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衣服摩擦的窸窣声让她整个头皮一阵发麻,手掌把眼睛蒙得严丝合缝:“叶,叶禹臣我告诉你,你这样算,算耍流氓……”
迎接她的男人一声愉悦的轻笑。
丛安安紧紧咬住唇,几秒后,才听见他又说:“好了,逗你的。”
叶禹臣握住她胳膊,将她的手拉下来。
丛安安低头一看,原先半敞的衣襟合拢了些,他并没有真脱给她看。
只不过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依旧侵袭着她的鼻腔。
“咱们现在算是扯平了。”叶禹臣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笑盈盈的,却很认真,“以后不许再躲着我。”
丛安安:“……”这种事情也能扯平的吗?
“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言小冰拎着满满的两个热水壶上楼,“每次上晚课都有现成的热水,我们该不会是被盯上了吧?”
丛安安同样拎着水壶,扯了扯唇,“是,是被盯上了。”
江悦倒抽了一口气:“安安,你不会传说中的……”
李晓玲:“阴阳眼……”
丛安安:“……”
“阴阳眼个屁。”她无语地睨了睨这几个活宝,“不是鬼,是人。”
“啊——”言小冰突然反应过来,“是那个谁?!”
丛安安仰天长叹了一声,径直往楼上走。
李晓玲:“那个谁?谁?”
江悦:“废话啊,校草啊。”
李晓玲:!!!
最近叶禹臣不仅派小弟给她们打开水,还总是陪着丛安安上自习,上大课。如果不是有几门专业课小班教学,教室坐不下,丛安安估计他能按照996的频率来刷脸。
传言道烈女怕缠郎,丛安安自诩不是什么烈女。
可她也不怕缠郎。
被纠缠了半个多月,学校论坛帖子都堆成山高了,走到哪儿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目光,她主动约叶禹臣吃饭。
因为赶着回去睡午觉下午还得自习,就没有去校外,她在食堂请了他一份豪华盖饭和水果拼盘。
叶禹臣吃着丛安安为他准备的爱心午餐,心情甚好,“终于被我真诚的心意打动了?”
“……”丛安安埋头啃着玉米粒。
“我就知道
,你迟早会答应。”叶禹臣眉梢一挑,“像哥哥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丛安安一直回以淡淡的笑容,不打断,也不发表意见,直到看见他吃完,才放下手里的筷子,叫了一声:“哥哥。”
叶禹臣没来由的心底一震,脸上笑意僵了僵,唇角尽量保持轻松的弧度:“怎么了?”
“我想……我们还是……”丛安安低下头,紧紧地抿了抿唇,用力抠着桌角的木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叶禹臣还没开口,她便抢着说:“我觉得很抱歉,但是我大学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对不起。”
她拒绝了那么多人,却唯独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用力揪起来似的难受,连呼吸都带着微微的痛意。
毕竟叶禹臣对她那么好,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走到这步,他们可以一直都是好朋友,好兄妹。
“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还是,”他顿了顿,唇角的弧度有些苍凉,“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不是的。”丛安安忙不迭摇头,“我把你当学长,当哥哥,但是……我不能……”
叶禹臣扯了扯唇,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在你眼里,我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丛安安想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咬了咬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我自作多情了。”叶禹臣低头,将盘子里的土豆戳成两半,“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就算你不现在不想,我可以等到你毕业。”
丛安安胸口就像堵着块大石头,险些喘不过气来。
叶禹臣起身,没再看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丛安安紧紧攥着手指,眼眶微微发热,鼻头也酸酸的,她深吸了口气,想把这阵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需要帮忙,再找我。”说完他转身离开。
丛安安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拒绝了叶禹臣,他也没有再继续纠缠,丛安安自己却像是丢了魂一般,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不在状态。
论坛上变得和以前一样,经常出现他和校外的不良少年约架,又给哪个小弟打抱不
平,又把哪个老师气得当场发飙。
以前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可自从两人失去联系,她每次一刷论坛,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他的名字。
只是他的名字再也没有和她出现在一起了,那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梦似的。梦过了无痕,记忆里却越来越清晰。
转眼一个学期过去,丛安安没在学校里再看见过叶禹臣,两人就好像彻底沦为了陌生人。
说来也是,他们就像是被强行拧在一起的两根绳子,一旦失去了那股力量,便自然而然地回归到自己的位置。
而他们原本的位置,就是两条平行线。
大一新生入学,丛安安被学姐叫去学生会帮忙。
今天有个新生讲座,是计算机系常驻奖学金榜的学长段恩杨精心为学弟学妹们准备的。
丛安安帮忙在会场布置,维持秩序。学弟学妹们要么不知道该坐那儿,要么拉着她问东问西,偶尔还要被老师叫去当当苦力,丛安安忙得像一只陀螺,直到讲座正式开始,才得空歇一歇。
礼堂很大,后面空着两排座位,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段恩杨这个名字她很熟悉,虽然是计算机系的学霸,跟她们外语系隔着几座山,但之前跟叶禹臣混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听黄毛他们提一嘴。
说这个人仗着自己学习好处处看不起叶禹臣,但叶禹臣从来没拿瞧过他,他那张金贵的嘴里甚至从来没出现过段恩杨这个全名。
段恩杨对他的鄙夷都在言语里,而他对段恩杨的蔑视,体现在每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里。
黄毛们开玩笑,说段恩杨是嫉妒叶禹臣长得帅,就算风评差成那样,人气照样比他高。丛安安觉得是有道理的。
今天如此合适的场合,抬高自己贬低别人的绝佳机会,段恩杨怎么可能放过?
听着演讲台上的男生高高在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丛安安心底怒火中烧。
“段恩杨学长的演讲结束了,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他的吗?”
在两个学术性问题之后,丛安安站了起来。
“好,我们把话筒递给角落那位女同学。”主持人笑道。
丛安安拿到话筒,比起那些青涩腼腆的大一新生,她的嗓音虽然依旧甜美软
糯,却自然带着一股字正腔圆、毫不怯场的质问:“请问学长你的优越感,是要靠贬低别人才能获得的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段恩杨的脸色十分难看,从主持人手中拿过话筒:“这位学妹,请问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
“我对学长并不熟悉,谈不上误会,只不过学长刚才的言论我不能苟同。”丛安安迎上他目光,“据我所知,你和你口中的叶禹臣学长是同班同学,请问你是站在什么制高点上来指责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当做反面教材?我换句话说,你有什么资格?就因为你拿过两年的奖学金吗?奖学金是要参考德行的,就学长刚才那番话来看,我觉得你不具备这个德行,你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段恩杨被她说得脸都白了,整个人站在讲台上十分僵硬,握着话筒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说什么,却被丛安安伶牙俐齿抢了先:“还有据我所知,去年秋天宿舍楼着火,学长你撇下三个舍友独自出逃,这则消息虽然被学校压下去了,但还是有不少同学知道的。你不如猜猜,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叶禹臣学长会怎么做?”
他一定不会的,他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可以为了救她,赤手空拳,孤身面对那么多壮汉。
不管遇到任何事,他都不会撇下朋友,甚至陌生人。
“学长,分数不能证明一切,甚至有时候,什么都不能证明。”
丛安安冷冷地丢下一句,从他脸上收回仿佛脏了的目光,转身离开大礼堂。
学校对面的健身房,叶禹臣正在满头大汗地做着俯卧撑,手臂肌肉的脉络鼓起,跑步机上跑着的任斌突然拿着手机奔过来,“卧槽叶哥,你看。”
叶禹臣没理他。
任斌激动地蹲下来朝他举起手机,“叶哥,你妹!”
叶禹臣:“你妹。”
任斌晃了晃手机:“你妹啊。”
叶禹臣:“你他妈神经病啊你骂我?”
“我没骂你,你妹。”
“……”
“真的是你妹。”任斌用手指了指屏幕上的照片。
女孩一双清澈的鹿眼瞪得圆圆的,两只手握着话筒,目光犀利,檀口微张,表情看上去特别不好惹。化着淡妆,涂了珊瑚色口红,黑长直变成了蛋卷头,和他印象中的模样差了好多。
唯一不变的,是他心口那一阵突然猛烈的心跳。
唯一不变的,是他心口那一阵突然猛烈的心跳。
唯一不变的,是他心口那一阵突然猛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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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变的,是他心口那一阵突然猛烈的心跳。
唯一不变的,是他心口那一阵突然猛烈的心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