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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鸭先知。
不知不觉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外头春寒料峭的,逢上有太阳的天,就裹着小被子出来晒太阳。
还得寻个避风的地,怕孩子们见风。
顾夏打了个哈欠,左手搂着胤禟,右手搂着胤祐,在院子里玩。
她特意让匠人打造的,略宽的躺椅,后头直接能插一把大的遮阳伞。
伞是用薄纱糊的,说是遮阳也没多大的效用,挡一下光,别刺着孩子的眼就成。
宫务她已经彻底的撂开手,交给那三人帮去办。
再说也没什么可办的,宫务有内务府撑着,也成立了宫务司,三人帮就是处理一下小的纠纷而已。
现在他们在园子里住的久了,就不愿意回到宫里去了。
随着权利中心的转移,这皇宫倒像是个吉祥物了。
这边的外宾来了,就让鸿胪寺的人带他们去参观,当然宫妃居住的地方是不可以的。
正在昏昏欲睡呢,身边凑过来一个相貌温婉的姑娘,约莫十四五岁,她很温柔,笑起来如同潺潺清泉。
“皇额娘,您歇着呢?”
“乌林珠啊。”顾夏叫了一声,笑吟吟道:“坐吧,别拘束。”
她这么一说,乌林珠就凑的更近了,软软的陪着顾夏聊了一会儿天,这才离去。
顾夏望着她的背影,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胤熙从假山后头闪出来,不服气道:“您把她打一顿赶出去便是,何必留在眼前。”
竟然敢对胤祺下手,真真的好胆子。
“她是隆禧家的姑奶奶。”
只这一条,她的名声,就不能有任何瑕疵。
只能暗地里去收拾她,明面上,她必须干干净净的。
胤熙皱了皱眉,很是不高兴。
以她的作态,合该吃一顿鞭子,赶出去便是。
“宫中一向太平,她也算是个磨刀石了。”
胤熙作为一个上位者,以后肯定不是做一个娇公主,草草的嫁出去了事,所以最基本的情绪管理,就必须要到位了。
他们两人对胤熙格外娇惯些,毕竟这些年,三个小子一个姑娘,与众不同的那个,得到的待遇也是与众不同的。
她的用意,胤熙也是懂的,可是想着那次胤祺发高烧,小猫一样的哼唧,就那样软软的躺在她手里,她就难受的紧。
恨不得将乌林珠千刀万剐,也不定解恨的。
胤熙话锋一转,又说到真珠上头去,原本这么个小宫女,是不会在主子嘴里出现几次的。
可谁让人家有本事呢,一举得男,太子抱着那小子,笑的合不拢嘴。
有了这个小阿哥,这太子一脉就有后了,自然跟旁人不同些。
这个旁人包括了,除他之外的所有皇阿哥。
瓜尔佳家的人,曾经派了阿林保的妻子,火烧火燎的进宫,以四嫂的身份,很是一番劝诫。
“三阿哥也该早日放了房里人,哪怕添个格格呢,也是多个后了。”
顾夏看着这位四嫂,她穿着半旧的青锻褂子,头上的金簪也不怎么鲜亮了。
这是来哭穷的,你都当皇后了,但是对家族没有一点贡献,麻勒吉还是不上不下的,这马上就要致仕了。
下头几个小的,也没人拉拔下。
顾夏看着她,心里有些恼怒,撩开手中的翡翠佛珠,冷笑道:“就是不知道今儿的事,阿玛知道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富察氏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了,也不端嫂子的款,只笑道:“这都是奴才们的一片心意。”
顾夏懒得跟她多说。
只要她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瓜尔佳一族,谁不给三分薄面。
她要是上跳下窜的求恩典,纵然瓜尔佳一族,跟佟家一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一番轰轰烈烈,又能如何。
说倒就倒了,还不如细水长流。
麻勒吉就看的很清楚,他当初能做到顺治重臣,遗诏都是他捧出来的,这官场上的事,可比儿孙要清明多了。
午间用膳的时候,康熙就在说这个问题。
“麻勒吉乃是老臣,若不是你拦着,这就青云直上了。”
他信任皇后,自然愿意抬举。
顾夏却摇头,当初谁不说佟家要从汉军旗抬旗,可结果呢,玩完了不是。
哪里是她拦着,麻勒吉拿她当挡箭牌呢。
再一个,她那么多的兄弟,着实没几个有才干的,因此在大开绿灯的情况下,都没有飞升。
不过听说下头的孩子,倒是有几个不错的。
想着想着就远了,顾夏下午的时候就吩咐,要是三阿哥那里得闲了,就往清溪书屋来一趟。
他来的很快,刚下学就过来了。
下午上的是步库课,他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细汗,看着顾夏就勾唇笑了笑。
顺手拿着帕子替他擦了,顾夏就跟他说了外祖家几个表兄弟的事,笑道:“趁早带着,接受一下新思想,要不然到时候改起来难受。”
小的时候,越是新奇的东西越喜欢。
这长大了,新奇东西就不行了,会让人觉得三观都被重塑。
胤禛随口应了,这都不是什么事。
看着一排两个小子,抱着自己肥嘟嘟的小脚丫啃,顿时有些嫌弃。
看到他的表情,顾夏顿时笑了。
“你小时候也这样你,不让你吃,你就嗷嗷的哭,让人无奈的紧。”
胤禛顿时跟晴天一个霹雳一样,被炸晕了。
“怎么可能?”
那怎么不可能呢,小孩子小时候,都是一个样的,吃手吃脚,都香甜的不得了。
顾夏看着他那小模样,觉得好笑,就又扔下一个大雷:“你不光吃手手吃脚脚,你还嗦嘴,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咕咕响,能把人笑疯了。”
平常不提的时候倒还好,这一提就把记忆给彻底翻出来了。
“你还吃帕子,吃被子角,跟不给你吃饭似得。”
胤禛:……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胡话。
顾夏哈哈一笑,捏了捏胤祐肉嘟嘟的小脸蛋笑:“你小时候也这么胖,本来鼻子就塌,脸蛋上的肉能把鼻子埋起来。”
胤禛脸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了,惹得顾夏就笑个不停。
等把顾夏逗开心了,胤禛出去后,径直来到了哈哈珠子的院子。
今儿的事,定然不是无风起浪,总得有缘由。
等他知道是四舅舅做的好事,顿时冷笑出声,这人向来无能,敢在额娘跟前窜来窜去的,打量他们小的护不住?
他也不现发作,等到彻底入了夏,天热起来,这才让人约了四舅舅家的几个表兄出门。
出去做什么呢,摔跤赛马。
这是一项谁也不能怂的活动,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厉害。
天天的叫出来,也不收拾他们,就操练,让他们累的回去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
最胖的那小子,直接瘦了十斤。
这老四不明白,可麻勒吉门清啊,这是为人家的皇额娘张目呢。
他也不管,这感情嘛。这样摔摔打打的,只要熟了心里有数就成。
好在成效也是不错的,月余的功夫,瞧着就精神了,也长进了,胤禛这才罢手。
他也不能对他们怎么着,毕竟额娘在上头看着呢,免得她心疼,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也难受。
这样的处置倒是刚刚好,毕竟对于几个小子来说,这样的上进日子,是非常痛苦的。
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人,突然间训成这样,胤禛也是下了功夫。
几个小子回府后,还来不及庆祝,就被一道晴天霹雳给炸了。
三爷亲自操练了他们还不算完,又扔到军营里头去了。
那地方跟自己练,也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对此,胤禛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不整的你看见爷就哭爹喊娘,老老实实的,那是堕了爷的名头。
顾夏拿到消息之后,微微一笑,就抛在脑后了,不过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她儿子护着她呢。
这可算是养出来了。
康熙也很是满意,懂的护家人,处置起来又让旁人没话说,最后的结果又是积极向上的。
可比……某人强多了。
太子现在就跪在他跟前,一字一句的为自己辩解。
“儿臣并无此心啊皇阿玛……”
他如今也不过十来岁,身量细长,跪在那里,窄细的肩膀微微耸动,看着有几分可怜。
原是有使臣来,鸿胪寺的安排座位,安排到康熙地界上去了。
这其实没大毛病,唯一的毛病就是,没有康熙的恩典。
那么谁给这个官员的胆子?让他敢做出这样僭越的事。
他也知道,这是一次试探,可他不该试探。
皇帝能给你的,自然会给你,不能给你的,就是不允许你试。
虽然说霸道了些,但是今天这个试一下,明天那个试一下,皇帝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脸面还要不要了,这都是大问题。
看向低垂着头的太子,康熙顿了顿,无奈的叹了一声。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行了,朕知道了。”
知道什么呢,皇上没说,可太子知道,这一茬,已经过去了。
擦了擦泪珠子,太子破涕为笑:“皇阿玛,儿臣最担心的,就是您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失望。”
失望了,他就会失去太子之位,你说恐怖不恐怖。
康熙摇头,还是忍不住点了题:“你是太子,往一国之君上头靠拢没问题,但是要找准路子。”
我要抢你碗里的饭,这种路子就不能走。
“嗯。”应了一声,太子乖巧的行礼告退。
等离了清溪书屋,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冷硬起来,神色明灭不定的看向书屋的方向。
“你出的主意好,有赏。”
真珠接了话,也跟着笑了。
“是,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您得把您的困难给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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