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兰笙闻言出线的动作一顿，默然道：“祖母尚在之时舍不得我做这些，以至于这些年有些生疏。”
马婶子戚戚然，拍了拍她的肩出声道：“好孩子，你祖母待你已是十分不错，我瞧着你这幅绣样拿去给小姐看已是出不了错，不管小姐认或是不认，婶子这里，拿你当半个孙女。”
向兰笙垂下的眼睑颤了颤，出声微哑：“婶子的这份情笙儿记下了。”
庄子上的人都知，马婶子早几年走失了一个孙子，最是见不得流落在外孤苦伶仃之人。
每每思及此，都会想到那孩子在外面可受了委屈。
“你好生抓紧点时间绣，还有几个时辰便要送去京中主子府上，虽我向着你，可也要小姐看得上才好。”马婶子拭了拭面上，出口的声音发涩。
见向兰笙继续手上的活计，欣慰道：“婶子先走了。”
说完朝屋子里的众人道：“午膳放在隔壁，你们到了饭点自个去用。”
脚步声渐远，向兰笙握着针的手掐紧，骨节泛白，看了眼面前绣架上的蓝鸢尾，眸色复杂。
这是他们襄垣的王花，也是元娘唯一教她的花样。
相府。
宋霖今日下朝回到府上，身后还跟着一位公公，跟着宋霖一路走到德馨苑。
花厅里上了茶水，司马霜从内院走出，笑着对小河子道：“什么风把公公吹来咱们府上了？”
小河子起身朝着司马霜揖礼，扬长声调道：“哎哟，夫人这话说得，奴才伺候在皇上身边，自是皇上叫咱作何，咱就去作何。”
这才看向两人稍稍正色：“这不，昨日皇上在皇后娘娘殿中用膳，知晓了那香胰子，便派了奴才来讨要一块。”
司马霜放下茶盏，摆摆手笑道：“不过是丫头玩闹罢了，皇上这话便是折煞了咱们。”
小河子连忙接道：“可不是，所以师父便说了，奴才来这一趟，准出不了错，还能白捡了相爷府上的茶喝。”
面上笑出了褶子，叫宋霖不由哈哈大笑，看了管事一眼道：“去请笎儿，将此事言明。”
管事领命退下。
院里热闹，小河子虽是个阉人，可人却极为机灵，脑子更是比三宝还要强上一些。
宋笎来得很快，身后还跟着丹砂，手里捧着一个木盒。
小河子见人来，起身忙道：“哎哟，可算把三姑娘盼来了，奴才一直听闻那些个传闻，之前只当里头夸张了，如今见了人方才知晓，传言哪能抵得了小姐的半分。”
宋笎朝他稍一见礼，并未将他的奉承话当真，出声道：“公公客气，我带了三块香皂来，如今也才制出来没多久，府上也没几块，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解释一番。”说罢侧身看了眼丹砂。
丹砂捧着木盒走上前，小河子双手接过，手底下却碰到了一荷包碎银，面上微动，叫旁人瞧不出异样来。
抱到身前朝几人道：“奴才既拿到了东西，便不多留了，不好叫皇上久等。”
宋霖与司马霜站起身，点头看了眼管事。
“公公慢走。”
等人出了德馨苑，几人这才落座，宋笎看宋霖紧缩的眉头，出声宽慰：“父亲不必忧思，这香皂不同于咱们用的，是加了真东西的，比咱们用的要强上不少，皇上找不到发难的理由。”
宋霖眉间一松，叹息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用了起来。
既是比府上的要好，那自是放心了。
如今府上用的已是比外头卖的强上许多，何况皇上从来未用过，只会更为惊奇。
“只是......皇上他为何会突然要了姐儿做的香皂去？”司马霜看向两人，眉间的郁色始终不曾消散。
刚踏进院门的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宋司景出声：“笎儿铺子的营生若是要做，终是会叫皇上注意，咱们如今停职，皇上若是再在笎儿铺子上多出事端，京中怕是不平。”
司马霜顿时豁然开朗，只是到底还是眉目肃然，出声的语气之中更是隐有怒意。
“若是皇上真要咱们府上在京中迈不开步，那这京中咱们便不留。”
几人都猜到了，皇上大抵是借此给他们府上一个甜头，好将突然停职一事揭过。
只是，停职便是停职了，如何都不是一句话便能过得了的，且还不知宣帝是否是这个心思。
隔墙有耳，几人都没再聊这件事，等着瞧宣帝接下来的动作便知晓了。
“刚刚那太监走那般快？”宋思睿拿着一个香梨咬着，三两口便只剩下中间的核。
宋笎融融一笑：“怎？二哥想见见？”
宋思睿摇头，将手中的核丢到了桌上，出声道：“非也非也，不过是想请教一二罢了，我已不是昨日之我，今日尔等都将对我刮目相待。”
宋笎望向大哥，见宋司景稍一点头，神色从容，便知昨日夜里大哥都将府上的处境言明了，只是二哥这性子着实是改不过来。
虽是这般，可到底是强求不来的。
她之前还怕二哥知晓后会接受不了，如今倒是在预计之外，比之前料想的要好得多。
司马霜摇头无奈，指着他道：“你啊你啊，叫我多省省心就好了，母亲也不要求刮目相看了。”
宋思睿这次却并未呛腔反驳，点头赞同：“睿儿明白。”
“这......”
司马霜与宋霖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惊讶之色。
“昨日大哥都与二哥说了，二哥往后不会再像往常那般行事了。”宋笎出声解释，看向司马睿唇角微扬。
宋霖闻言，目中流露赞叹之色：“睿哥儿有长进了。”
宋思睿微抬了下巴，面上有几分得意。
府上今日无事，倒是都难得的聚在一堂谈笑。
午膳用过，宋笎与司马霜做起了还未出世荣国公府上小公子小小姐的衣裳来，宋霖带着兄弟二人在院中考着近来的学识。
临近晚膳，管事领了一人进到院中。
“见过老爷夫人与公子小姐。”
宋笎从簸箕里抬头，将手中的绣筐递给丹砂。
“马婶子今日怎来了府上？”宋笎见是她，不禁有些疑惑。