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念虽然逐渐认为自己并没有被感染,但还是很担心。
因为她身体上的问题并没有因为自己意识的转变而减少,甚至说是……更严重了。
当屠念第三次拿起香皂的时候,发现闫听诀正静静地看着她。
屠念把香皂放下躺回去,问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这个问题:“我真的没被感染吗?”
她越想越觉得苦恼:“但我上次从r到sr也没有反应这么大呀!”
闫听诀也在思考这个事情。
目前屠念的症状很古怪,古怪在她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太一样。
感染的人群是无法控制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状态的,这其中不光包含着情节自己,更是会在各个方面变得苛刻。
比东西一定要放在某个位置,按照某个顺序摆放,家里必须收拾得干干净净,身边不能有一个破坏秩序的存在,否则就会让他们抓狂。
可屠念除了偶尔会有冲动洗手以外,其他反应都没有。
而且她的这个冲动也很轻微,更像是某种暗示,只要闫听诀提醒,她就可以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并且放下手里的东西。
闫听诀今天又做了一锅大餐。
屠念现在胃口不好,什么也吃不下,他就变着法子给屠念带来她能吃的东西。
但这回的效果也不太好,屠念已经瘦了五六斤了,她本来也才刚到九十斤,现在更是在八十的边缘疯狂试探。
要说特别瘦那也不是,可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瘦脱相。
屠念也很愁这个,但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哪怕是硬塞进去,她也会吐出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摄入糖分含量很高的粥,因为她个人原因对甜味的东西有更高的容忍度,小熊软糖也是她到现在为止吃下去味道都正常的东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她的身体还是有很大损伤,但起码比活活把自己饿死好。
屠念觉得也是很离谱,家里有这么多食物,她却奢侈得几乎都吃不了。
不过城市里的变故让她的坏食欲没能成为闫听诀唯一一个担心的事情,如今整个城市已经瘫痪了,停电还停水,除了有些提前准备了太阳能的玩家以外几乎整个城市的电器都变成了垃圾。
隔壁的一家已经在一天前全部变成了人偶,他们把因为受伤而移动不了的邻居两人同化了,也算是报了仇。
倒是之前被屠念救下来的那个小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屠念没事干的时候就会坐在墙边上往外看,看久了后觉得衣冠整整的人偶们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只是没有人类的情感,没有思想,但是看起来却比人类要“完美”很多。
在身边只有人偶的时候,他们就连神情都很像是人类,而且还是道德标准很高的那些,看到路边的花儿倒下,都会将其扶起来。
可是见到活人之后就会截然不同。
屠念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在意之前的那个小女孩。
如果她也变成了人偶,为什么就此消失不见了呢?
是被抓走了,还是有了什么不同的后续呢?
屠念想着,听到身后有声响,一回头,发现闫听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穿着普通的t恤衫,神情淡淡的,却莫名有种天崩于眼前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场。
屠念冲着他笑了一下,招了招手,和他说着自己今天的新发现——外面的人偶看起来更像人类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检测不到人类的存在,他们开始慢慢进化,屠念甚至发现有个人开始笑,但是是非常假的笑容,不带任何情感,只是肌肉提拉的动作。
闫听诀也发现了这些,但他还有个更不好的消息,是嘤嘤和伦萨传回来的。
伦萨这几日潜入了一个号称正在研发血清的科学院,可是进去后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外面看到的灯光变化以及人影走动都是远程操控的投影,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人在试图解决这个病毒。
屠念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其实大家认为这是一种进化呢?在进化中选择出那个更好的存在?”
闫听诀看向屠念:“选择和进化也许并不是一件事。外面的那些人需要进化,他们将臣服于自己新的王,而王当然不需要和他们一样。”
屠念听着听着感觉到有些不对,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慢慢开口道:“王就是我。”
“没错。”闫听诀道。
“那我现在走出去会被感染吗?”屠念又问。
“不要冒这个风险。”闫听诀道:“但是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只是不知道神明选择你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你是这个副本中唯一一个即将变成ssr的卡牌,那就有些太虚了。”
“我也觉得。”屠念放下手:“我还觉得有些熟悉。”
她闭上眼,眼前再次出现了新的画面。
这是她过去几天新的梦境碎片,很多都是关于一家五口中的那个妹妹的。
屠念梦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梦中的她也怀疑了自己是不是被感染,而梦里的症状比现在更是来势汹汹。
她总是拿起手机想要给什么人发信息,可是最后却发现列表里根本找不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睡醒后屠念才会意识到她一直想找的人是闫听诀,只可惜梦中的她自己并不知道。
屠念看着自己一点点成长了起来,和身上的病毒做着抗争。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见到了那个妹妹。
那个妹妹已经失去了家人,躲在家里哭泣,她也觉醒了一个能力,是可以操控一个人的感染程度。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她随时都可以救屠念。
屠念有的时候是从第一人称,有的时候是从上帝视角看这个故事,清楚梦里的她并不知情,还以为妹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收留了她,帮助了她。
可是下一秒,她却看到她跪在一个看不清虚实的雕像面前朗声承诺了什么,而背后不远处躺着的则是自己,悄无声息的自己。
屠念被这个梦惊醒了很多次,可这个梦却和之前的不一样,她无法把它说给任何人听,哪怕是闫听诀也不行。
闫听诀一度气恼到想要直接把这个世界扯成碎片,还是屠念安抚他自己没事后才缓解了他的情绪。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邻居家看看。”屠念道。
“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女孩?”闫听诀问,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屠念理解他的想法,无法说明真实的意思,但还是可以迂回地表达一下:“不是在意,我只是有种直觉她和这一切背后的阴谋有关系。”
不管是关于神的,还是关于这个副本本身的。
闫听诀从来不会拒绝屠念,这回也不例外。
他收拾了一下后,便带着屠念来到了一家五口家里。
家里和屠念这边的大小差不多,但是设备老旧一些,看得出他们是很早就住在这里了。
洒水车,抽水泵用得都是几十年前很贵的版本,它们都被时代淘汰了,可不代表他们的性能有什么大的问题,在电器没有普及的年代,它们虽说个头大了点,但是使用还是很方便的。
屠念判断这家人可能也富有过,所以才能买下这么贵的东西。
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妹妹的房间在最里面,屠念和闫听诀不着急,索性从最外面开始看。
这家人看起来是真的挺朴素的,起码屠念乍一看过去没有任何的问题,得出的结论和闫听诀判断得差不多。
可是看到地下室里的东西后,她却又不这么想了。
地下室里的东西很多,全是提前准备好的食物以及用品,之所以说是提前准备好的是因为这家人虽说战斗力不错,但是却没有车,想要离开农场去城里补充物资的消耗很大,途中遇上的人偶也不是他们能靠着蛮力对抗得了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摆得很整齐,甚至有货架的存在,所有的东西都被储存在了最好的位置,这么看来,倒像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会有丧尸病毒存在而做的准备,就像是屠念这个玩家一样。
“难道说一家五口也是玩家?”屠念问。
闫听诀并不认为:“不会。”
“妹妹呢?”屠念又问。
“妹妹……很古怪。”闫听诀挑眉:“起码从我现在的感知上来看,她本来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
屠念叹了口气:“居然还会有这种情况,还真是说不清。”
正说着,他们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闫听诀拉着屠念躲在了一个货架后面,看到妹妹走了进来。
之前屠念和闫听诀得到的情报都是说她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在卧床休息。后来见到妹妹时她也表现得很脆弱,除此之外,还很善解人意。
屠念曾经觉得她是个非常可怜而又善良柔弱的小倒霉蛋儿。
直到梦里梦到了那样的情节,现在又看到她单手拿起了一个几十斤重的箱子还面不改色的妹妹后,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
当然不是说女孩子能拿起这么重的东西很奇怪,只是说她如果真的像是大家说的那样身体不好常年卧床养病,就不应该能有如此强健的体魄。
总不能是因为人偶病毒和她的身体缺陷玩了个消消乐直接两两抵消掉了吧?
闫听诀等她走后,才对屠念道:“之前他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地下室的钥匙丢了,这家人觉得是邻居拿走的。”
“后来找到了吗?”屠念问。
“如果找到了怎么会到现在的情况呢?”闫听诀道:“门外有一些混乱的脚印和三轮车印记,应该是地下室的门被锁住之后就没有人能拿到里面的物资,门又非常的厚重无法暴力破开,导致他们只能离开去寻找□□或者新的物资。”
屠念“啊”了一声:“然后他们就被感染了。”
闫听诀道:“是啊,被感染了,可是这个妹妹却没什么事儿,手上还拿着那个本来应该找不到了的钥匙。而且这个地下室的门在我们进来的时候是没有上锁的,意味着这些天来这个妹妹一直没有遇上过任何问题。”
屠念刹那间毛骨悚然,她眯起了眼睛:“所以说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这个妹妹做的?”
闫听诀道:“再看看吧。”
屠念心里嘀咕着:“为什么呢?”
她和闫听诀从地下室里出来,站在门口时闫听诀顺着门缝看了出去,发现那个妹妹正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直愣愣地往这边看。
好一会儿后,她捂着脸露出了一个笑来,唱着小歌回了房间。
屠念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上面全是鸡皮疙瘩,她吸了口气后和闫听诀一起走了出去。
如果说妹妹只是担心有人跟她分享物资的话,那她的行为也太果断了,尤其是折腾了这么一出后还要跑到屠念门口作秀,显得多此一举。
屠念在门口的桶里看到了被烧干净了的药品,有一个没有完全接触到火焰的包装盒上面写着一行她看不懂的字,仔细研究了一下后发现应该是某种治疗先天性病的药品。
“她痊愈了?”屠念问:“看起来真的很像是玩家,毕竟这种病应该不是说能好就能好的,比起她忽然之间换了一个人,我更愿意相信是有人代替了她的身份进入游戏。”
闫听诀道:“可是她和这个世界过分契合了,从我的判断上来说她肯定不是一个外来者。”
屠念觉得莫名其妙,她和闫听诀继续在院子里悄悄得搜东西,避免会被发现动作很小心。
“要不把她绑起来?”屠念好半天也没找到新的线索,心中多少有些挫败,便问道。
闫听诀:……
他看着屠念,像是在问“你认真的吗?”
屠念当然是认真的,她考虑了一下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很认真地问闫听诀:“你觉得会打草惊蛇吗?”
“那倒是不会。”闫听诀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屠念又问:“那你有把握抓住她吗?”
闫听诀眯了一下眼睛:“你觉得呢?”
男人不能说不行,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闫听诀别说是抓个人了,就是抓个人偶过来,让屠念玩一玩都可以。
屠念知道这就是一定能成功的信号了,她拍了拍闫听诀的肩膀,像是一个军官在和下属说话……虽说是个半吊子军官。
她认真地委以重任,感觉自己距离成功又多了一半:“我就知道把这个事情交给你肯定没错。”
说着,她拍了拍手:“走。”
闫听诀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是错上了贼船。
没想到他英明一世,居然也会中别人的激将法,偏偏用这个法子的人还是自己的女朋友,所以无论她怎么做闫听诀大概都会上钩。
更何况使用强硬的手法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不过,既然是上了贼船,就得要点利息来。
闫听诀对着屠念伸出手,问道:“所以你打算给我点什么报酬?”
“这难道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吗?”屠念故意夸张地问:“不会把不会吧,鬼王连女朋友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呀?”
她脸上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但最近一段时间毕竟是没怎么吃好休息好,精神状态仍然一般,眼底也有一小片不明显的青黑。
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屠念是个美人这件事,却让闫听诀感觉心疼。
他现在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这一切都和房间里的这个妹妹脱不开关系,可还是提议道:“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要好好吃饭。”
屠念一听,心情也有些郁闷了。
她撇了撇嘴,说道:“我又不是不想好好吃饭,主要还是……”
说着,她叹了口气。
闫听诀也是知道的,他道:“离开这个副本后。”
屠念捏了一下自己的腰,上面肉都抓不出来,心里却没多少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抱着我的时候都不舒服了呀?”
闫听诀摇头:“没有。”
屠念继续道:“不是说离开副本后身材就会恢复正常吗?我也觉得我之前那样更好,谁能想到我有一天会因为太瘦了而感到困扰呢?”
“所以你答应么。”闫听诀将她搂在怀里,在别人院子里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屠念点点头:“当然答应啦!你都这么说了。”
闫听诀这才笑了,他道:“你什么样子都好看,但我还是希望能健康点。”
屠念也笑:“快点啦!”
闫听诀颔首,正想挑个角度发起进攻,却不想下一秒,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妹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你真该让他看看,他选择你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她朗声道。
屠念抬起头,满脸的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修完啦修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