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淡蓝色的长衫与高空连成一线,俊逸的脸庞、挺拨的身姿依旧如常。只是洒脱随意的神情透出阴涩森凉,冷厉充斥眼底,令人望而生寒。
南宇沧大步流星,穿过长廊,来到敞厦前面的空地。归元归真兄弟紧跟在他身后,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大木箱跟上来,把木箱放在香案前。最后面还有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一块白绫,白绫下面象是礼单。
花贺道兄弟扶着花老太爷迎出来,没看到赏赐和皇上嘉奖的圣旨,很失望。看到南宇沧送来的大木箱,还有托盘上用白绫盖着的礼单,心里犹疑。
众臣子下属给南宇沧请了安,请他到敞厅就坐入席,对他恭贺奉迎不断。南宇沧三天前刚娶了花家小姐做侧妃,据说宠爱有加,众人都以为他与花家和厚。
南宇沧微微一笑,说:“皇上口谕:诸位宾朋一定要陪花老太爷吃好、喝好。”
“臣等遵旨。”
花贺道上前施礼,说:“沧亲王,里面请。”
南宇沧冲花贺道摆了摆手,没说话,他浅含冷笑,四下看了看,好象在搜寻等待,目光别有意味。众人被他的神情弄得一头雾水,满脸猜疑地看着他。
今日一举关系重大,也很冒险,有可能平步青云,也有可能身陷囹圄。多日谋划,事已至此,容不得他犹豫反复,他和皇上有约定,可是他对皇上没有丝毫信任。若皇上突然变卦,他连同他的母亲舅舅活命都会成为奢望。
他仰望澄蓝的高空,眼底流露冰冷绝然。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要慷慨而行、义无反顾。若此举失利,对亲人的牵连他也只能期待来生报答补偿了。
南成远精明深沉的目光从南宇沧身上划开,落到木箱上,又微微挑起,看向托盘,凛然一笑。南宇沧要冒险而为,他很佩服南宇沧的所作所为,也暗自为南宇沧捏一把汗。做为朝堂的黑马,南宇沧横空出世,迅速崛起。所有事情正按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他只需冷眼旁观,就能事半功倍。
若南宇沧此举成功,会震撼中天大陆,令朝堂改色,失败了,会性命难保。南成远精于谋划,却感叹自己没有南宇沧绝然且孤注一掷的勇气。
……
因为花纺婵称赞南宇沧温柔体贴,又会做点心哄妃妾开心。还有沐云雾云英未嫁就身怀有孕,又动了胎气的闹剧,众贵妇小姐对南宇沧好感和兴趣大增。听说他来贺寿,都放下碗筷,看向帘外,想一睹这位朝廷新贵与众不同的风采。
花纺婵望着帘外清逸的身影,娇羞含情,脉脉献媚,眼底幸福比蜜汁犹浓。沐云雾跪在地上,对江雪阴狠咬牙,转向南宇沧,却一脸热切温柔,冰火两重天在她脸上清晰表现。洛水瑶依旧沉默吃喝,好象帘外来者与她毫无关系。
江雪心里隐隐不安,南宇沧此时才来贺寿,又举止言谈怪异,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江雪很了解南宇沧,他善于隐忍却不乏心机计谋,行事果敢绝决,勇往直前,不给自己留后路和更多反复的机会,这些是优点,也恰是致命的缺点。
南宇沧三位妃妾的表情举止尽收眼底,江雪暗自摇头,淡然一笑。花纺婵和沐云雾的表现江雪并不吃惊,令她惊诧的恰是沉静自处的洛水瑶。江雪注视着洛水瑶,想看出端倪,许久,也没看到洛水瑶脸上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花纺婵看到江雪发笑,重重放下茶盏,问:“江河郡主觉得很可笑吗?”
“我不知道花侧妃认为什么可笑。”
“哼!你不知道最好。”花纺婵凑到江雪耳边,低声说:“跟聪明人就不要再装糊涂,你跟沧亲王的事我全知道,我奉劝你别自讨没趣,做人要知廉耻。”
“多谢花侧妃提醒,我记下了。”
花皇后看到南宇沧来了,并没看到特别之处,似乎放下了心,说:“沧亲王来了,男宾一边的宴席正式开始,我们继续,诸位尽兴吃喝说笑,越热闹越好。”
江雪站起来,冲花皇后浅施一礼,说:“皇后娘娘,小女想为沐十小姐讨个人情,她身怀有孕两月有余,不能久跪,还请皇后娘娘免她冒犯之罪。”
“本宫糊涂,云风,快把你十妹扶起来,她身怀皇孙,不能劳累委屈。江河郡主,本宫烦请你再为沐十小姐诊脉,确定本宫孙儿无碍,本宫才能放心。”
“多谢皇后娘娘,小女马上为沐十小姐请脉。”
沐云风搀起沐云雾,扶着她轻轻坐下,轻声安慰。江雪拉过沐云雾的手腕,暗自用力,把她的手按在桌上,装模做样的论断,不时冲她挑嘴一笑。沐云雾拜谢了花皇后,坐到椅子上,装出虚弱的样子,看向江雪的目光阴毒狠厉。
江雪暗自得意,沐云雾想阴她,确实找错了人,她会让沐云雾永远下不来台。假装怀孕,又借故流产,沐云雾想算计她,最周密的计划,江雪也会让其夭折。
“请皇后娘娘放心,沐十小姐喜脉稳定,龙孙安康。”
“太好了,桂嬷嬷,代本宫恭喜沧亲王,另备厚礼送到沧亲王府。”
“奴婢遵命。”
花纺婵狠狠瞪了江雪一眼,妒恨的目光扫过沐云雾,拉着花皇后的手,委屈撒娇说:“皇后姑姑,别让人给他道喜,是不是他的骨肉,谁敢确定?说不定……”
“婵儿,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沧亲王都怀疑,跟他道喜岂不有损他的面子。”
众人的蔑视、好奇、暖昧的目光落到沐云雾的肚子上,听到花纺婵的话,有人低声发笑。沐云雾脸色发青,又臊又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阴狠地注视着江雪和花纺婵。江雪暗自得意,一张笑脸看向众人,边吃边喝,痛快谈笑。
……
南宇沧挪动脚步,冷漠绝然的目光中满含疑虑,思忖着最佳时机。他对皇上不信任,仍有几丝期望,他此举能不能成功,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宴席已过高潮,嘉奖的圣旨和赏赐还没到,花以安父子见南宇沧神情古怪,暗自心惊。南宇沧不入席、不开口,冷洌的眼神扫视着众人,宾主都捏了一把汗。
“时候不早,请沧亲王入席。”
“等急了是吗?本王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花以安上前一步,躬身问:“皇上有何旨意?还请沧亲明示。”
“皇上暂时还没有旨意,本王倒有一件事要说。”
众男宾见南宇沧举止与平常不同,又听说他有事要讲,都聚精会神聆听。女眷见此情此景,也犹疑揣度,睁大眼睛看着门口,隔帘张望。
捧着托盘的小太监上前,南宇沧掀开托盘里的白绫。白绫之下,没有礼单,却是一份奏折。众人更加惊疑,花以安七十大寿,他拿奏折来干什么?
南宇沧打开奏折,高声念道:“弹劾花氏家族及花以安疏:花氏家族结党营私、贪脏枉法、欺君罔上、混乱朝纲,共犯有十条重罪,证据确凿,已交刑部。花以安爵封安国候,不思谨慎回报,为一己私利,勾结南成襄,假传先皇遗旨,立谋害先皇、被先皇贬为庶人的关如玉为后,有负先皇重恩,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一份弹劾疏震惊了所有的人,城府之深如南成远,眼皮也不由跳了几下。难怪先皇不分昼夜地“显灵”,原来是为了以关如玉为突破口,对付花家和太子一派。南宇沧已向太子开战,不管胜败如何,对他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花以安哆哆嗦嗦跪下,大呼冤枉,花氏一族子侄也跟着大声喊冤。太子怒视南宇沧,想以高位压他一筹。襄亲王听到弹劾疏里有他的名字,也跟着咆哮起来。
“冤枉?哼哼!那本王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冤枉。”南宇沧把弹劾疏扔到花以安脚下,从袖袋里拿出一份证词扔给花以安,呵道:“自己看。”
花以安颤颤悠悠拣起证词,打开一看,脸色大变,慢慢瘫倒在地,豆大的汗珠如泉涌般落下。众人见花以安这般模样,都明白南宇沧手中确有证据。
听到南宇沧高念弹劾疏,众女眷一片惊诧慌乱,紧接着偌大敞厦鸦雀无声。以花皇后为首的花氏女眷历经短时间震惊之后,都涌向门口。
花纺婵从幸福甜蜜的惊恐中转醒,面如死灰,沐云雾投来兴灾乐祸的眼神,她也无心理会了。她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看向南宇沧的眼神都带着颤抖。
看到花以安瘫倒,花皇后不顾威仪体面,率先冲出去,高声斥责南宇沧。敞开内众多女宾也跟着涌到门口,接耳交头,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江雪慢饮香茗,暗自叹息,南宇沧已向三大家族开战了,花家是第一家。正如他所说,不能将树连根拨起,就拦腰折断,大树一倒,枝枝杈杈难成气候,花以安就是花氏家族那棵大树。大树折腰,枝杈再多,也不足为惧。
南宇沧这么做没有考虑后果吗?江雪暗自担心不已。花氏一族会不会落败,不在于南宇沧一份弹劾疏,而在于皇上的圣旨。自南日皇朝建立,三大家族就把持朝政,控制兵政要权,想把他们除去,谈何容易。
“花以安,你可知罪?”
“老臣、老臣冤枉,老臣……呜呜……”
“你已看到证词,是否冤枉你心知肚明,还是看看本王送给你的寿礼吧!”
南宇沧掀开木箱的盖子,里面露出三个礼盒,礼盒打开,盒里分别是一杯鸠酒、一把匕首、七尽白绫。花以安看到这三样寿礼,连牙齿也打起了哆嗦。
花皇后看到这种情景,摆出母仪天下的威风,呵道:“南宇沧,花氏家族功在社稷,你在安国候寿宴寻衅闹事,眼里还有没有皇上?还有没有本宫?”
花纺婵连滚带爬出来,扑跪在南宇沧脚下,抱着他的腿,哀求嚎哭,“王爷,求你看在我们夫妻恩爱的份上,让老太爷安心过寿,你……”
南宇沧一脚把花纺婵踹出几步远,任她哀哭嚎叫,满脸嫌恶,眼皮都没眨一下。众女眷瞪大眼睛,心中惊疑更加一重,这就是宠爱有加吗?
太子拿起证词看了看,不明所以,狠狠丢给南宇沧,“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竟然拿来当做证词。花氏一族威名在外,你妄加其罪,可考虑后果?”
“你看不明白不奇怪,花以安明白,襄亲王也明白。”
襄亲王拣起证词扫了几眼,也变了脸,连声唏嘘,“你、你怎么……”
“我怎么能看懂,对吗?你以为这是你和花以安还有关如玉三人的暗语,就没人能看懂。可是先皇懂,先皇显灵了,你没听说吗?”南宇沧扯过证词,冷冷一哼,高声说:“先皇下旨斩杀关氏族长,关如玉怀恨在心,竟敢给先皇下毒。先皇窥破关如玉的阴谋,临终之前,下旨废掉关如玉,逐出皇室。你和花以安截留遗旨不发,后来竟然以此暗语假传圣旨,封关如玉为太后。关如玉给先皇下毒,想必二位也知道吧?二位包庇关如玉,有负君父圣恩,都是万死难辞的重罪。”
襄亲王早已外强中干,以暴跳如雷遮掩恐惧心惊,呵道:“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妄加罪名。本王要见皇上,本王要跟皇上说清楚。”
“这份暗语是先皇显灵所写,本王又依照先皇指示,找到当年伺候先皇的宫人,为先皇诊病的太医,你们自以为赶尽杀绝,没想到天理诏诏,还有人活着。所有证据和证人,本王会择日交到刑部,这份以暗语写成的假圣旨,他们都明白。”
“你、你……”
南宇沧见花以安和襄亲王都无话可说,又说:“实不相瞒,关如玉几天前就被皇上下密旨赐死,弃尸乱葬岗了,众位大概还不知道吧?”
众人更加震惊,先是听说关太后不分白天黑夜,总见到先皇,后来又听说关太后卧病在床,没想到早已被赐死,亲自去找先皇赎罪了。
关如玉进宫四十余年,贯看宫中朝堂争斗倾轧。年老势弱,本想安渡晚年,却因一场荒唐的指婚,让南宇沧记恨,成了他对付花氏一族的突破口。
南成远悠闲就坐,端着茶盏浅尝慢饮,花家难逃罪责,太子一党受到重创,对他有利。可是南宇沧羽翼渐丰,他又多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怎么更好的控制局势,让时局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还需他多费心神谋划。
江雪忧心的目光不时瞟向帘外,南宇沧挺拨俊逸的身影入目,她心惊哀叹。此时情景南宇沧稳占上峰,可最终结局怎样,她不敢预料。南宇沧弹劾花家,即使证据确凿,最后生杀大事的决定权还在皇上手里,皇上会怎么处理?
众多女眷挤在门口看热闹,连沐云雾这样的“孕妇”都挤出去了。厅内安稳就坐、冷静相处的只有聊聊几人,除了几个胆小怕事的小姐,还有洛水瑶和江雪。
“你很担心他?”洛水瑶缓步来到江雪身旁,低声问。
“确实。”江雪坦然承认,又说:“我的担心很多余,你担心才正常。”
洛水瑶淡然冷笑,轻启朱唇,一字一句地说:“我才不担心,他死正合我意。”
江雪很吃惊洛水瑶的态度,寻思许久,问:“为什么?”
“我不喜欢他,甚至恨他,我逃不开家族的安排,他死了,我正好不用嫁。”
“何必呢?他对人处事都很不错。”
“他心里装了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别人,谁嫁给他都不会好过。早知道这样,就不要身陷其中,自取其辱。可嫁给他是家族的安排,皇上的圣旨,我无力反抗。”
江雪明白洛水瑶的意思,也理解她的心境,洛水瑶有自己的聪明和骄傲,她不会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付出,只是她无法逃避家族强加的婚姻,只能屈从。
“水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希望你平安幸福,他也一样。”
洛水瑶淡定一笑,摆了摆手没说话,南宇沧爱得是江雪,那份感情深到任何人无法取而代之。她希望能保住自己和家族平安,至于幸福,此生早已与她擦肩而过。所以,沐云雾和花纺婵为一个不爱她们的男人争斗,她感觉可笑又可悲。
“谢谢你,江雪,我希望我们还能是好朋友。”
江雪点点头,抓起洛水瑶的手,说:“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两人执手而坐,沉默相对,半晌,两声长叹,两份少女心事,尽在不言中。尽管她们之间横着南宇沧,可两人都明白事理,友谊依在。
花家豢养的死士和亲兵卫队围上来,气势汹汹地瞪着南宇沧几人,一场恶战即将暴发。归真兄弟狠厉对峙,南宇沧信步悠闲,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假传先皇遗旨,封关如玉为后的事泄露,花以安和襄亲王自知罪责难逃,却心存侥幸,没有俯首认罪的意思。当年一事最大受益者是当今皇上,皇上能不保他们吗?他们与皇上荣辱一体,他们事败,皇上还能稳坐龙庭吗?
南宇沧抬头看天,与皇上约定的时间已过,圣旨还没到,他暗自着急。皇上反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现在骑虎难下,只能驭虎前行。他和花家及襄亲王一样,生死荣辱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间,这是君臣父子的大义,他无从逃避。
“圣旨到,花氏一族接旨――”
花以安听说圣旨到,苍老的脸庞瞬间欣喜,当他听到要接圣旨者不是他一人,而是花氏一族,顿时瘫倒在地。多年朝堂倾轧挣扎,他明白皇上的话外音、弦外意。多年费尽心机,谋划算计,却没有算到今朝此日,他成了皇上的弃子。
两个太监手捧圣旨匆忙赶来,身后跟着一队铠钾齐整、刀剑在握的皇上亲兵――御营卫。急促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包围了偌大的花府。
没等太监打开圣旨,花以安就强撑身体爬起来,扑到木箱上。没等众人反映过来,他抓起那杯鸠酒,一饮而尽,瞬时七窍流血,乌呼哀哉。
“老太爷、老太爷――”
临终,花以安做了一个非常精明的决定,他自杀身死,不会再开口泄露任何秘密。皇上也会体恤他的苦心,放过花氏一族,风光不再,至少能保全性命。
花氏家族大树将倒,猢狲欲散,锦门绣户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即在转瞬间大厦将顷。门生故旧、朝堂对手,此情此景入目,一声悲叹。
花氏合族子倒看到花以安自尽,都扑跪嚎哭,痛恨的目光投向南宇沧。寿量殒命,众宾客惊惶不已,族长毙命,花氏一族上下乱成一团。御营卫控制了花家的死士和亲兵卫队,整个花府、众多主仆也尽在御营卫掌握中。
太子见花以安身死,意识到事情严重,刚要去质问南宇沧,被花皇后眼神制止,忙退到人群后面。花皇后审时夺势,早已做出判定取舍,花老太爷畏罪自尽,证明确实有假传圣旨一事。欺君罪大,花皇后不想因此事连累他们母子。
花氏一族落败,只要太子之位还在,就能求得来日方长。此时不能和花氏一族再有所关连,必要的时候还要“大义灭亲”,这也是顾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南宇沧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心骤然放松,他感觉在突然之间全身气力被抽空一样。他长吁几声,慢慢调节处于极端的神经,平缓剧烈起伏的心跳。
皇上没有失约,只是权思衡量费了太多的心神,朝堂被三大家族把持太久,哪代哪帝也不敢轻易动手,南宇沧敢。他本来一无所有,成功了,会改写南日皇朝的历史。失败了,重回从前,把命丢了,会一无所有得更干净。
南成远关眯着眼睛,摆出一副笑看花落花开的轻松神态,内心却是翻江倒海。他从来不会轻看任何一个对手,对南宇沧也一样,只是他至今没看透南宇沧。
“皇上口谕:着沧亲王全权处理花以安、南成襄假传先皇遗旨一案。”
“儿臣遵旨,蒋公公,宣读圣旨。”
蒋公公看了已成为尸首的花以安一眼,轻咳一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花以安伙同南成襄假传先皇遗旨,欺君罔上,有负圣恩。朕体恤花氏一族多年功勋,此案罪责到人,不重罚、不诛连。特削花以安世袭候爵,交刑部查办,削南成襄世袭王爵,交刑部查办,花以安长子花贺道与其父同谋,罪在欺君,削职为民,交刑部查办。没收花贺道一房全额财产,男亲女眷全部入监看押,钦此。”
皇上此道圣旨非常巧妙,摧败花氏一族,震慑沐氏和洛氏。削去花氏世袭爵位,却没有诛连花氏全族,只判了花贺道一房,其它却无罪责。
“罪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沧亲王,你看……”
“将南成襄、花贺道拿下,将花氏长房男亲女眷全部收押,清点财产,将花太爷尸首交与家人安葬。花以安自尽之事,本王会向皇上陈情,禀明前后。”
“奴才遵命。”
花皇后听到圣旨,没有牵连,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身体摇晃,几欲倒下。花纺婵系花氏长房庶女,南宇沧突然变脸令她心痛至极,听到圣旨,早已昏厥。花贺道一房的妻妾儿子、男仆女奴乱做一团,很快就被御营卫全数控制。
南宇沧狠厉一笑,高声说:“来人,送皇后回宫,谴散宾客。”
江雪拉着洛水瑶跟随混乱的人群向外走,又回头看了南宇沧一眼。此时,她心中感慨万千,感情结束令南宇沧已今非昔比,江雪只希望他不要变得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