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八月份的尾巴,刘思思终于杀青。
两人一路直奔大理,出了机场,找了辆旅游车,第一站自然是大理古城。
外面阳光正好,左边是苍山如黛,右边是洱海深蓝,刘思思戴着墨镜,靠在窗户边,带着浅笑,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显得惬意又俏丽。
周瑾坐在外侧,拿着手机和黄博聊天,感觉心都开阔了几分。
“我听说你和周东羽还来了场戏,怎么样,过瘾不?”
“你可算逑吧,她演那杀马特,我都脸红,生怕人父母看了生气,要说啊,还是老徐赚,一路停车坐,副导演说可以用替,他非要自己上……”
“哈哈哈,玩这么大的么,不怕剪刀手?”
《心花路放》原本的名字叫《玩命邂逅》,说的就是黄博徐争这俩货在去大理的路上,不断邂逅各路美女,有阿凡达,有长腿拉拉,有夜店大手子,也有90后杀马特。
之所以改名,那纯粹是担心部分观众不认识这俩字,主题可一点没变,车震的戏份,而且还全归在徐争上。
黄博在那头解释道:“这个老宁说了,故意多拍点停车坐的戏,就等着他们提意见,这样他们就没精力关注别的问题了。”
这种做法周瑾倒是能够理解,就好比你想要开窗,他们一定不许,你先假装要掀房顶,他们就愿意开窗了。
俩人又唠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刘思思一伸手环过周瑾的脖子,咔嚓就是一张自拍。
“你配合一点啊,欧泥酱……”她看了看照片,觉得不太满意。
“要叫阿周哥哥,呕……”虽然很嫌弃,但周瑾还是配合地嘟了下嘴。
堂堂八尺男儿,在媳妇面前卖萌为生,不丢人。
快到傍晚的时候,旅游车终于到达了大理古城,此时的大理商业气息还没有那么浓厚,民宿也才刚刚起步。
周瑾拉着刘思思走过灰色的城门,古朴的街道两旁,坐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还有一些老外抱着吉他弹唱,找到了剧组下榻的民宿:悦来客栈。
宁皓俩腿支个肚子,手里抱着自己的胖儿子,站在大门口,盯着天边的那抹斜阳,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来了,”他道,又冲刘思思点了下头。
“你咋的了?”周瑾摸摸小胖子的脸蛋,那小子迷迷糊糊地在打瞌睡,宁皓一抖搂,直接给吓醒了,抱起大拇指就往嘴里塞。
“这倒霉玩意儿可磨死人了,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宁皓看着小胖子咬牙切齿的。
刘思思笑道:“他才一岁多吧,多可啊,能做什么啊。”
“他是做不了什么,可也能让我什么都做不了!”
“哈哈哈,你呀……活该,”周瑾半点不带心疼的,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嫂子呢?”
“里头改剧本呢,”宁皓还在跟小胖子的大拇指较劲,头都不抬的,“就剩你的戏了,说是之前写得太正经,不符合你的人设。”
“我不正经吗?”
“正经人谁开酒吧?”
周瑾莫名就中了一刀,还不好反驳,毕竟他不能去跟一个爸较劲。
《心花路放》里,算是集齐了宁皓的各大男主,黄博、徐争这俩黄金搭档自不必说,周瑾这个老男主当然也不能缺席。
算来算去,最合适他的,就是“夜色”酒吧里那油腻的小老板了。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瑾跟着剧组来到洱海边上的一座酒吧,刘思思则跟着宁皓的媳妇邢娜,绕着洱海遛娃去了。
“艳遇无罪,一夜有,横批:色夜……这酒吧路子够野的啊,”剧组都在里头各忙各的,周瑾站在酒吧门口,首先被这牌子给镇住了。
徐争着肚子过来道:“那不是色夜,是夜色……yessir,无论男女,对方提什么要求,都不能说no,你说这多开心。”
周瑾也只能默默点头,“会玩。”
和文艺女青年们想象的独立自由、岁月静好不同,这里更多的是油腻而又不加掩饰的。
甚至很难说宁皓到底是在给大理做广告,还是狠狠地黑了大理一把,尤其是顺带手把那些文青的底裤给撕了下来。
“各部门注意了,演员请就位!”
宁皓招呼一声,周瑾自觉地走了进去,徐争则退到一旁,坏笑着看好戏。
这场戏很简单:周瑾家的酒吧用iad放耿浩前妻,也就是康小雨的低俗视频,耿浩上门理论,被周瑾一句“前妻”给怼了回来。
这货不服,说了一通歪理后直接砸了iad,然后被周瑾带着七八个壮汉暴打一顿。
为了效果bi)真,宁皓决定实拍,全是真打,而且没有替。
“a!”
打击板“咔哒”一声,宣告了周瑾几个月以来的第一场戏。
只见周瑾带着黑框眼镜,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杯八二年的黑啤,面前是一溜嘬着水烟的小弟——全是从剧组拽过来凑数的工作人员。
黄博双手插袋走了过来,眉宇间尽是霾。
“哎,师傅,你刚刚问我,这个跟我有没有关系,我跟你打个比喻……”
他拿起那支iad,声音平静,“你看这个iad,有面,也有阳面是吧,就好比我之前失败的婚姻,是我人生的影,但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啊,你们侮辱我的前妻,就是在侮辱我的人生啊……”
周瑾斜眼瞧他,面上不以为然,实则暗暗观察他的面部表。
要说人的面部表是非常奇妙的,同样是面无表,有的演员成了面瘫,而有的演员,仅仅靠着眼神和微表的控制,就可以营造出压抑、愤怒、卑微等多种绪。
大吼大叫适合电视,于平静处显出波澜,才是电影演员的功底。
“……所以,这跟我有关系啊。”黄博说完一通歪理,眉间的郁气隐隐已在爆发边缘,却又被生生压抑住。
周瑾上辈子曾经有个朋友,他媳妇怀胎十月生出个混血儿,当时他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也是这幅表。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但总感觉上罩着层乌云。
“有点道理啊,”一个小弟被黄博那翻话唬住,居然点头赞同。
周瑾当即怼了回去,“有瓜皮道理啊?!”
手里的玻璃杯猛地落到桌上,重重一磕,“你到底几个意思吧?”他问黄博。
“我就想说……”黄博走到一旁的桌前,手里的iad高高举起,“我就去你个大爷的!”
“砰砰砰”几下,iad已被砸了个稀巴烂。
那一刻,黄博脸上戾气尽显,老实人的狰狞展露无疑。
之后的剧不消细说,周瑾饰演的文青老板,带着七八个壮汉,彻底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文艺的铁拳。
最过分的是宁皓,跑到酒吧外面装了条滑轨,非要一镜到底,走位错一点都得重来。
周瑾深刻怀疑他是被自己儿子折腾烦了,跑这来撒气来了。
饶是黄博皮糙厚,也被折腾得不轻,他倒在地上,四面八方的大脚就踹上来了。
虽然大伙儿都知道收着劲儿,但能不能收住,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就这么一条,一直折腾到半下午,黄博脸上抹着血浆,倒在地上,让周瑾完成了最后一击。
一只糖做的道具啤酒瓶子“咣当”一声,在他脑袋开了花,看起来砸得狠,其实根本没用力。
在原时空,被管虎和宁皓蹂躏多年的黄博,甭管多难的武戏,基本都没受过伤,却偏偏在这场戏里,被沈滕一啤酒瓶子把眉骨给砸裂了。
所以说,论抄家伙砸脑袋,还得是周瑾和黄博配合地有默契。
毕竟是从无人区里就磨出来的默契。
“过了!收工。”宁皓拍拍手,结束了这一场。
周瑾抬头看看太阳,这特么都快落山了。
“没事儿吧,”周瑾把黄博拉了起来。
“没事儿,”黄博爬起来,拍拍土,表示绪很稳定,“等我把那剧本开拍了,就请这孙子来演。”
“我都想好了,15楼!就让他上去,往下跳,先在10楼脑袋磕个东西,然后2楼又被挡了一下,地面再来了车,压过去又拖着走……我特么也一镜到底!”
“哈哈哈,”周瑾大笑,搂着他的肩膀道,“你丫这是怨念深重,不过我喜欢,不瞒你说,我也打算攒个局,整部电影出来。”
都说演而优则导,导而优则制。
周瑾虽然演戏不咋地,导演也没当过,但已经主导投资了好几部电影,等于逐渐站到了食物链的顶层。
拿不了影帝,那就鼓捣出一部电影来秀波恩,最好票房大卖,然后顺势求婚,想想也是蛮带感的。
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