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若卿是在听说肖楠请客之后才答应下来的。彼时车子已经停在楼下了，肖楠所说的“顺路”买东西并没有实践，由此可见他是在堂而皇之地创造一起吃饭的机会。因为有冯若卿在场，顾淼也不便说什么。
两个人以前一见面就挤兑对方，现在却要维持在刚刚好的客气上，顾淼不知肖楠是什么感受，总之她不能适应。
昏暗的小区门口，冯若卿的身影小跑过来。她本是肉肉的姑娘，经过这几日的恐怖片和啤酒“熏陶”，身形倒越来越像顾淼靠近了。
“肖楠是值得我洗头的人。”
冯若卿上了车，笑嘻嘻说到。有外人在场时，她的悲伤总会自动缩小几倍。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肖楠回过头，笑容明媚如初，甚至连那点油腻都没有变。冯若卿咧开嘴再次回以微笑，“今天刮什么风，让您老亲自请客？”
“大风，龙卷风。”
肖楠神秘一笑，确认她们都坐好之后踩动油门，车子朝热闹的夜奔去，车上循环着情感电台的温柔声，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直到抵达目的地。
……
顾淼刚一抬眼看便怔住了——这不是上次高山请客的大酒店嘛。传说中非富即贵的地方。
她不解地转过头看向肖楠，却见他已经开了车门出去了。再转头看冯若卿，她也是一脸不解，而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高山就在酒店门口站着，很显然在等他们。
那一瞬间，顾淼什么都明白了。刚才一路上涌现地对肖楠的愧疚立即转化为不解和愤怒——难不成他是为了替高山约冯若卿出来才与自己和好的么？
“下去吗？”
顾淼让冯若卿决定。冯若卿咬了咬嘴唇，“来都来了，吃他一顿又如何？”
……
两人下了车，高山立即迎了过来，先是朝顾淼客气笑一笑，再朝冯若卿而去，“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我想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得让你吃点好的。”
“淼淼，今晚敞开吃，放心点，高老板请客。”
冯若卿拉起顾淼的手走了进去。高山与肖楠面面相觑，也跟了进去。四人再次坐在一起，没了第一次的尴尬，也没了第一次的热情。
冯若卿挨着顾淼坐着，低头看着菜单，服务员在一旁一边听一边记，顾淼听得直冒汗：这顿饭下来，起码得花高山五位数左右了。
“我点完了，淼淼还有什么需要的？”冯若卿将精致的菜单递给顾淼，顾淼撇撇嘴，“你点的就是我喜欢的，就这样吧。”
冯若卿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再来两瓶上等葡萄酒，谢谢。”
顾淼知道，这顿饭难熬是肯定的了。只是现在不似从前，她再也不能不爽就骂肖楠了，这里除了冯若卿，谁她也不想说话。
“也好久没见淼淼了啊。”
高山持续赔笑。顾淼有时真搞不懂，那天尹芙蕖当街甩了她一巴掌高山连吭一声都不肯，这会儿却要讲交情了？
“年底了，大家都忙啊。”
顾淼说完，拿起面前的淮山汁喝了一口，不想太烫嘴，差一点把她眼泪逼出来。
肖楠大概捕捉到她的微表情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淼顺势瞪他一眼，“就那么喜欢看别人倒霉吗？”
“是你刚才的表情太可爱了。”
肖楠说完，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一笑，倒是把气氛笑开了。冯若卿顺势拿他开起了玩笑：
“我以为这么久没见肖楠，今天是要请客赔罪呢，没想到吃你一顿饭还真是难啊。”
“有大老板在，哪里有我出头的机会？放心，我随时可以请客，就怕你们不肯赏脸出来。”
“你们？你看看你，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淼淼，难不成我就不值得你单独请客吗？”
“大老板在这，我可不敢乱说话。”
肖楠成功把话题抛给高山，接下来就靠他自己发挥了。
正好服务员端来葡萄酒，高山接过，先给顾淼倒了一杯，再给冯若卿，而后才是肖楠。
“我不能喝酒的。”
冯若卿忽然说道。高山迟疑了一下，刚刚点酒的人明明是她。但他很快收起了她面前的酒杯，把它放在自己面前。
“淼淼能喝吧？”
“能，喝双份都行。”
为了不让他们难堪，顾淼还真又问服务员多拿了一个水晶杯。刚才经过淮山汁这么一烫嘴，她现在舌头都是麻的，真恨不得往嘴里多灌点凉水。
菜端上来时，冯若卿还是不肯和高山说一句话，自顾低头往嘴里运送食物。顾淼知道，她这是拉不下面子，何况还有外人在场呐。
看来吃这么贵的菜是要付出代价的。
顾淼一边夹菜一边思考着话题，好在她并不是孤军奋战，肖楠到底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积极发挥了他活跃气氛的特质，道：
“我觉得你们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吃饭不用说话，全靠神交。”
“这你就不懂了，吃饭说话容易噎着，说不定还会死呢。”冯若卿一句话直接把肖楠给顶了回去。肖楠无助地看向高山，表示这根本不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高山继续宠溺地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冯若卿，道：“吃饭确实要认真吃。来，我们喝酒吧。”
说着，举起酒杯要和其他两位干杯。顾淼正好手里握着酒杯，于是举起来，象征性抿了一小口。
闲聊了几句，实在没话可说了，顾淼于是想起了林战，便试探性地问高山那件事怎么样了。没想到高山的话让她差点吓得筷子掉地上了。
高山说，林战已经被人起诉抄袭了。
“不是没抄袭吗？”
“人家硬说他抄了，能怎么办呢？这种事在文学圈并不少见，有些不知名的作者会利用这种机会出名呢。”
“出不出名得看作品的吧……”
顾淼感到一片唏嘘。文学毕竟不像娱乐圈。娱乐圈还有流量明星。有些人即使演技不怎么样，但只要会炒作，有流量了，便可成为大咖。
而文学呢？文学归根到底还是看作品的吧？总不能因为一个作家好玩了，或者长得好看，就会有很多人愿意花钱买他的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