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沈明月猛地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还是趿着拖鞋,快步出了门。
下楼。
还没走到一楼,沈明月便看见了顾呈洲的身影。
喝的酩酊大醉的顾呈洲。
沈明月走到一半,脚步生生停下,仿佛被钉在地板上一般,再无法动弹半分。
顾呈洲身边,跟了一名长发女人,高跟鞋,浓妆,短到大腿根的裙子,不应该是顾呈洲喜欢的类型。
可是,此时此刻,长发女人就是扶着顾呈洲,神态举止亲密极了。
顾呈洲醉的厉害,走路都打飘,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整个人都倚在那名长发女人身上,手搭在她腰间,时不时地还捏一下,揩一把油。
沈明月站在楼梯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竟都忘记了反应。
长发女人半扶半揽着顾呈洲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悦道,“看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沈明月没动身,也没回应她的话,仍旧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幕。
好在,这时,秦姨听见动静,开门走了出来。
见状大惊,连忙小跑着上前,和长发女人一同搀扶起顾呈洲,嘴里轻声嘀咕道,“少爷,您怎么喝这么多?”
说着,秦姨抬头向着沈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劝道,“这两天您没回来,夫人可担心了,吃也……”
“闭嘴。”
秦姨的话刚说了一半,已经醉的意识模糊的顾呈洲却猛地抬起头来,蹙眉呵斥。
说完,顾呈洲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沈明月一眼。
那双眼,冷的似结了冰,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没有半点停留。
那一瞬间,沈明月甚至怀疑顾呈洲究竟有没有喝醉,那双黑眸深处,分明冷冽又清明。
顾呈洲推开秦姨,反手搂住那名长发女人,缓步上楼。
走到她面前时,沈明月没动身,也没让位置。
楼梯总共就这么大,容不下三个人并肩而行。
顾呈洲看沈明月一眼,眸是冷戾的,“滚。”
沈明月依旧不动,深吸一口气,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平视着他的目光,“顾呈洲,我想找你聊聊。”
下一刻。
沈明月却被长发女人伸手推开,身子踉跄了下,险些一个不稳从楼梯上栽倒下去,幸好及时抓住了扶手,稳住了身形。
一回头,却忽然看见了顾呈洲来不及收回去的手。
视线停顿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又缓缓收了回去。
男人瞥了她一眼,似是为了找回面子一般,冷声道,“要死也别死在白鹭苑,晦气。”
话落,顾呈洲搂着长发女子的细腰,上了楼。
脚步再没有过半分停留。
沈明月站在楼梯上,双手紧紧攥着,身子有着轻微的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好好的,明明……顾呈洲待她也温柔,也细心,她每次看见顾呈洲,也觉着心里欢喜。
可现在,好像全都变了。
直到听见楼上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
沈明月才缓过神来,觉着不对劲,连忙快步走上楼去。
果然。
顾呈洲带着那名不知来路的长发女人,进了他们的卧室。
沈明月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门口,按下门把手。
门没打开。
反锁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暧昧的呻吟声,带了几分颤抖,“顾少……不要。”
“我就是送您回家而已,您别这样……”
声音娇媚,每一个字音都含着颤抖。
沈明月站在门口,声音字句入耳,握在门把上的指尖,一点点收紧,直至指尖苍白。
房间内的声音持续了多久,沈明月便在门口站了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明月觉着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一寸一寸凝成了冰,房间内才终于趋于平静。
沈明月双腿站的发麻,却依旧没动。
然而,又是半晌过去,房间内寂静无声,那长发女人似乎并没有要走的趋势。
沈明月这才确信,顾呈洲是要留那女人过夜了。
在他们曾经缠绵的床上。
一想到这里,沈明月觉着心底闷闷地疼,一股淡淡的恶心感觉萦绕在心头。
沈明月隐隐有些泛呕,也再待不住了,转身下楼,出了房门。
院子里。
沈明月独自走到草地上,坐下。
一阵风起,沈明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北城的夜,还真是愈发地冷了。
天边的月亮倒是没变,沈明月抬头看了看天,她依稀记得,和顾呈洲初回白鹭苑那天,天边的月亮便是和此刻一模一样。
又亮又圆。
月没变,心境却已有了天差地别。
寂静无人的院内,沈明月独自坐在草地上,仰头看月,心里却始终回荡着刚刚在门外听见的那些暧昧声音。
她一定是疯了。
才会在脑中不停地想象着房间内,顾呈洲该是怎样的神色表情。
她曾经以为,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即便他身边有再多女人,即便他心有所属,也与她无关。
可真的到了这一刻。
沈明月发现,她好像,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只是。
沈明月并不知道的是,她在草地上坐了多久,身后的方向,窗前那个男人便站了多久。
窗边。
顾呈洲覆手而立,身上衣服分明半点凌乱都没有,就连发丝都没有乱半分。
目光紧紧凝着窗外那道身影,顾呈洲眉心微蹙,眸底盈盈灭灭,没人知道,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窗外风起。
沈明月坐在草地上,双手抱臂,缩了缩身子。
夜晚风大,气温低,而她只穿了件薄外衫,根本抵不了寒。
顾呈洲目光转深,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拿起一旁的座机,拨通了秦姨房间的电话。
“秦姨,把沈明阳叫醒,让她把夫人带回房间休息。”
话落,顾呈洲挂断电话。
却忽然觉着有些可笑。
他自负自傲了二十七年,最后却栽在了一个小女人手里,心里明明还恨的要死,却还是忍不住把她护住。
心里为她下着雨,手上,却为她打着伞。
说的应该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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