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阁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在祖父这儿反倒要瞒着了?”
幺幺耸肩,发出的声音尖细:“这不是腹语说话不好听吗?”
这声音的确不如正常说话好听,而且还容易累,幺幺一般也懒得用,有什么槽在识海中直接就吐了。
麻团还能给她捧个哏!
宋阁主听了果然皱眉,他摇了摇头,指着帖子对着幺幺说:“骊珠公主受封,宫里办了晚宴。”
【骊珠?】幺幺觉着耳熟。
“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幺幺用尖细的声音说:“看来皇帝是爱极了这位公主。”
这声音听多了的确耳朵疼,宋阁主眉间川字更浓,他颔首说:“倒也未必,约莫补偿之心重些而已。”
他说着,又看了幺幺一眼:“恰巧你与她相识,这次晚宴你替长宁阁去罢。”
幺幺悚然大惊,震惊的看着宋阁主,瞪着眼珠子的模样活像是只青蛙。
“我?”幺幺尖声问。
又确定:“一个人?”
宋阁主哈得笑了:“自然不会叫你一人去。”
他慢吞吞地说:“宋伯也会随侍左右。”
那不还是她一人去!幺幺忙摇头拒绝,开什么玩笑,就算宋阁主不愿应酬,也有宋萧在啊!
她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瞎参合什么?
见她不愿意,宋阁主半靠在椅子上悠然加砝码:“你此番去代表长宁阁,可行阁主之权。”
幺幺接着摇头,她没兴趣!
“无论骊珠公主遇见了什么,以长宁阁阁主的身份,总是能说上话的。”宋阁主接着说。
幺幺瞪眼——骊珠公主谁呀?遇见事儿了关她什么事儿!
“说来之前你与她在护国寺相谈甚欢……”
【老妖婆你丫的什么时候成了骊珠公主呢!这不抢我封号吗!】幺幺在识海中厉喝。
硕大的公主府空荡,整栋公主府除了个常在御前伺候的莫公公外,上下连半个人影都瞧不见。
皇帝隔着帷幔瞧床上躺着的美人儿,不禁痴痴地笑了:“皇后啊……”
朕的皇后啊……
云昭骤然睁眼,手中的木质的玲珑球几乎要被捏到变形,她复而敛眸挡下眼底的清冷,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朦胧的颤音。
“父皇。”
她喃喃说,宛若梦中呓语。
原本正痴痴地看着这边的皇帝脸上痴迷骤然消散,他逐渐恢复清明,面上却有不悦之色。
“骊珠啊,你醒了。”
“父皇怎么在这里?”云昭故作不知,她懵懵懂懂地问,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扮演的淋漓尽致。
“你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皇上又笑了,他抬手止住了云昭的动作,惆怅的叹息着。
云昭露出手腕上陈旧的伤疤,无辜地对着皇上问:“母后身上也有很多伤吗?”
一句话,逼得原本就精神不正常的皇帝跳脚,他在瞬间阴了脸,阴翳地骂道:“那群贱人!”
云昭木然地歪头,长发自肩头滑落,低垂到她的撑在床上的手背上。
她自然清楚他说的是谁,之前那些虐待原身的人今日来死的死伤的伤,唯一幸免的只有母家势力强横的柳贵妃。
饶是如此,柳贵妃如今将她也和老鼠见了猫似得,乖巧地就差跪在她面前为她提裙。
可云昭却无半点放松之意,她看着这个原身的父皇,只想将他的头拧下来塞到玲珑球里。
系统零零被她身上的杀气吓得心惊胆战,唯恐一不小心跟着遭了殃。
这个小世界的大人,略暴躁!
“……那些舒疤膏用了难道一点效用都没有?”皇上絮絮叨叨地问,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轻易看穿他这幅皮囊下的阴暗,云昭笑的单纯,她撩起帷幔坐起,嘟着嘴巴说:“医女说要好久才能消除呢!”
她又说:“父皇怎么来了也不叫人通传呀!”
“父皇就是来看看你。”皇上慈和地说,目光从云昭面上一扫而过,又惋惜地叹气。
“你还是太瘦了。”皇上遗憾地摇头,隐晦地目光上下打量着云昭。
忍下想要将玲珑球塞到他眼眶里的冲动,云昭抬手挥动了下袖子,轻声笑着:“瘦了就不像母后了吗?”
皇上也笑着说:“你母后是要丰腴些。”
云昭便乐了:“父皇不给我饭吃,我自然要比母后瘦一些。”
“是父皇的错。”皇上毫不犹豫地说,又保证:“那些叫骊珠饿肚子的人,永远也吃不上饭了。”
“父皇。”云昭忽而收起了所有笑容:“还漏了一个呢。”
她坐在床边矜冷地扬起下巴,眼神虚虚地落在皇上身上,目光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势。
“您分明清楚,害父皇一直见不到我的是她,害我不像母后的也是她。”云昭步步紧逼“甚至害母后死去的还是她。”
皇后的死素来是个禁忌,无人敢谈的禁忌。
方才还满脸慈爱愧疚的皇上在瞬间变了脸,他阴翳地盯着云昭,似乎这样便能将她逼回去。
对这种暗含威胁的眼神视若无睹,云昭说的风轻云淡。
“难道您不想将害了您心上之人的凶手踩在泥土里吗?”
云昭始终未动,她无声地笑了:“父皇,我能帮您。”
她对着皇上伸出手:“还是您甘心一辈子当一个傀儡皇帝?”
自然是不甘心地!皇上不禁起身,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是被蛊惑了,竟踉跄着上前一步。
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是这样坐在床上,笑着对他伸出了手。
——别怕,我来帮你。
她帮着他一步步往上爬,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又成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个。
可她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长宁阁的人呢?
皇上一个没站稳,差点真的抓住了云昭的手。
他看着这个音容样貌都和皇后如出一辙的女子,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还好,她不是她!
眼前的这一个,身上有他的血脉,且自小被蹉跎,无论是在前朝和后宫皆无半点势力。
这个女子,唯有依附他这一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