完成所有向你提出请求的人的愿望，那么，也请你完成我的愿望吧。”
洛九思顿了一下，手指有些不安的捏了捏自己的自己的衣服。
但是脸上还是一片镇定的。
“……你愿意吗？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是不会强迫你的。如果你依旧想要追随着你的旧主，我也可以放你离开。”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用你能够接受的方式——你可以以一个战士的身份，在战场上死去。”
洛九思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而不是，这样的迎接死亡，在所有的激烈而精彩的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先行退场。
齐格飞敛下了自己的眉睫。
他半跪下来，在青年的面前，宣誓了忠诚。
齐格飞想，这或许也是自己的心愿吧。——在看见那个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按耐不住的，想要站在那个人身后，想要保护他，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
“master。”
从齐格飞的的喉咙中，溢出了这样的一声叹息。
“……”
洛九思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我在。”
我是你的master。
我一直……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上学之后字数突飞猛进的增长。
这不科学（沉思）
我还是舍不得让飞哥这么窝囊的死去。
所以请活下来……
我家cp和我说：cp我要开新文了！
我：哦哦哦加油！
cp：我特意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
我：啥？黄道吉日？那是什么？
cp：我看了看日历，10月2号宜动土。
我：……好像没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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