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缕薄雾笼罩绝尘谷,迷蒙如烟。点点凝露滴挂草尖枝头,清亮晶莹。
金胡子夫妇一大早便出谷了,不知此行又将游历何方。与此生挚爱十丈软红浮尘携手,踏遍千山万水,嚣喧倾扎不过是一世过客,绝尘方为归宿。
谷内只有竹玉和几个残疾仆人,即将远行,江雪有些放心不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仿佛此时道别,这对莫逆之交即将此生陌路。
“唉!我觉得我比奶娘嬷嬷还唠叨,难道老了?”
“笑话,及笄未过就喊老,该不是在嘲笑我吧?”竹玉把礼物打好包,放到马背上,和江雪牵手,殷殷叮嘱,“灰雀你带在身边,我在谷内等你回信。”
金胡子临走时换了竹林阵法,竹玉试了半天,也没开出小路,两人只好按照书中记载的竹林阵法要诀找到生死门。在生门入口,江雪按破阵密诀牵着马小心通行,竹林密麻,阵法复杂,步法差之毫厘,结果就会谬之千里。
马走到竹林中间,突然不走了,打着响鼻踢踏着四条腿,身体晃动着很不耐烦嘶鸣。江雪看到一团白球蹲在马背上,眉头挑起。貂蝉似乎意识到马不老实跟它跳上马背有直接关系,不敢造次,弯着笑眼,点头哈腰跟江雪打招呼。
竹林数丈高度,笔直挺立,不限飞禽,只困走兽。貂蝉跟她一同入谷,想必这几天也出不去,看到她今天出谷,正好借路。
江雪冲貂蝉耸了耸肩,表现出很无奈的神情,也不管貂暗听否明白,自顾说道,“马儿这几天玩野了,驼的东西也很多,过竹林阵步步小心,它也很不耐烦。它不愿意驼你,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我不过竹林阵吧!”
貂蝉抱起前爪揉了揉鼻里,好象受了很大的委屈,却磨蹭着不想跳下马。江雪冲它挥了挥,貂蝉两爪抓了抓嘴,无可奈何跳了下去。
江雪拍了拍马头,“走吧!马兄,甩掉那只小东西了。”
马欢快了好多,跟着江雪左右移动的步法,很快就走出了竹林阵。驼在马背上的东西倾斜了,江雪绕到马儿身后去扶,看到马尾巴上的白球,吓了一跳。
貂暗的长尾套住马尾,后爪紧抓着马尾鬃,两只前爪在马屁股上抓挠拍打,似乎在挑逗哄闹。难怪马儿这半天温顺听话,这么顺利走出竹林阵,貂蝉倒是大功一件。原来世上不只有顺毛驴,还有顺毛马,原来拍马屁不只是人的专利,还有貂。就它保持的这个姿势,这拍马屁的功夫,彪悍到足以让人类汗颜。
江雪冲貂蝉伸出手,她一向不喜宠物,对貂蝉却有几分喜欢。小东西洁白纯净,浑身找不出半丝杂色,珍贵显而易见。当小白球在她眼里慢慢变成一条貂皮披肩时,江雪不由狠啐了自己一口,太没人性了。小东西敏慧伶俐,圆滑乖巧得让令人心疼。有其宠必有其主,它的主子也定是心思玲珑吧!
貂蝉保持着彪悍的姿势,直到马穿过石阵,它才跳到一块大石头上,仰起头叽叽尖叫了几声。又冲江雪扬起前爪鼓着嘴咕咕叫,好象在倾诉委屈。
“别叫了,给你找点好吃的。”
江雪坐在大石上,歇了口气,打开布包,拿出几块肉松点心递给貂蝉。貂是肉食动物,不过这只貂长期被人训练,大概也早已被主人同化,成为了杂食动物。
貂蝉接过点心,嗅了嗅,冲江雪呲鼻一笑,跳到她腿上,把点心放回去。
布包里除了点心,还有一张银票,几两碎银和她的一些随身物品。貂蝉扑开银票看了看,爬在上面,又滚动着几块碎银,嘻笑玩闹。
树梢枝头掠起阵阵风声,由缓到急,又突然停在距离江雪不远的地方。她以为起风变天了,正要卷包走人,瞥到几米之外一抹亮丽的粉红,她沉下了脸。樱花门人真是阴魂不散,她刚出谷又找上来了,时间卡得极准。
“浅绿姑娘,你在等我?”
草浓叶繁的绿毯上,一身红装的的男人红纱罩面,火一般的鲜艳痴热,颜色相衬,亮点突现,成为山间一道乍眼的风景,在江雪眼里却毫无美感可言。
江雪站起来,拍了拍手,“本姑娘不屑于跟蠢人打交道,难为樱花门了。”
“何为蠢人?”
“一个问题问上几遍,还不是蠢人。”
“在下不介意多问几遍,直到姑娘给出答案。”
“樱花门的人都象你这么无聊吗?”
“当然不是。”
红衣男子站在几米之外,不再靠近。江雪只看到他眼中含着笑意,却无法看透粉纱之下的表情。她是不是在等他,傻子都知道,男子一直称她“浅绿姑娘”,他究竟想要一个什么答案,难道等她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浅绿。
“我是浅绿,我没等你,这就是答案。答案有了,请你马上在我眼前消失。”
“勉强算是,希望浅绿姑娘不要为今天给的答案后悔。”
“哼!无聊。”
男子轻轻击掌三下,正在听他们说话的貂蝉站起来,叨起银票,前爪捧起几块碎银。用尽一蹿,跳到男了怀中,银票和银子全部落到男子怀里。
男子揉着貂蝉的头,声音细腻娇柔,“银子是好东西,乖乖,你终于长大了。”
江雪气得直咬牙,快跑几步追上去,男子抱着貂蝉腾空跃起,转眼之间就跳出了她的视线。原来貂蝉是他训养的,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面值百两的银票,三两碎银,眨眼功夫,打了水漂。江雪又气又急又心疼,白花花的银子赚起来多不容易,就这样被他抢走,没门。
她起身上马,一路狂奔回到了济州城,先去了慕容居。她要好好了解樱花门,到京城先把樱花门拆了,银子一文不少地要回来,最好是变本加厉。
“慕容公子,那壮汉的毒解了,人已经走了。他的仆人不走,他说你买了他。”
“看看去。”
江雪远远看着正在药圃里忙碌的男子,他除草施肥松土,有条不紊。她站在药圃旁边看了半天,男子很认真地干活,一直没抬头。
萧十八走近,低声说:“我试了他好多次,他不懂武功。”
“可能是我多心了,去议事厅。”
两人刚进议事厅,凝香就忽匆匆跑进来,喊道,“公子,六少爷进府里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