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裳也有些发愁,不过还算冷静,“有裴妃在,到时她会打点的,她肚子里的胎已经保不了多久了,等她撑不住的时候,也就是我走的时候了,在这之前,我不能暴露,要不然裴妃也保不住了。”
张婆婆忧心地道:“可是这样真的行吗?小姐就舍得孩子?”
一想到孩子,佟裳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手指轻抚上肚子,有些不舍。
这些日子她有了胎动,每天晚上睡着时,能感受到孩子在肚子里微微跳动,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刚刚体会到为人母的喜悦,却又不得不放手,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她也没办法。
她以后四处颠沛流离,孩子跟着她得不到好的照顾,再说,她这次冒险装死出宫,万一被人发现了,必死无疑,她不想孩子跟着她受苦,
“裴妃心细,孩子在她跟前,我放心。”佟裳违心地道。
张婆婆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仍旧有些不安,“无论跟着小姐还是裴妃娘娘,这个孩子将来就是皇子,万一有一天他要继承大统可怎么办?混肴皇室血统的罪名不轻。”
关于这一点,佟裳早就跟裴妃达成了共识,“孩子是男是女还没有定论,若是公主,自然好办,若是皇子,裴妃跟我的意思是一样的,只要孩子健康平安长大就好,在还小时就跟皇上谏言让他封王,及早出宫避祸,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说,还有太子跟二皇子呢。”
“如此最好,只可惜易大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认得。”张婆婆小声咕哝一句,偷眼打量佟裳的脸色,她已经低下头了,看不出什么神色。
张婆婆一直觉得佟裳太过绝情,在孩子这件事上处理得过于草率,虽然知道她有苦衷,可她始终认为,一家人在一起比较重要。
“小姐,姑爷这两天的举动,可以看得他对你不是一点真心也没有,不如跟他说说,兴许他有办法呢?”
张婆婆试图再次劝说,佟裳的耐心却已经达到了极限,“行了,别再说了,该怎么做我心里明白。”
她说完,便板着脸起身回房了。
春天的气候虽然暖和了,可屋子里还是冷,佟裳走到妆台前,一点点卸下头上钗嬛,看着镜子里恢复素淡的自己,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是从什么时候决定离开他?佟裳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从知道江慕允跟他的关系后,又或许是在他决定跟自己和离的那一刻。
看清了他的选择,他没道理不成全他。
她甚至不敢问一句,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佟裳承认自己是个感情的懦夫,或许是太多次被辜负,她已经不敢有任何奢望。
终于失去你,从此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失去。
不知道要不要放手的关系,那就放手。
她常常想,她跟易恒的开始或许就是错的,她们本来就是皇权斗争中的两颗棋子,不应该有感情,易恒为了讨好先皇后娶了她,而她则是为了逃离佟家的掌控,如今她再也不用看佟家的眼色,而易恒,也有了新的需要讨好的人,再无瓜葛的两个人,是不需要有任何关系了。
佟裳拿手帕擦掉脸上多余的脂粉,缓缓从镜前走开。
入夜时分,听着皇上的宣到声,佟裳扶着宫人缓缓来到外殿,夜重年意气风发进来,见了她,脸上无限缱绻。
“妾身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夜重年走近了,身上有些酒味,佟裳微微皱眉,“皇上喝酒了?”
“你鼻子真灵,朕就喝了两杯,你就发现了。”他笑了笑,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携了她的手一同来到暖阁,“朕才从易厂臣那里回来,喝了两杯酒,朕今天高兴,裳裳,你高兴吗?”
他捧着她的脸,逼迫她看着自己,佟裳讨厌她喝了酒撒酒疯,因此没好气道:“皇上高兴,妾身自然也高兴。”
“可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裳裳,今天易掌印大婚,你老实告诉朕,你当真对他全无感觉了吗?朕一直都有些拿捏不准,朕用强权要了你的人,可你的心,朕一直看不透,今天你给朕一句实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朕?”
他脸上露出一丝彷徨,堂堂九五至尊,竟也有这样的时候。
佟裳想起下午时张婆婆说的话,皇上对她太过用心,真怕到时候他会彻查,那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因此淡淡地别过脸道:“妾身已经是皇上的人,皇上还说这些话,妾身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朕的人不错,那天晚上当朕知道你还是第一次的时候,那是朕有始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可是朕想要你的真心,你能不能把你对易厂臣的心分给朕一些。”
“皇上喝醉了。”佟裳起身要走开,被他一把拉回来,粗鲁地压到身下,“你别以为朕是傻子,朕愿意纵容你,不代表朕看不明白,朕愿意给你时间,但是你也别太过份。”
他说完了,低下头要吻她,佟裳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被他狠狠地扭了过来,“不要拒绝朕。”他说着,便不由分别吻下来,佟裳被他咬得吃痛,紧紧握着拳头,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动。
她紧紧闭上眸,任由他吻着,就在她以为夜重年要用强的时,他却突然停了下来,佟裳睁开眼,看到一张放大的漠然的脸。
“你就那么讨厌朕?”他有些受伤。
佟裳别过眸道:“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别骗朕,佟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