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他真的是药王前辈”楚思晴睁大了双眼,看着饭桌上有些狼吞虎咽的中年男子,有点不能置信地问着身旁的白衣男子。
“九公主,你这句话已经问了第三十七遍了,现在我很负责地再告诉你第三十八遍,他就是药王舒斐,——我的师父,就是江湖中传闻,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精通阴阳五行,奇门八卦,医学之术的药王舒斐。不过,他绝对不是你脑海中那个风流潇洒,高雅聪慧的大侠。”江臣彦很不忍心告诉楚思晴事实,但是实则是师父自己的行为亲手破坏他在楚思晴心中的高大形象。
就比如说现在,师父正满嘴油腻地啃着鸡腿,吃完,还用他那有些破旧的衣衫随意的擦拭着,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像是被放逐的饿狼一般。而且师父还有一点嗜好,就是喜欢看美女,不管是老的,少的,都爱狠狠地盯着看。在这点上,让师娘非常气愤,哪怕师娘在二十几年前被冠上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师父还是不会满足他那看美女的嗜好。
“师父,咳咳”江臣彦有些尴尬地望着又陷入痴呆的师父,以咳嗽示意他可以恢复正常了。
哪知,自己的师父还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傻傻地说着“美,真美,真不愧是楚国第一奇葩,比她母亲沈烟还美,旁边那位也美,哇……小子,我真妒忌你。”哇的一声后,竟然哭丧地叫起来。
那叫声真是着实吓了在场的五人,而这五人,表情各异。舒河还是淡定的笑笑,对于老爹的神经见怪不怪;江臣彦则是额头冒着黑线,脸部正在僵硬中;楚思晴是当场愣住,表情凝结;楚倾烟尴尬地笑笑,不过神情也很古怪;而身旁站着的侍女星儿则是长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
“怎么了,我有说错吗?”而当事人显然还是很无辜,有些疑惑着问着。
江臣彦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没,师父,你继续吃,也继续看,吃饱喝足了,我们有话要和你说”
“如果是你婆娘的眼睛,和那帮死人的事情,嘿嘿,小子,你必须答应我,再帮我烧几顿好的”舒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有些微撑,起身就活动活动。
“好,师父,你想吃什么,我都帮你烧”江臣彦颓废地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她实在是不敢再望向两位公主的表情。记得刚才在厨房为师父烧晚食时,楚家姐妹已经惊异地差点没昏过去。要知道“君子远庖厨”,一个大男人会做饭,实则是比较怪异,不过幸好,自己连忙解释道,那是自幼在药王谷锻炼出来的,连哄带骗,这才把两位公主糊弄过去。
“小子就是乖,你一走,冰丫头一走,那婆娘又不会烧,我那笨蛋儿子烧的又特别难吃,你不知道为师是怎么过这两年的”当下,竟然抓住江臣彦的臂膀,失声哽咽起来,不过一看就是装的。
江臣彦心里微微放心,自己的师父在发疯时,还是记得要叫“她”小子,如果唤她“丫头”,自己是真的百口莫辩了。当下,算是象征性的安慰两下,叹了口气答“好好好,我烧还不行嘛”
楚思晴有些怪异地看着这师徒二人,以为两人都得了癫狂之症。而一旁的舒河看着她的表情,淡淡地解释道“家父行事向来古怪,师弟也与家父情同父子,公主殿下千万不要见怪。”
楚思晴只是尴尬地笑笑,点头称“是”,于是柔柔地对着舒斐说“前辈倘若治好了姐姐的眼睛,思晴也亲自下厨,为前辈准备膳食。”
“哇,好呀好呀,没有想到火丫头也会烧饭,我有口福了。”舒斐连忙拍手称好。
“师父,这是九公主殿下,不要老叫人火丫头火丫头的”江臣彦埋怨着自己的师父,她有些无奈,自己的师父怎么那么喜欢喊人家丫头,看见火红衣裳的楚思晴喊人家叫“火丫头”,看着淡雅文静的楚倾烟,就喊人叫“水丫头”,看着冰冷如斯的小汐,唤人叫“冰丫头”。总之,就是各属性大聚集。呸呸呸,怎么自己也被绕进去了。
“好了,免得你们说我光吃饭,不做事,我帮水丫头看看”这时,药王终于算恢复正常了,洗好手后,认真地为楚倾烟把着脉,还左右凝视了楚倾烟的黯淡的眼眸。沉思了一会后,淡淡地说道。
“噬心蛊,味辛温,实剧毒,食之可摧毁人的五官。水丫头长期服此毒,眼睛早已被摧毁的很厉害,如果不是臭小子及时用泪美人眼,玉暨花,霓绾草,紫涩果等数十种名贵罕见的药草融在一起日夜煎服,现在你的感官,听觉,嗅觉早已被剥夺。”
楚倾烟听了,微微地点了下头说“前辈说的不错,在瞎掉后,自己的感官,嗅觉,听觉有时会时好时坏。”当下,开始微微明白了,为什么江臣彦要和陆杭合伙开酒楼,原来她一直服的药是如此名贵。
“师父,毒,弟子已帮烟儿解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失明的眼睛。弟子不知是如何恢复,还请师父明示。”江臣彦第一次那么恭敬地对着自己的师父说话,说时,柔和地余光还不断地扫着身旁的女子,眼神温柔且充满绵绵情意。
舒斐没有忽视掉江臣彦那细微地小动作,有些复杂地凝视着自己的徒弟,在楚倾烟和江臣彦之间来回扫视着,淡淡地说道“如果只是瞎了两三年,我尚有把握可用药为水丫头治愈,只是现在已过去多年,那失明的双眼周围,角膜已经开始受损萎缩,实则……”
舒斐还未说完,身旁的楚思晴已经激动地叫道“那难道姐姐的眼睛没有救了”当下,表情着急似火。
舒斐叹了口气道,“看看看,我没叫错吧,火丫头就是火丫头,我还没说完,你就跳起来了”
楚思晴被他这么一说,脸色当场尴尬起来,脸颊微红,有些歉意道“是思晴鲁莽,还请前辈继续讲”
“想要恢复,也不是不行,就是缺了一样东西”舒斐没有责怪她,只是笑笑,慢慢地说出来。
“什么东西”楚思晴和江臣彦异口同声地喊出。
“凝神珠”舒斐有些复杂地说道。
凝神珠是何物?那是武林第一神秘之人----洛震宁的拥有物。听说那洛震宁也是武林一大奇才,琴棋书画,奇门遁甲,阴阳五行无一不精,还传闻他俊美非凡,高雅脱俗,是当时武林中第一美男子。况且洛家世代都是武学大家,他的武学造诣绝对不在叶寒门主之下,他的势力也绝对不亚于慕容世家与南宫世家。只是,他肯把视若珍宝的凝神珠让出来吗?江臣彦摇了摇头,有点苦涩地想着,不可能,仅凭着他曾经与师父争夺当时武林第一美女萧英这一点上,他是绝对不会相助情敌的弟子的。
江臣彦有些头痛,她现在有点羡慕小汐了,因为她是师娘的弟子,那洛震宁看在师娘的份上也会厚待她的弟子。可是自己偏偏是师父的弟子,江臣彦一阵头痛,不过,就算再难,自己还是得去找那洛震宁借借看,毕竟她是答应了楚倾烟要治好她的眼睛。
当下,打定注意,用眼神和舒斐做着交流,舒斐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神情有些动容。
“第二件事情,杭城众官员暴毙一案,为师按照你写给我的启示,做过研究,不过不是很确定,你能在给我说说那些尸体的诡异之处吗?”舒斐凝视着自己的徒弟,有些严肃地问着。
江臣彦没有犹豫,又将自己的当时勘察的结果说了一遍,还加上了自己所怀疑的。
“师父,我觉得他们是中了蛊虫”江臣彦也一脸严肃地说着。
“啊”在场的楚思晴小声地惊呼起来,神情有些不可思议,诧异地望着江臣彦。
“臭小子,在我这,还真没偷懒,他们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冥情蛊的蛊虫,这种蛊虫产自苗疆,三百年前是一个叫做蒙真的女子为了惩罚背叛自己的恋人而寄养出来的蛊虫,蛊虫自从开瓮的一刹那起,就必须寄居男子身体,以吸食男子精气为生,当在一定时候,施蛊者只要催动一些特殊的催蛊手段,蛊虫将立刻吸食寄宿者的心脏血液,让他们突然因为血液供应不足而猝死,而且在死后,会散发出一些奇特的香味,那香味正是蛊虫挥发后留下的,一般的仵作是绝对查不出他们是死于什么症状。”舒斐皱着眉头,神情肃穆。
江臣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追问“难道在此蛊没有可解之法”
“有,是有,不过基本也属于没,那就是立刻找出施蛊者,将他除去,再融合紫竹清,天山雪莲,梦陀果等数十名贵的解毒丹药一齐服下,可能尚有一线生机,不过,被下蛊之人在没有被催发前,是没有任何异状,这也是冥情蛊最为霸道和可怕之处。也就是说,人不知道何时被下蛊,而他一旦知道了,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舒斐咬牙一字一句的在解释。
众人俱心下大凛,牙齿有些发颤,楚思晴颤声道“那岂不是就是说被下蛊之人必死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蛊毒。”
“基本可以这么说,不过,这种蛊毒极难培植,蛊虫繁殖极少幼虫,一般下蛊者是不会轻易拿他们去下蛊,况且,这种冥情蛊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它只吸食成年男子的精气才能存活,如果寄宿主是女子的话,蛊虫就会自动干枯而死。哎……凭什么死的是我们男人啊”舒斐摇了摇头,感叹这种蛊虫竟然有那么变态的一面。
在场几位女子面容顿时尴尬起来,而江臣彦则低下头,在沉思着什么。
“师父,你可知,谁会用这种蛊毒”江臣彦疑惑着问着自己的师父。
“他应该也是来自苗疆,甚至就是那蒙真的后代,因为实则是这种蛊毒制出之法太过诡异和绝密,没有想到苗人竟然已经来到楚国。”
“是啊,没想到江湖中人竟然牵扯在楚国权利之争中”江臣彦瞥了一眼满脸忧思的楚思晴,直率地说出来。
“小子,你万事一定要小心,师父没有什么好给你的,这颗避毒珠就给你了”舒斐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颗碧绿透紫的珠子,交付给了江臣彦。
江臣彦眼眶已经朦胧,没有伸手去接,拒绝道“师父,避毒珠贵重之极,师父,你还是自己留着用”
“拿着,小子,就算你用不着,你把这个给你身旁的女子也可,你大婚,师父没赶着喝你喜酒,这就算我给你们两个大婚的贺礼吧”当下,硬是把避毒珠塞给了江臣彦。
“谢谢师父”江臣彦没有办法,只是将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
舒斐见江臣彦收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催促道“小子,跟我去趟内室,我有些话要单独帮你说”
江臣彦心中讶然,但还是遵照师命,起身和师父走进了内室。
屋内烛火跳跃,门房紧闭,舒斐背对着江臣彦,凝视着墙上的字画,一言不发。而身旁的江臣彦也感觉今日师父有些怪异,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师父开口。
“丫头,你拜我为师,已经几年了”舒斐淡淡地说着,两手放在背后轻握。
“九年了,弟子十岁入的门。”
“已经那么久了,十九岁,应该早已是嫁为人.妻的年龄”
“……”
“你还喜欢舒儿吗”
“师父,我……”江臣彦脸色惨白,欲言又止,的确江臣彦回答不出来,现在她对师兄的喜欢已经渐渐淡薄,甚至早已没有当初的悸动,有的只是尊敬和亲情。
“如果你已经不爱了,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我多年隐瞒的秘密”舒斐像是看穿江臣彦心里所想,淡淡地说着。
江臣彦眼神黯淡,有点悲伤地说道“师父想说我与师兄有缘无分吗?”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其实,不止是舒儿,所有的男子都与你有缘无分,你的命格原是男子,可是投的却是女身,我从小为你卜过血卦,你与世间任何男子都不会有幸福,我不想看到舒儿与你最后悲苦地度过这一世,所以……我和你师娘才一直在阻止你和舒儿在一起,我们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两个孩子从佳偶到怨侣”舒斐眼底流露出来的是化不开的悲伤和痛苦。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江臣彦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那笑声又是绝望又是愤怒,犹如万丈冰渊中那鬼魅的声音。突然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颤声道“原来父亲从小让我装丑女,自幼把我送入药王谷学习,就是为了不让我那么快成亲,爹是不是也知道……”
“是的,江太守他知道,他也很矛盾……”舒斐心痛地回答着自己的徒弟,希望用浓浓歉意安抚知道真相的女子。
“汐儿突然喜欢上了师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江臣彦心里像是平静了很多,淡淡地追问。
“冰丫头,她为你也卜过血卦,她知道你年纪渐长,产生了要嫁给舒儿的念头,她为了早早断了你心中情思,才找我和你师娘商量,才故意陪着我们演了这场戏,没想到……你差点死在塞外,也因缘际岔,成了驸马”舒斐看着面无表情的白衣男子,有些忐忑地解释道。
“师父,你放心,我没事的,既然我的命格如此,我认命了”江臣彦像是心里想通很多,已经能平静地说话了。
舒斐看着自己的弟子已经没什么事了,脑海忽然念头一转,微微笑道“既然丫头与男子有缘无份,那你可以选择和与女子相守一生啊”
“师父,你……”江臣彦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师父,有些不敢置信,哪有自己的师父劝自己违背道德伦常的。
“少帮我装,你当我瞎子啊,你对那水丫头,绝对不是一般的感情,还有,那火丫头,你也是温柔的很,再加上冰丫头,天那,丫头,我又开始妒忌你了,怎么那么多绝世美女都围着你转啊”舒斐又开始“哇哇”大叫,脸上流露出夸张的妒忌样子。
“师父……”江臣彦表情又是一阵抽筋,身躯顿时像石化了般一样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