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越是着急,越是遇到意外的情况。
此时已经进入了初夏,雨水也多了起来。
行军露天行走,兵士们踩着泥泞的道路,前进的速度也就迟缓许多。
步兵行进就此缓慢,拖得大队行军不得不缓慢地行走。
急得头上直冒烟,再被雨水浇灭,安禄山虽然一再呵斥着快行,可是却难更改老天爷的“脸色”。
曹世宇的心情,丝毫不亚于此刻焦虑的安禄山——也是要急着立功,急着以身亲验宋通的承诺,让他做管制东部的无冕之王。
由此,曹世宇心中暗叹:与宋通约好一起前击突厥,可是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却还在行军的路上。
有报道说,宋通等人已经深入大漠,与突厥人大战于乌德鞬山之侧。
因为道路遥远,信息传递不便。即使有了消息,宋通也肯定是发回朝廷,而不是告知安禄山这里。
朝廷得到战报,还要由官贵们进行合理化分析。如此拖延日久,安禄山又是在行军路上,无从与朝廷保持不间断地联系。
安禄山不知道宋通那边的讯息,曹世宇更是无从知晓。
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战况,众人就只有按照约定,先向西进军到黄河北岸东受降城一带,再转而向西北行军。
见行军队列实在进展缓慢,曹世宇愁眉不展之下,猛然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这倒不是因为他急疯了,或者想取代安禄山想疯了。
而是他于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令安禄山前去,无非就是要他一人去送死罢了,何必要跟着这么多部伍呢?!
赶紧凑近安禄山,曹世宇施礼后说道:“世宇连日来被阴雨浇得也是心烦,所以心思蔽塞。”
安禄山也是着急,听他这样说,知道这个头脑精明的好兄弟,有了好主意!
“世宇,有话尽管直说!”安禄山连忙催租着说道。
曹世宇后悔不迭地拍了一下大腿,吓得坐下的战马也打个哆嗦。
之后,他立刻说道:“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行军,恐怕到了突厥之地,又已是大雪纷飞的时候了。现在已经迟误了会期,怎敢还做拖延?”
当然如此。安禄山本来心中就对宋通有恐惧,此时行进有如此缓慢,这肯定不行。
“怎么做呢?”安禄山急得肥白的脸上冷汗频出,赶紧追问。
“轻骑前进!”曹世宇盯视着安禄山的小眼睛说道。
安禄山犹豫一下,再说道:“我也想过这样。可是,只以少量骑兵前去,后队的武械、粮秣更不上来。万一战斗迟滞的时间很长,岂不是没有了后勤供给?”
“宋将军以两千人就北击大漠,何来的辎重?”曹世宇立刻回道,“突厥人南下侵袭,都是骑马如风一般来去,何来辎重?”
安禄山被这连续地反问震住,连连点头。
“先行与宋将军会面,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曹世宇随后说道。
觉得就是这个理,安禄山正要下令招集骑兵,却又犹豫起来:“呃,现在既然已经误期,安某有些不安了。不如我们索性找借口暂行回去,反正大漠广阔,总会分给我一些就是。”
吞了钩的鱼儿要溜走,掉进陷阱的豺狼要逃出,这怎么能行!
“安将军怎么糊涂了?!”曹世宇骑在马上,大笑几声后说道,“你这里误期,是因为受伤及阴雨。宋将军得知后,还能说出什么吗?再者,安将军不去汇合,这是违背朝廷敕令,怎么可以呢?另外,呵呵,我只怕,安将军如此前瞻后顾,最终不能得到心中所想。哎,”
说着,他叹口气后施礼说道:“如此,曹某也是白忙了一场。不过,安将军不愿前去,曹某却不敢耽误了。就此告辞!”
说完,他见安禄山皱眉思索。
过了一会儿,猜测安禄山应该已经有了主见,曹世宇就做出要打马快行的样子。
连忙止住心急火燎的曹世宇,担心好事都被这个精明的人一个人独占,安禄山连声说道:“世宇兄弟所言极是,安某一时没有想明白。呵呵,世宇兄弟一直在宋将军属下。见面宋将军时,安某还要世宇兄弟多美言几句呢!”
曹世宇拱手说道:“定为安将军讲明原委,为安将军争得最好结果!”
大笑几声后,安禄山板下脸来,吩咐偏将招集五百骑兵。
精骑部伍列好队伍,安禄山再命偏将,带领其他部伍在后面跟行。
随后,他就对曹世宇露出开心、得意的笑容。做个邀请的手势,他大笑着说道:“请吧,世宇兄弟。”
也作势邀请后,曹世宇呼哨一声,挥起马鞭狠狠地打在马臀上。
战马嘶鸣一声,立即奔纵前出。
一时间,草原上骤然响起了阵阵雷鸣声。
这雷声,既有天上发出的怒声,也有地上的战马践踏着大地,发出的接连响动声。
果然,摆脱了步兵和辎重队列,安禄山率领的这队轻骑兵的行进速度,相对前些日子何止快了数倍!
原本的行军,规定是一天五十里到百里之间。这个要求,对于在广袤的草原上前进,是不难做到的。
可是阴雨连绵,兵士既因为脚下泥泞,又加上身上的军袍湿透,所以根本达不到这个要求。
现在不同了。众人都是骑马而行,速度当然快了许多。
战马都是挑选出来的骏马,兵士也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兵。他们口中呼哨着,马鞭挥动不停。
战马嘶鸣着,蹄下溅起积在草地上的雨水,踏起一阵阵水雾。
各自心中得意,安禄山眯着眼睛,直视着前面的雨雾;曹世宇呵呵地笑着,不时抹去脸上的雨水。
安禄山看看身侧的好兄弟,心中感慨万分:当初我的好兄弟史促干思明,因为“掩护”我而死,想起来就是伤心。现在,我的身边又有了一位好兄弟,必可仍然助我成功!
正在看着曹世宇发呆,安禄山却猛然看到他大叫一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安禄山只好顺着他手指的前方看去:绵绵的细雨中,隐隐现出一人的踪影。
这人穿着军袍,是个兵士无疑。他背负着一根小旗杆,上面有一面小旗幡。
因为骑马奔驰迅速,这面小旗在雨中,也还是在这名兵士的头顶飞舞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