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刻钟,李闯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了眼,整个人身上也多了一些说不出来气质。
就仿佛一个不识字的完全不识字的粗人,突然饱览群书,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书生,这种气质的陡然转变,让言承暗自点头。
看来这次押宝没押错,这李闯果真是有灵根的人。
李闯也没起身,而是拜倒在地,朝着言承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公子。”
他没有多余的赘述,只是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言承感觉比起之前那什么“大恩大德”“当牛做马”的言辞可靠多了。
言承微微点头,淡淡道:“以后为本公子尽心尽力办事便是了。”
李闯头也不抬:“愿为公子犬马。”
言承灵力外放,轻轻托起李闯的头让他跪坐起来,这也是驭人之术。
人心难测,你很难保证手下对你完全忠心,所以必要的时候,展现自己的实力也是一种手段。
光靠一味的恩情,言承不敢保证李闯有了一些修为就成了白眼狼,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闯感受着这股莫名的力量,心下大震,这一路上言承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点展现出来,除了有钱…
而这一刻,言承展现出来的实力,李闯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打从心底里的钦佩,原来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竟然也是个仙师!
言承脸上轻笑,淡淡道:“仙师仙人等称谓,不过只是凡人的夸大,你我这种修行之人,称作修仙者。”
李闯听的认真,连连点头。
“一千个凡人里面可能就出一个修仙者,但是这世上修仙者还是多如牛毛,你这种堪堪引灵气入体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切记不可妄自菲薄!”
言承越来越有了一种收徒弟的感觉,自己就像个私塾挤得夫子,连说话都是这么老气横秋,啧啧…本公子真是全能之才!
李闯重重点头:“谨听公子教诲,公子便是小人的传道恩师!”
言承笑道:“恩师愧不敢当,本公子虽然堪堪有些修为,不过也是凝气境六层而已,哪里能够有收徒的资格?你还是叫我公子罢…”
“你也别自称小人了,既然你也步入修行,那么就不是凡俗之人,不必以凡俗之间的规矩来称呼。”
李闯再次重重点头:“多谢公子,在下受教了。”
言承这下觉得顺耳了许多,又接着嘱咐:“修仙一途艰难险阻,凝气境只是堪堪入门…”
就这么足足讲了一个时辰,言承终于是把修仙界的常识尽数讲给了李闯听,而最重要的就是:苟!
毕竟小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该低头时得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言承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终于安安心心睡了下来,此时已过三更天。
李闯初入修行,倒是对修行颇为刻苦,勤能补拙,九至十八岁是修行最佳年龄,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个年纪,那么必然得更刻苦一些才是…
这晚言承睡得格外的香,大概是前天晚上靠着崖壁没睡好的缘故。
言承醒来的时候,李闯正在打鼾,就取了客栈里的被褥铺在地上,在言承床下打了个地铺这么睡了一晚。
看他睡得正香,言承也没叫他,随手召来一滩水,洗了把脸又漱了口,然后伸了个懒腰。
在这个只有柳条漱口,还只有富人家才有闲心柳条漱口的时代,言承无疑是个讲究人。
看了看才刚开始亮起来的天色,言承也不着急,闭目凝神开始修行。
路边捡的一个乞丐都开始修行了,自己还不得抓紧时间吗?
这般想着,言承也是很快投入了修行之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就连李闯如雷的鼾声都是被他抛之脑后。
而在言承进入修行过后一刻钟,李闯也是醒了过来。
他倒是规律,不论睡得再死,只要到了该起的点都要起来,这时候恰好正是早上雄鸡打第一声鸣的时候。
昨晚李闯睡得很香,是这三年来睡得最香的一个晚上了,自从阿爹不在身边以后,李闯很少睡得踏实,更别说后来的日子了。
李闯看到盘坐在床上的言承,不由觉得惭愧,公子竟然起的比自己还早,又在用功修行,自己必须要用功才行。
这么想着,他搓了把脸,也坐在言承面前地上开始修行。
但是闭上眼,过了两个呼吸,李闯便惊疑不定地睁开了眼,他能明显感受到空气中的所有灵力,全部都被床榻上的公子吸入了体内。
公子为了照顾我真是用心良苦!
李闯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激,在他看来,这明显就是公子晚上考虑到自己底子薄弱,不能在他面前修行,这才选择了早起修行。
于是李闯也就不修行了,就静静坐在原地吐纳调息,也是言承告诉他这样做可以增加身体对天地灵气的感应。
言承此时也是到了突破的边界,他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很快,自身根骨天赋也好。
凝气境的修行对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不断充实丹田内灵气的容量就可以了。
而这样修行了大半个时辰以后,言承终于感觉到了突破的桎梏,然后一举突破了凝气境七层。
此时身体里三魂四魄都是稳固下来,距离筑基又是更进一步,只是筑基以后的功法,言承却是还没有头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言承睁眼,就看到李闯正在吐纳,笑着问道:“现在几时几刻了?”
李闯赶紧睁眼,起身站在言承面前,思索片刻答道:“回禀公子,想来应当是辰时一刻。”
言承点了点头,也就是七点出头,时间正好合适。
两人起床,收拾好包袱便下楼吃了早饭,然后牵了马离开了。
倒是出镇的时候,言承在镇口告示墙上看到两个官差正在张贴榜文,一大群人围在后面驻足观看。
言承对于看热闹一向是热衷的,带上牵着两匹马的李闯也围了上去。
这乡镇上识字的人很少,大多都是围着老半天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不过能围这么多人也看得出这些人的确是对这榜文上面的内容很关心。
言承长得高大,虽然站在最后,却还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并不是什么剿匪或是谁谁犯了死罪要砍头的新鲜事,只是朝廷的征丁公文,一家一个男丁,每家必须去一个壮丁。
这种征丁榜文只要一打仗就会贴一次,因此一贴出来就说明又要打仗了,这与这些平常百姓是息息相关的。
毕竟寻常人家,一家就那么几个壮丁,都是要干活养活家里的,少一个壮丁,家里的日子便要拮据一分。
终于有识字的大声把榜文念了出来,周围传来一阵唏嘘声。
“关外都打了十多年了,怎么还要打哟!”
“这是不让人活了!我们家统共就三个男丁,三年前孩儿他爹去了就没回来,现在又要去一个…唉!”
“不知道打的什么劳什子,缴税越来越高,眼下还要抓壮丁!”
几乎全是抱怨声,众人都是忧心忡忡,言承摇了摇头,这种事跟他没什么关系,关外就是一群蛮夷,再怎么打也打不进来的。
回头看李闯呆滞的眼神,言承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翻身上马,李闯叹了口气也上了马,两人骑着马飞快离开了。
想起身边的燕国活地图李闯,不过碍于马背上有风声和马蹄声的影响,言承不得不扯开了嗓门:
“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还有多久才可抵达边关?”
李闯大概是还在回想那榜文,表情有些讷讷,过了半晌才沉声答道:
“两月余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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