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五日,楚国丞相严魁病逝于楚都,薨年四十四岁。丞相病逝,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大楚变得更加风雨飘摇,扑朔迷离。
大楚,即将上演一场激烈的内战。
烽火,已延续了几月有余,宸王所率领的开阳军从皖城出发,势如破竹地夺下了离江都最近的四个郡县,将六个城池彼此相连,首尾呼应,每个城池都派兵驻扎。这一路夺城,少有伤亡,皖城和江都属郡城,而其余新夺下四个城池,两个郡,两个县,守备军加起来也仅有六千左右,见到宸王率领的几万大军来袭。攻城不到一个时辰,郡守们大开城门,守备军纷纷弃械投降。
一年前,开阳军被朝廷征用了近九千的将士,所残余的将士不足三万,加上每个皇子在封地上的八千将士,宸王所率领的军队人数还不及叶家在南作战的一支军队数量。
不过,宸王的地理位置相当不错,江都沿河,运输物资极其方便,皖城则是楚国几个大城之一,城墙高筑,城外也是易守难攻的天险地形。而另外两个城池,则又对皖城、江都形成相连之势,楚麟攻下两城、两县后,立即派人发出皇榜,所有兵将不得扰民,若有违抗军令者,先斩后奏。开阳军在七星军内,战斗力虽称不强,称不上桀骜难训,但也因如此,开阳军行事都素有章法,军纪甚严。一月下来,倒也未发生将士烧杀掠夺,滥杀百姓之事,百姓们皆称开阳军乃仁义之军,有不少壮汉、少年纷纷投军,开阳军日益壮大。
楚麟一直谨遵着江臣彦的谆谆教导。
得民心者,得天下。
二月,是冬季最后一个月份,大地渐渐从天寒地冻,刺人肌骨的寒风中解脱出来,恢复了一些生机。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缓缓辉映了阴霾覆盖的广域,柔和的光芒蹒跚着从地面爬到了枯藤,一点又一点,又爬到了百姓的脸上。
从皖城到奉如县的大道上,许许多多的百姓,成群结队地冒着寒风,赤着脚,套着草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步履蹒跚地走着,他们都是因战火燎原,而被毁了家园的难民。
开阳军攻克孟安郡后,就遭遇了朝廷所派的都骑军,而领军大将,则是平东节度使萧季。两军战火不熄,旗鼓相当,彼此都讨不到任何便宜,上位者待在后方,指点江山,苦得,则是奋勇杀敌的将士们,苦得则是陷入动荡的百姓。
若非天气转暖,这些未死在刀枪乱箭下的百姓们,也会饿死,冻死在路上。其实,这些百姓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北边,南边都在打仗,他们不懂政治,也不懂军事,他们无法明白,为何好端端的楚国会突然爆发战争,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没有了家园。
战火燎原,家破人亡。
他们已不管这个国家谁当政,谁掌权,谁坐在那个皇位上,谁又从那个皇位上走下,他们都不会在意,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只想安安分分地活着,卑微地活着,单纯地活着。难民们抬首望着天空,期盼着那丝阳光能赐予他们希望和幸福,他们虽不知目的地在何处,却彼此形成了一种默契。
逃,往没有战火的地方逃。
逃离那个修罗屠场、炼狱之地,越远越好。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面青唇紫的年迈老人面色惨白,身躯突然如玉山倾倒,杨柳垂腰,而就在他摇摇欲坠时,一个紫衫青年及时扶住了老人,他低沉道“老人家,您没事吧!”这时,老态龙钟的老汉定了定神,只见青年棱角俊朗,眼若璨星,虽是一身粗衫,却掩盖不掉一股独特的气宇轩昂。
“老人家,您是饿了吧!我们这还有几块烧饼,你拿去吃吧!”这时,站在青年身旁的那个妙龄女子似是看出老人因饥饿而面目惨淡,柔婉温顺的目光里,布满了真挚、怜悯的叹息。她连忙取下肩上的包袱,没有丝毫犹豫,把包裹里最后几块烧饼递给了老人家。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满目疮痍的老人望着那清秀女子,连忙跪倒在地,眼眶泛着莹莹泪花,布满感激。
清秀女子见老人跪下,连忙搀扶起老人,摇了摇头,“老人家,你不用客气,我们要走了,您自己小心点”说完,则微微一笑,和着身旁的青年道“我们走吧,墨哥哥”
俊朗青年点了点头,看向前方,沉声道“我们走吧,不然天黑之前,就赶不到皖城了”
“两位恩人这是要往皖城吗?那里也快被打了,你们过去会很危险的”老人在后叫道。
“谢谢老人家关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女子偷偷撇了一眼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轻轻地宽慰着老人。“告辞了,老人家!”
老汉见着渐行渐远的两人,闭目双合,祈祷着上苍,希望各路神仙观音能保佑这两个萍水相逢、乐善好施的恩人。
“笙儿,你把我们最后的粮食都给那老人家了,你说,我们待会肚子饿了,怎么办?”青年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拿这个善良女子没有一丝办法,这已经墨笙第几次做好事了!青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墨笙双颊微红,抓着衣襟,模样极为腼腆,她糯糯道“对不起,墨哥哥,我想我们两有手有脚,还能采点野果,打点野物,可是那个老人,那个老人……”声音越来越轻,一副真错事的模样。
“傻丫头,我又没怪你,你不用说抱歉”墨飞一声叹息,溢出口,透着无奈和丝丝……宠溺。
墨笙见墨飞一脸无奈的模样,瞬息,忧愁的脸变得灿灿生辉“墨哥哥最好了!”
墨飞低头望着那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心疼,不经意间从那双深沉的眼底绽放开来,“笙儿,你害怕吗?”
墨笙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笙儿不怕,因为墨哥哥会保护我的”说时,对着墨飞眨眨眼睛,目光布满了信任和坚持。
墨飞一怔,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笙儿,墨哥哥会保护你的,墨哥哥保证,没有人再可以伤害笙儿!”
墨笙似是想起什么,一双清澈的眸子,闪过了一丝凄黯和痛楚。
墨飞紧皱眉头,心疼、自责、自厌涌上心间。若是自己早点回来,若是再早到一步,义父就不会死,笙儿也不用受那禽兽的凌.辱,哪怕最终,他替她保下了清白,可是伤害也已形成,再也磨灭不掉“笙儿,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脸上布满了愧疚、悔恨。
墨笙咬着下唇,淡淡地道“墨哥哥,我们不要再提了好吗?”
墨飞咬了咬牙,沉声道“好!”说完,则和墨笙加紧赶路,走在官道上,望着远处有一处山峰高耸入云,总觉有些熟悉,却着实又想不起来,为何熟悉,他的神思恍惚,步伐也稍有些迟缓,墨笙似觉身旁之人的异样,忍不住问道“墨哥哥,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墨飞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有点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他指着远处那个被烟霞笼罩的山峰,好奇地问着“笙儿知道那是什么山吗?”
“我们在皖城附近,也许是太行山吧”墨笙顺着他手指的方位,抬眸,凝望了片刻,不确定地接口。
“太行山——”墨飞呐呐言语,神思恍惚起来,仿佛有什么片段从脑海中闪过,却又快得令人抓不住,而且越是凝神冥思,脑门就越发疼痛。
墨笙见他纠郁的神情,既心疼又复杂,心道:墨哥哥,你很想找回你的记忆吧!
墨飞不是墨笙的亲哥哥,他是爹爹和村里的伯伯在出海捕鱼时,给救回来的,听爹爹说,墨飞那时正奄奄一息地趴在几块礁石上,上身盔甲已散落,只残留着遮盖大腿的盔鳞。那时的墨飞,受了很严重的伤,若非他的心室位置与常人不同,略微偏右,那么左胸扎出的窟窿就是他致死伤口,但也就这仅仅几寸,墨哥哥硬是被爹爹和伯伯们用祖传的土方给救了回来。
墨哥哥被救回后,整整在床上昏睡了一个多月。
等他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记不得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受伤之前的所有事,我们在他头颈上发现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上面,硬刻了一个“飞”字。
于是,大伙便叫这个青年为阿飞。
而爹爹则不久后认他做了儿子,他又多了一个姓,墨,墨飞。
村里的常伯是一个落第秀才,也略懂一点医术,他说墨哥哥应该是被海浪翻卷,脑子撞上了礁石,这才造成他的失忆。
爹爹和伯伯们也猜测过他的身份,觉得他不是水寇、就是楚国的士兵。因为在那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墨家村地处隐秘,村里人很少与外人接触,村里的男人大多以捕鱼为生,而女子则在家里纺纱织布,接着,大家又会把辛勤劳作的东西拿到小镇上去卖,去换些粮食、棉衣,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也质朴、实在,村里人,过得是其乐融融。
墨哥哥虽记不得自己身份,可是念得书比谁的都多,力气比谁都大。况且,他长得高大英俊,人又非常勤劳,深的村民喜爱,特别是村里那些自喻美丽的少女,整日黏着墨哥哥,在这点上,墨笙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闷闷的,没来由的烦躁。
半年前,自己跟着大伙去较为偏远的乡镇,以物换物,没想到,这一去,就出了事,自己差点遭贼子奸.污,爹爹也因保全自己而被贼人杀害,墨哥哥杀了那淫贼后,放知这淫贼是朝廷封的乡侯,墨哥哥不愿连累村子的人,葬了爹爹,拉上自己就逃离了当地,这一逃,便是半年。
他们两兄妹给沿海商贩做下人,跟随主子便来到了这里,不久前,宸王连夺了两郡两县,商队自顾逃命,两兄妹兜兜转转,不知该往何处,直到听闻开阳军在皖城招募士兵,墨哥哥便生起了想要投奔义军的念头。
他说自己虽然失了记忆,但他坚信,自己骨子里,流淌着军人的血。
大丈夫,但求死得其所。
“笙儿,我只是隐约觉得,在那里,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若是如此,那便去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轰响,战马嘶鸣,天玑军蓄势齐发,对着谷函关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谷函关,被号称闽域门户,台周二十六丈,高三丈,楼高四仗五尺,公署两所。谷函关门洞深六丈,宽一丈,高一丈三尺,左右有墙,各高八尺,山峦叠翠,怪石昂立,峡谷深险,涧溪密流,山道崎岖,可谓天险,关内外岩石嶙峋,峭削直立,关势两山中凹成一路,紧紧将关隘与崎岖山脉连城一线。
谷函关,这个被历代都视为“天险可凭,有恃无恐”之地,此时却遭受着内忧与外患。
自从诸葛霄死后,镇守在谷函关的将士们像是无头苍蝇那般,士气不但大不如前,就连军心也跟着派系产生而发生剧大的动摇。关隘三万守军分成三系,朝廷下派的窦影系,诸葛霄的亲信李费系,还有一群以高嵩为首的暧昧派系。李费终究没有听从诸葛霄的劝诫,他恨朝廷,恨朝廷把一个忠臣给枉杀,哪怕诸葛霄的遇刺还是一件悬案,然而,众人心如明镜,诸葛霄的死,绝对与朝廷脱不了干系,李费是个义气至上的老将,自窦影上任后,李费就带领着亲信与窦影对着干,而窦影也是个刚愎自用之辈,当两个老将还在相互争权时,底下早就乱成一窝蜂,西南军内出现逃兵,而参军们见到逃兵就杀,越杀越逃,越逃越杀,造成了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将士之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境地。
而就在西南军内忧加剧时,天玑军则治军有道,整装休憩后,蓄势待发。江臣彦挨完军杖后,她就顶着大将的虚职在榻上好好“养伤”,在她养伤期间,楚思晴和叶翎汐二人则代为其责,共同执掌天玑军。
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五日,天玑军向谷函关逼近,并对关隘三里外的箭楼发动第一次攻击。
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七日,天玑军完全破坏箭楼,并在箭楼周边安营扎寨,与关隘遥遥相对。
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八日,天玑军慢慢逼近,将士们根据军令,割草翻土,将陷马坑内的鹿角和尖刺挖出。
崇武帝二十五年仲春十日,大量辎重、兵器、攻城装备抵达天玑营。
总攻开始,
“杀!——”叶翎汐与楚思晴二人身着紫金、白银亮甲,坐在两匹骏马之上,立在黑压压的大军跟前,
一个高傲睥睨,妙目闪着夺魄魅力,一个冰冷沉静,气韵含着深幽森寂。
万军阵前,两人并骑一块,傲立于叶家旌旗之下,正目前视的她们,独立于天地间,傲然而绝世。
“冲啊——”正在此时,楚思晴忽然抽出腰中佩剑,夹着马匹,大喝一声,众将士连忙阵型就往谷函关冲去,
“砰”
“啪——”骑兵扬尘带土,冲得最快,栅栏被冲毁,“啊——”一批骑兵跌入陷阱,“咴——咴——”马蹄乱踩,泥泞四溅。
“杀啊杀啊!”刀光蹭闪,天玑军的步兵们也拿着盾牌,尖刀就往关隘奔袭,杀声阵阵,只听到漫天惊雷的叫喊声,怒吼如沸,士气高涨。号角长吹,鼓声激崩!
叶翎汐素手一扬,后军闪开,十几辆巨型的战车被士兵们缓缓推了出来。
窦影站在高台看得分明,神情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变得少许凝重。他见过这些战车的威力,前些日子,天玑军拿着新装备对着关外巨石和当初建造在关隘周边的岩、城塞和弓橹进行破坏,其威力不可小觑。
窦影眉头拢起,对于叶家亮显的攻城武器有着忌惮。
那些东西绝对要毁了,绝不能让这些东西靠近!绝不能!
“弓箭手准备,弩兵手准备,投石台准备,绝不能让敌军的攻城武器靠近关隘一步”窦影的目光落在那些霹雳车、冲车、撞车和云梯之上。
“诺!”副将迅速传令,烽火台上的精锐各就各位,弓兵、弩兵通通拉弦满弓,步兵相继点燃火把、焦油味弥漫空气,大地充斥着混沌之气。
“呵呵,看来窦影是怕了,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慕容家的新武器!”楚思晴见敌军凝重的阵势,戏谑一笑,妩媚顿生。
仲春十日,叶家从后方,把大量辎重、装备运达给天玑营,而攻城装备皆通过水路从慕容家的分舵运输,朝廷忌惮慕容家与叶家勾结,像对付陆家那般,所有开设在朝廷能控制的陆家产业、慕容家产业进行查封。
陆杭、慕容刑双双被扣上谋逆大罪。陆杭和慕容刑用最短时间内,将门下的产业变卖,将富可敌国的物资和精良、先进的冶炼术给秘密转移。
陆家和慕容家,一个出钱、一个出兵器。
叶翎汐似乎没理楚思晴,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素手打了个手势,林萧会意,连忙给副将打了个奇怪的手势。只见,离城不过五十丈时,天玑军战车停驻,中军士兵迅驰围绕,但见最前乃一排严密的长盾,持盾的士兵全藏身于盾后,形成一个奇怪的圈子,把霹雳车,和撞车,云梯车,冲车包围起来,把五个弩车推成一排,前方还矗立着一长排的弩手和弓箭手,枪兵则在前面,骑兵护着两侧,步兵则披尖带锐,往敌军冲去。
八十丈,七十丈,六十丈……天玑军的骑兵首先冲到城门下,对着那坚硬如石的大门进行猛烈的撞击。而烽火台得弩兵和弓手们不断在拉弦射穿,箭雨如飞,如瀑布般的洒在大地之上,血流城河。令天玑军不敢冒进一步,唯有拿出盾甲,严密防守,步步挪移。
“砰——”“啪——”
天玑军的霹雳车、弩车对着城墙就是狂轰滥炸,射出来的威力确实让西南军有所忌惮。
“箭来!”窦影皱着眉头,从身旁的副将手中拿着一张巨弩,大喝一声“杀!”拉弦瞄准着操纵霹雳车的士兵,接着“嗖”的一箭射出,阵前,几个保护霹雳车的士兵被这弩箭射穿盾甲,其中一个操纵霹雳车的士兵还没看清,就被一阵狂风割据,抬首瞬息,箭从胸穿膛而过,“噗——”鲜血喷激、顿时毙命!
“再来!”窦影粗手一伸,士兵递上箭羽,弩拉得紧绷,目光对着那绝美女子,紧紧咬住牙根,眼中光芒射舞,“嗖”的一声,箭如闪电般窜出。
“公主小心!公主小心!”
保护公主的几个将领同时出手,叶翎汐也在瞬息,右手一挥,长袖撒开,一个银针往那支箭羽射去。
楚思晴只感觉有凌厉的箭气扑面而来,她冷笑一声,红绫出袖,直迎向半空中那支弓箭,“啪嗒!”弓箭断成两截,她见下坠的箭旁还有一阵同时下落的银针,抬眸浅笑道“汐姐姐还怕我会被这雕虫小技给伤到?!”
叶翎汐的眸子望着她,见她处之自然的样子,却也不想理她,只是闷哼一声,携着香气,骑马奔到了林萧身旁,似乎在吩咐什么。
楚思晴无奈,汐姐姐真无趣,开开玩笑都不行?抬眸凝视着烽火台上的敌军,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那一战一直打到酉时三刻,两军力竭方才休战,叶翎汐冷着一张脸,挥了挥手,示意全军撤退,后退一里。
“哈哈哈,楚国双绝不过如此!我还以为她们有多厉害!”窦影见敌军撤退,神情显出几分托大和倨傲。
“可不是,那些攻城武器也就如此,将军且安心吧!”窦影身旁的副将脸色愉悦,谄媚地说着。
“还要试探几次?”楚思晴望着叶翎汐的美丽的侧脸,轻轻地问了一句。
叶翎汐抬头,仰望着星空,美眸闪过一丝深邃,良久,才喃喃道“还要等待一个契机!”
“好!”楚思晴转头望着大门紧闭的关口,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容“呵呵,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这一战,双方都未有胜负,纯粹似是一场虚耗战。
安营扎寨后,叶翎汐和楚思晴二人连忙叫来了从慕容家本部派来的木匠、工匠连夜将一些受损的攻城武器进行修理和改造。
这几日,气候湿润,常有降雨。
天玑营,主将帐
“江大人,你该休息了!”楚倾烟蹲在床榻边,对着那半趴写东西的江臣彦,一脸的无奈。
江臣彦头也未抬,眉头紧蹙,她咬着笔杆,在一张纸上圈圈写写“烟儿,你先睡吧,我在处理会儿公务”
“江大人不是打定主意要做我们几个的面首吗?现下又在忙些什么?”楚倾烟睫毛悬弯,眉梢带上几丝戏谑,端的是一副调笑自己驸马的模样。
“烟儿,你又嘲笑我!我,我……”江臣彦闻言,瞬息晕红了脸,美目带着娇嗔、害羞的神情。她这几日躺在床榻上,在外,叶翎汐和楚思晴替她处理军务,在内,楚倾烟又揽下照顾她的职责,她被三女调侃着,俨然成为她们的面首。
“做面首挺有前途的呀!”楚倾烟是三女之中,最爱“欺负”她的那位女子。
江臣彦涨红着脸,一副气急,但却无可奈何,她只能闷闷的,一脸抑郁不能爆发的模样,谁让她以前老爱调戏烟儿,调戏到脸红,现下风水轮流转,她可真正领教了楚倾烟的厉害之处。
“温寒飞这几日很安分,汐姐姐也旁敲侧击警告过叶霄云他们,让他们不许在私下扰乱军心”楚倾烟似乎是想起某事,娇软的樱唇略微动了动。
江臣彦舒了口气,幽幽轻叹,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楚倾烟凝视着她附在身上的被子,悠然轻启,无奈之色袭上容颜,半自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晴儿真相”
江臣彦微微一愣,随后目光放远,焦点落在公文上,眼底染开一阵笑意,自顾自地说着“并没有什么真相,与其误会我,总比她对叶家将领们有生分的好”
楚倾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目光温柔而又布满怜惜。
还真是傻儿!
原来,杖责之事,楚思晴是真正切切地误会了江臣彦,江臣彦当初惩罚温寒飞,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温寒飞藐视主将军令,擅自行动,而是温寒飞在私下谣言诡语,蛊惑将士,要立叶寒为帝,当然,他鼓动了一批叶家将领,其中还包括了叶翎汐的堂哥,叶霄云。江臣彦想替叶家保住这些将领,只想私下惩戒他们,然而却让楚思晴误会温将军因她而遭罪,没想到吵到最后,事情闹大,两人骑虎难下,江臣彦只能咬了咬牙,让楚思晴认为她就是要立军威才惩罚温寒飞,后面替公主挨了军杖,也是做给那些叶家将领看得,让他们知道,皇室就是皇室,哪怕在乱世,也不能逾越这道君臣之礼。
也就是因为这样,汐儿总不给她好脸色,一直认为她对楚思晴太过“偏心”,对楚家真够“效忠”。
对于这番理由,江臣彦只能哭笑不得,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