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李万姬,亦浑身剧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秦霄说,这第二幅《十咏图》才是真迹。
那故博三十年前花一千八百万买的那幅……
她有点不敢想了。
如果此事为真,那将是历史级别的笑话。
若为真,那些吃皇粮的大师、宗师、大宗师,全都要身败名裂。
不光全国古玩行人士都面色无光,历史上以乾隆为首,往那幅‘真迹’脸上疯狂盖章,将其盖成麻子脸的名人们,也都成了睁眼瞎。
不说这件事足以改写历史,没那么夸张。
但若是传播开来,造成的轰动,绝对比三十年前故博出高价购买《十咏图》真迹还要夸张。
“别,大姐,别胡思乱想了!”秦霄察觉出李万姬正在想什么,急忙制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故博多少大宗师坐镇?放心好了,故博没打眼,不会闹出乱子!”
“人们都说,培养一个飞行员用的钱,堆起来,比飞行员都高。”
“故博、国博里那些大宗师,又何尝不是?”
“故博、国博里那些老家伙,他们鉴定过的国宝,堆起来得按吨算。”
“一个掌眼,能从学徒混到出师,混到小有所成,混到功成名就,混到为人师表,混到荣誉等身,混到大师,跨过那道天堑鸿沟,迈入宗师之境,再挫败无数宗师,晋升大宗师。大宗师,只比那活神仙一样的至尊人物差一档。”
“据我所知,故博、国博里有几位百岁大宗师,如今已是半步至尊了。”
“妖怪听说过吗?故博、国博里那几位半步至尊级别的百岁大宗师,他们的眼力,比x光都夸张,世上能让他们看走眼的古玩,比太阳系里的行星都少。至于真正的至尊……能让至尊打眼的物件,比头上的太阳和月亮少。”
“吃皇粮的人里,确实有一部分滥竽充数的大砖家。”
“但真正顶天立地的那些个老妖怪,哪一个不是横扫一个时代的天骄?”
“能撑得起一个时代,他们每一个人的巅峰期,少说得无敌二十年。”
“当然,有人年少成名,有人大器晚成,他们的巅峰期,几乎是错开的。偶有巅峰期重叠,也是不分上下,联手横扫一个时代!”
“齐家首席大掌眼黄军是大师级别,‘天眼大师’,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呢?别说横扫一个时代,黄军连区区洛阳城古玩行都扫不干净!”
“所以说,李小姐,你不用担心。”
“那些老妖怪,才是国博、故博真正的镇馆之宝。”
秦霄笑道:“能让那些老妖怪打眼的物件,确实存在。但很明显,不包含《十咏图》在内。毕竟他们水平跟我差不太多。”
听了秦霄前面的解释,李万姬知道自己想多了。
而听到秦霄最后一句话,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谁给这家伙的勇气,让他这么臭屁?这么自视甚高?
她不知晓,秦霄自己不行,但加上老秦家列祖列宗,就不一样了。
据秦霄所知,他们家祖上,凡是家传宝珠的融合者,最懒散、最不求上进的咸鱼,也是大师起步。
随随便便看过几本书,掌握点知识的,宗师之境随便进。
再有点天分,那就飞跃成大宗师。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至尊,貌似老秦家也出现过好几个。
但诡异的是,那几位至尊,并没有在宝珠内留下全部的能耐,扑朔迷离。
秦霄怀疑,可是至尊的能耐太大,占内存太多,宝珠这张‘储存卡’的储存空间装不下……
李万姬自动忽略秦霄那句狂到天上的话,针对他手里这幅《十咏图》,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故博没打眼,你也没打眼。”
“这两幅画,都是真迹?”
“北宋的大才子张先,其实画了两幅《十咏图》?”
秦霄惊讶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是说过了吗?北宋张先,他一生只作一幅画,就是《十咏图》。”
“而且古代人也不是傻子,知道物以稀为贵。除非特殊情况,不然没谁会主动拷贝自己的作品,让本来的世界唯一,变成世界唯二,价值大打折扣。”
李万姬彻底被绕糊涂了,疑惑道:“真迹只有一幅?而且你和故博,都没打眼,都得到了真迹?这两种情况,分明是矛盾的呀!”
“哈哈!”秦霄笑道:“看来隔行如隔山,果真如此。李小姐,你应该知道古代文人雅士之间,往来的书信吧?那些书信,辞藻华丽,名句频出,让今天的我们,仍然会被那种美好所打动。”
“然而……那些书信,是文人雅士们,挥笔写下,一蹴而就的吗?”
“当然有这种情况,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少数灵感迸发的时刻,才会一蹴而就,充满了激情与豪迈。”
“更普遍的情况是:先在草稿上写一遍,修改病句,理顺逻辑,加以润色。等改得差不多了,再找张信纸,誊抄上去。”
“这才是古代文人雅客之间,写信的常规流程。”
“画家也是如此。”
“像张大千、齐白石这种画了一辈子画的巨匠,晚年时,技艺早已臻至化境,俨然炉火纯青,不用打稿,提笔就能画。”
“而北宋张先,却是个半路出家的画者。”
“他八十二岁,才开始自己第一幅画的创作。”
“你猜他用不用打草稿?”
“必然用啊!”
“先在草稿上过无数遍,确认细节与布局之类,然后再正式开画!”
闻言,答案揭晓,李万姬冷酷的一张脸上,露出无比人性化的表情。“原来如此。如此说来,你手里这幅《十咏图》,其实是张先的真迹草稿!”
“正是。”秦霄颔首道:“我这幅《十咏图》,画工比故博那幅,粗糙了不是一星半点,有很多细节处,也颇为随意,并不严谨。”
“但我手里这份‘草稿’,实际上和故博那幅几乎一样,没什么区别。”
“所以,故博那幅,是张先最终定稿的完成品。”
“而我这幅,也至少是张先定稿前的那一稿。”
“两幅,都是张先真迹。我这幅毕竟不是最终定稿的完成品,价值肯定比不上故博那幅。可也远不止一千八百万这么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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