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看见蹲在灶台下面那只老母鸡,二姐一见就笑起来,王孙氏道,“这鸡放在屋子里是要宰了吃吗?”
老母鸡一听赶忙紧紧的缩在筐底,香姐忙道,“娘,这鸡是养在屋里的。”
大胡子也道,“山坡上风大,我和香姐怕它冻死,就拿到屋里养两天。”王孙氏哭笑不得,拍了香姐后背一下,道,“你这傻妮。”
21、回娘家
二姐倒是很开心,这个老母鸡天天养在屋里喂在屋里已经不怎么怕人,她凑过去歪头看着那母鸡,母鸡也瞪着眼看她。香姐伸手去扒了老母鸡身子下的鸡毛给她看,道,“二姐你看,老母鸡下了五个蛋,这就要孵小鸡了,等孵出了小鸡我就给你两只,养在家里,长大了下蛋给你和娘吃。”
王孙氏看着两个女儿围着鸡窝说话,额角不由得发痛,干笑着对大胡子说道,“我家香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实在……”大胡子忙道,“我觉得香姐哪都好。”香姐听他说道自己,回头看了看,大胡子冲着她一笑,香姐也笑着回了头,继续跟二姐说老母鸡下单的事情。王孙氏看在眼里也算放了心,看来这个女婿对香姐真不错,连她这傻乎乎的个性都不嫌弃。
打门帘进屋以后,王孙氏又怀着审视的目光在屋子里看了一遭,见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墙上都用新泥土糊好了,一道裂缝也没有,也不透风。桌椅、炕柜、炕桌还有装首饰的小盒子全都是新的,墙上贴着一张硕大的兽皮,显得既暖和又贵气。她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女儿的新家比较满意。
王孙氏和二姐算是客人,按着杏林村的规矩饭要摆在里屋炕头上。王孙氏矜持的坐在了热乎乎的炕头上,边吃菜边教导大胡子和香姐过日子的事情。
“那老母鸡哪有养在屋子里的,村里人都养在外面,也没有冻死的……”
“胡女婿你也该种上几亩地,咱乡下人没有地就是没有根基,再怎么说都不稳……”
“香姐这丫头肚子还是不见动静,你也别着急,我也是成亲半年多才怀上的,香姐保不准就随我……”
“两个人过日子还是要节省,我们四个人做这样一桌饭菜,吃不了怪可惜的……”
大胡子从头到尾都老实的听着,王孙氏怎么说他们就怎么答应,别说香姐了,就连王孙氏心里都觉得惊奇,这大胡子顶个吓人的脸,谁想到性子却这样的好。她边说边端详着大胡子,越看越觉得,这女婿要是把胡子剃下去,难保不是个俊俏的小夥子。
心满意足的王孙氏带着二姐离开以后,香姐和大胡子都舒了一口气,收拾好屋子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大胡子烧了一大锅水,让腰酸背痛的香姐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等到他也洗完了回屋后,香姐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觉了。
大胡子钻进被窝之后想了想,说道,“香姐,娘说的对,我是该好好打算一下明年了。”
香姐迷迷糊糊的唔了一声,钻到他怀里就自顾自的睡起来,大胡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将她一楼也闭上眼睡了。
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这一次鸡叫两遍香姐就起了床。大胡子起得比她还早,在院子里劈好了早上的柴,香姐洗了把脸就忙活着做了一顿饭,早饭以后两个人带着点心去了杏林村。
杏林村本就不大,媳妇女婿又多是本村的人,两个人回去以后已经是一派热闹的景象,有拖家带口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的,也有赶着驴车往镇上走的,还有翻过东山去东边水坝原、李家村的,香姐和大胡子走在村子里没少收到各式各样的目光。不过值得高兴的事,起码没有多少人见到他就撒丫子跑了,香姐心里暗暗的想。
王孙氏现在对大胡子这个女婿满意的紧,今日一早就收拾好屋子等着他们来。到了孙家以后,大胡子进门就依着杏林村拜年的规矩,跪在堂屋正中间的那块红布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说道,“娘,过年好。”
香姐是新媳妇,在大胡子之后也这样拜了年。二姐见姐姐姐夫都拜年了也要上前拜,被王孙氏一把拽回来,戳了她额头一下,“女儿家成亲以后才能磕头拜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还是记不住。”二姐揉了揉额头,把香姐逗笑了。
一家人进了里屋以后,大胡子把点心拿了出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听见一阵惊慌的喊叫,“二娘,二娘,我奶奶摔倒了……”王孙氏跑到门口一看,原来是小虎子,小虎子看到王孙氏和香姐都在,顿时哭起来。王孙氏忙道,“先别哭了,你奶奶怎么了?在哪呢?”
22、夺魂针
“奶奶在院子里躺着。”小虎子这样一说,王孙氏和香姐赶忙拉着他跑了过去,大胡子和二姐也跟在后面。这些年王孙氏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起早贪黑的干活种地,香姐和二姐从记事起就经常长在赵奶奶身边,赵奶奶为人和善,对她们姐妹都很好,见到赵奶奶满身土的躺在地上,两个人都哭了。
王孙氏上去就要扶起赵奶奶来,大胡子忙说,“娘,不能这么扶。”说罢就上前去,叫香姐和二姐帮忙扶着赵奶奶的头和脚,平平的抱起她进了屋。街坊四邻在家听到小虎子的哭声陆陆续续的赶来,看着大胡子连同孙家的人抬着赵奶奶进屋,有的人就说,“这不是吃人的那个吗,咱们赶紧进去,别让他把赵奶奶吃了。”
大胡子全都当做没听见。
把赵奶奶放平稳之后,大胡子拉起他的手就摸起了脉,众人又一阵议论纷纷,有人趁着人多还挤到前面去看看大胡子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相公,赵奶奶怎么了?”香姐抽抽搭搭的说。
“情形不太好,好在还有救。”大胡子道。
正在这时候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让开让开,快让我去看看。”众人一听就知道这是杏林村的孙郎中,他颤巍巍的上前,看到坐在炕沿上把着脉的大胡子愣了一下,大胡子忙起身给他让了地方。
孙郎中颤巍巍的拉起赵奶奶的手,颤巍巍的摸到脉上,边捋着胡子边摸脉,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给老人准备后事吧。”听他这样一讲,香姐、二姐和胡子顿时哭起来。
大胡子眉头皱了皱,说道,“孙郎中此言差矣,赵奶奶明明还有活路,为什么说她没救了?”
孙郎中在杏林村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听大胡子这样一说顿时气得直颤,咳嗽了半天才指着他道,“你懂什么!看赵大婶子这脉象浮缓,时断时续,一见就是中风之症。她痰淤在肺又有心火,三毒攻心,药石无医。”
孙郎中这样一说,众人不由得摇头叹息起来,还有人说道,“老郎中果然是神医啊。”
大胡子一言不发,小虎子听孙郎中这样说,生怕奶奶死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一把就拉住了大胡子,说道,“救救我奶奶吧……”香姐也拉着他,说道,“相公,你刚才不是说有救吗?快救一救赵奶奶吧!”
大胡子忙像孙郎中抱拳说道,“不知郎中可否带银针来了?”
孙郎中见他不信自己说的,气的哼了一声,但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也只得颤巍巍的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布袋,袋子里放着十几枚银针,大胡子道,“二姐,快跟小虎子把油灯点上拿过来。”二姐忙答应一声,跟小虎子去点油灯,众人都让看一条路,眼巴巴的看着大胡子。大胡子抬头看了一下众人,说道,“大家往后退一些。”
众人一听赶忙往后退,大胡子这些年在杏林村的“积威”可不是说着玩的。
大胡子让香姐攥了块干净的手巾给赵奶奶擦了脸,脖子,手,油灯来了以后他放在炕沿上,用火烤着银针头,一根一根的全烤过以后,他对众人说,“再退后一些。”众人赶忙又呼啦一下退了几尺,大胡子深吸了一口气,手起针落,以众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将十几根银针分别插在赵奶奶的头顶上、喉咙上、双手,等到他一停孙郎中第一个抽了一口气,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胡子,说道,“夺魂针?”
大胡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孙郎中哎呀一声,就躬身像大胡子鞠了个躬,大胡子连忙扶住他,孙郎中道,“我当年随师父学医的时候曾听他说过一次,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夺魂针的传人,真是吾之大幸啊!”
正在说着忽听到一阵咳嗽声,赵奶奶竟然缓慢的睁开了眼,大胡子连忙将她脖子上的银针拔下来,扶着她半坐起来,伸手在赵奶奶后心的位置一拍,赵奶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痰,随后又被放平了躺在炕上。
作家的话:
明日暂不更新
23、“吃人”始末
大胡子说道,“孙郎中,现在我已经用针解了赵奶奶的痰淤之症,用以银针封血,阻住了中风的根由,下面就烦您对症下药了。”
孙郎中说道,“不敢,”就拿笔写了一份药方给他看,大胡子指着其中的一味药说道,“丹参价格略高,且有凉血之功效,不如换成川穹,后山上可采到许多,且性温,可归入心经。”孙郎中略略思索,不由得击掌说好,又说,“我行医三十余载,竟没想过千金方中的药草还能这样活用,胡先生真可谓杏林高手啊!”
众人被孙郎中这样一说不由得目瞪口呆,谁想到那个吃人又吓人的胡子竟然是个这么厉害的郎中。众人看向孙家人,他们也都是惊讶的样子。
后面一个声音道,“神医有什么用,他还吃人!”众人这一听立刻又记起大胡子吃人的事情,不由得再往后退了一圈,最后面的人已经贴到了墙上,忙推着前面的人说,“别靠了,再靠就把老娘挤到墙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